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克正在和一個年齡大不了他們幾歲的林衛在火爐旁邊下神獸棋。
弗提利爾.韋恩(Ftiller.Wyn),棕發、杏仁眼珠、細密的胡須還沒長成,卻精心修剪過。
韋恩家的年輕人很和氣,他說:“好了,別為了一盤殘局而抱怨了艾瑞克,鐵木可是個好老師,我見過的劍手裏麵最好的之一。他年齡大了,還能獨自殺死一頭熊。你的父親和他交情匪淺啊,他可是獨來獨往慣了,和任何人都是那副鬆樹皮的臉色。你們倆都很幸運,在這個年齡遇到一個學習武藝的良師。”
韋恩打量驪珠,接著說:“你也是,穀地少年,讓一位恪守傳統的冰原後人教導一名異族少年比讓一個古板的遊俠教導一個朋友的孩子更難。我聽說那是因為你是老芬奇的親戚,逝者安順,你應該加把勁兒。瞧,你比艾瑞克矮了一指,也瘦那麼一圈,如果讓我猜,我會猜測艾瑞克將會是你的師兄。”
他猜錯了。鐵木沒有為他們安排次序,壓根兒沒提。
老劍客已經更換了行頭,利索的短甲和束腿的絨褲讓他看起來年輕了不少,他雙手分執兩把鐵劍,揮舞了幾下,然後反複端詳了一會兒。
“這樣倒好,”鐵木說,“這兩把劍一左一右,劍脊偏沉,劍柄稍長於普通長劍,不僅適合你們雙手持劍,還可以分練左右手。”
“沒有別的劍了嗎?”艾瑞克掂量著遞到他手裏的那把左手劍,悻悻地問。
鐵木盯了他一眼,“劍的最大好處是不認得人,人卻認得劍。好的劍手能和一根鐵尺融為一體,他們能賦予手中劍一個名字,劍是他們伸長的手臂,是他們舞動的目光,白天的尊嚴護衛,夜晚的枕邊情人。而對於劍來說,劍手也一樣。”
護油無法消除鐵劍的瘢痕,它看起來黯淡無光。
“老芬奇的劍有年頭了,是好劍,像年老的劍手,痛苦和榮耀雖已黯淡,但還是鐵骨錚錚。讓它在你的手裏發出鏗鏘金聲,它的光彩會衝破歲月的積痕,在某個時刻噴薄而出。別小瞧它,艾瑞克,輕視自己的夥伴比輕視自己的敵人更致命。”
“我不是瞧不起它。這是他的劍,我應該有一把自己的劍。”
鐵木伸手接過艾瑞克手裏的劍,手指輕柔地觸摸著那些瘢痕,說:“也許是生命,像血浸透的衣裳;也許是時間,像老人皮上的斑。你們先上來就用木劍練練吧。這裏隻有這兩把真家夥屬於你們,你們真該好好地和手中劍相互認識一下。”
說著,他把劍拋還給艾瑞克,“無論‘你們’願不願意,都可以相互稱呼對方‘兄弟’,是的,‘兄弟’!”
第一天他們就開始跟隨鐵木用兩柄木杆練習劍術,是雪峰下自產最重的樹種之一牛角檀,鐵木說如果有“鐵木”或者“烏木”的木劍會更好,比技巧更重要的是他們需要鍛煉力量。
驪珠練習得很認真,但比起漫不經心的艾瑞克,顯得笨拙許多。
艾瑞克仿佛天生是塊練劍的材料,第一天上手時,鐵木教了幾個基本動作,木劍的轉折、繞動、劈刺、格擋,艾瑞克的每個動作配合身形步伐都非常流暢,而驪珠卻始終甩不開諾伊告訴過他的維度問題,動作遲緩,呆頭呆腦。
鐵木也不著急,隻早晨在旁邊看一會兒,然後就在他們的視野中消失,留下他們在一片空地裏自己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