驪珠背著鐵劍,腰裏別著木劍,向鐵木的木屋走去,後麵跟著嘟嘟囔囔的艾瑞克。
機師之子背著另一把鐵劍,手裏拿著把木劍,扭動著手腕甩來甩去,劈得冷風刷刷地響。
“今天的晨課不外乎還是那些東西。”艾瑞克嘟囔。他迫不及待地要學點兒“真格的”,比比劃劃對他而言太兒童了,幾天來他總是表達這個觀點。
驪珠沒法附和,這點兒比劃他還沒整利索,幾乎每個晚上他都要在睡著之前考慮“力矩”、“維度”這樣抽象的問題。
諾伊和陸寒一直在忙,除了晚上在一起吃飯,平常見不到他們和修士。
修士的進展不會很順利,諾伊複述過林衛們含蓄的嘲諷,相信對於伐木人而言,那個唯一的神也不會有太大吸引力。
他們有的不信鬼神,他們自己就是鬼神;有的信,但隻信他們來之前的神,沒人會拋棄自己的祖先或者神。
根特和趙驥還沒有消息,驪珠對艾瑪的擔憂也漸漸地淡了下來。雪峰下自有雪峰下的應對方法,他在那兒呆了三年,沒有發生過意外。
明天或者後天,諾伊他們就要離開,返回雪峰下之後會在那裏待幾天,諾伊已經答應他會委托羅霍博士傳訊過來。
他有些不舍得。
“你好像怎麼都行?”艾瑞克在他肩後湊過臉來瞅他的表情。
“沒想過怎麼才行。”驪珠回答。
他心想,不知道會在這兒呆多久,能學多少,為了進程而抱怨沒有意義,再說也沒什麼不行。
“我們該練練攻防技巧,實戰技巧。每天背著家夥兒過來,每天再背回去,不知道鐵木怎麼想的。”
“聽安排吧。”
“切。你真是怎麼都行。”
艾瑞克突然問:“這樣行不行?”
驪珠的脖子裏一陣刺骨的冰涼,他趕緊低頭,從脖領子裏掏出一把雪來,艾瑞克大笑著跑開。
他把雪抖幹淨,連肩膀都濕淋淋的,這個臭小子!驪珠扭頭尋找搗蛋鬼,冷不丁額頭一痛,眼前一片模糊,又是一把雪砸在了他的臉上。
好你個艾瑞克!
驪珠俯身抓起一把雪來,攥結實了,朝艾瑞克追過去。兩個人在樹後機敏地躲藏著飛過來的雪球,一會兒你占上風,一會兒我接連命中,雪花飛舞,手掌通紅,臉上刺癢,全顧不上了。
這還是驪珠第一次這麼開心地玩耍,他的攻擊力和悍不畏雪的精神著實要比艾瑞克強一些,但艾瑞克經驗老道,虛招多,閃避靈活,出手飄忽,兩人正堪匹敵。
一前一後,兩人嘻嘻哈哈、你叫我罵、你追我逃地跑出老遠。
“休戰、休戰!”艾瑞克躲過驪珠的最後一個雪球,把自己的雪球往天空一拋,仰麵倒在幾棵大鬆樹之間的雪地上。
驪珠手裏還有幾個實心投擲武器,也隻好作罷。他和艾瑞克一起躺下,大喘粗氣。
鬆衫龐大樹冠之間的天空明亮冷冽,哈出來的熱氣出口不到半尺就消散無蹤。艾瑞克把木劍從腰帶裏抽出來,翻過身來,紮身前的雪地,戧起的雪和鬆針淩亂地在白雪上泙濺,他逐漸發起狠,竄起身來朝旁邊的一棵鬆樹猛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