驪珠爬起來,靜靜地看著癲狂的夥伴,隻到艾瑞克砍累了,把頭嘭地抵在了樹上,才過去拽了他一把。
“走開!”艾瑞克大叫著撥開他的手臂。
驪珠沒有挪步。
過了一會兒,艾瑞克埋著頭問他:“你想家嗎?”
“想。”驪珠沒猶豫,但他不知道這麼回答對方會怎麼想。
“切!這才幾天,我怎麼這個樣兒!”艾瑞克惱怒地嘟囔,回頭看他。
驪珠笑了,艾瑞克有些惱火,但也漸漸地露出笑容。
“你小子想哪個家!”艾瑞克說,“我想的好像不是自己家,而是……”
“是整個過去。其實沒什麼好想的,過段日子,現在就是過去了。”
“呸!怎麼說話呢?跟挺懂事兒似的!”
“是。”驪珠點點頭,還笑著,但緊接著他似乎聽到了什麼,是一聲怒喝,或者野獸的吼叫,他記得那種聲音,他曾經發出過。
“怎麼了?”
驪珠把手指放在唇邊。
艾瑞克立即靜止下來,他們同時聽到了另一聲大吼和木頭崩裂的重擊聲。
艾瑞克一把拽住驪珠,朝那個方向揮揮手,一臉的警覺和興奮。
他們匍匐前進,趴在場地邊緣的雪堆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那裏。
二十幾個人圍成一個圈子,圈子裏兩個人弓著背,手持兵器,移動著腳步。
對麵的那個大漢在左右手間不停遞著一把木棍,他大胡子滿臉,頭發稀疏披散,袒露著左肩,皮襖掖在腰帶裏,腳步不穩,重心偏在右腿,腳下猩紅點點。
這邊的也沒好哪去,身後幾片破碎的木盾,左臂下垂,右手長劍反射出一道強光。
驪珠心頭一緊,等他轉到了對麵,看得清了,橙色簪纓倒在了頭盔上,額頭的獻血順著眉角和顴骨流下,卻不顧得擦拭。
諾伊!接著他在圍觀的人群裏看到了鐵木和陸寒的背影。
驪珠撐起上身,被艾瑞克一把按住,在他耳邊迅速地說:“先別。看清楚再說!看清楚他們在幹什麼!”
大漢暴喝一聲,欺身上前,木棍砸下來,諾伊靈巧地避開,大漢左手跟上,雙手持杵,追身一掄,圈子旁的眾人咿呀地驚呼著向後摔倒,金鐵聲中,諾伊的頭盔在地上滾出老遠,人也晃了晃,大漢高舉木棍奮力向下一擊。
驪珠幾乎要驚呼了,艾瑞克按著他的那隻手也緊張地用力。
諾伊踉蹌著,卻突然緊湊地蜷曲身體,向大漢的右側一個滾翻,弓步起身的時候手中長劍一劃,給那條僅為支撐的右腿也添了一條深深的傷口。大漢痛呼,沒等他轉身,諾伊一個旋腿,把大漢放倒在地,嘭地一聲巨響,諾伊已經用左膝壓住了大漢的右臂,雙手持劍,劍尖抵在了大漢的喉頭。
大漢的雙腳在地麵顫動著,大聲狂叫,滿腔的憤恨。
諾伊站了起來。抬起手背擦了擦眉角的血,他的額頭受傷了,額發粘成幾綹,但挺胸正視,器宇軒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