子時,天邊有火信照天。
柳嵐雀幾人分頭隨了那朝軍入山。
在六邏湖不遠的一處山腰,朝軍那武器早已架設了起來。
那紅門大炮,一字兒排開,一陣轟轟作響,天崩地裂,甚是威風。
隻是那聲音卻不是自那大炮發出的,隊隊兵卒用戰車,攜了巨石,往懸崖峭壁處投去,而一些磷火、雷丸被燃起,悉數投於了那些石崖處,頗有些火光衝天的感覺。
柳嵐雀從未見過這般掃寇的,而她隔著樹葉的縫隙,看到安丞海與總兵大人開懷而笑,那大炮狂轟了那石頭山片刻,安丞海示意那方停了,又吩咐道:“大事當前,速速驗了這些貨物,也好於上方有個交待。”
話畢,就看一隊精兵扛來了各式兵器,分頭操練,那長矛兵戈,寒光凜凜,那些兵手執兵器對著那山石,不是削就是砍,好一番精彩,其後他們又對打了一陣,讓人咋舌。
“如何?”安丞海隨後問。
“這分量,大人您掂掂?”兩支長矛遞過,安丞海分別接過,掂量了半晌,“倒沉地很呢!”
“未有摻假,普通的鐵器和這上好鐵石打出的兵器,相差極大,若這左手中的矛頭,含鐵三成,那這右邊含鐵怎麼也夠七成了!”總兵拱手笑曰。
“果真是好鐵石,可那銀子也好,西邊打仗,國庫空虛,那稅賦還未征滿,朝中大臣們個個都道清廉無錢,可是這軍餉總要發的,這仗總要打的,而那西邊封道,鐵石貴似金,太後娘娘將份例錢都拿出來了,隻為能買到這上佳的寶兵。”
安丞海提及國事,好個憂國憂民,須臾那秤又被兵卒們搬來。
“過秤,一一造冊,本監回去也好交差。”
總兵答應,當下就傳了令。
柳嵐雀打量這光景,忽然想起鳳炎煥所說那修門子的鐵石的事來。
眸光流慧,她無心再觀,心道:“這掃寇恐是個借口,爺估計此時於門中數著銀子正樂呢!”
縱身而走,回到內殿,四周黑漆漆的,一個身影如鬼般陡然現出,“唉,晶芙傳訊說你和她們在一起,怎麼,你先回來了?”
見是阿慶,柳嵐雀當下也問了句,“爺呢?”
“爺二日前就離殿和我爹去巡山了,今夜不比尋常時候,大兵壓境呢!”
端詳這阿慶說話,不似藏虛,柳嵐雀心中犯了嘀咕,又聽阿慶問,“她們呢?”
“哦,我們兵分四路,我這一路沒遇到官兵,隻看到那紅門大炮威風嚇人,我擔心來瞧瞧這門子裏可安好?”
“你這丫頭年紀小,沒見過世麵,那紅門大炮射程是有數的,咱這內殿它想打也打不到,白浪費了火藥,你說這火藥擱西邊,怕是那仗也不會輸了!”阿慶兀自一歎。
“阿慶,那爺不是在下頭巡山麼,當傳個訊,萬一被那火炮轟了,不得急死人啊?”
“對,是該如此!”阿慶說著,又忽而臉色一沉,淬了口,“丫頭家說話,沒個輕重的,爺是什麼人,能讓那火炮轟了,這問天門雖不忌口,這死字也是常掛在嘴邊,可爺前不許胡說八道,壞了門子的風水,有你好瞧!”阿慶說著,就要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