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季萌下意識否認：“我什麼時候總往他身邊湊了。”
“你沒有嗎？”
“沒有。”封季萌偏過頭，不讓張家瑞看到他的表情，心裏卻在打鼓，他真的有特別愛往楊繁身邊湊嗎？他明明在學校都注意著的。
張家瑞聳聳肩：“你說沒有就沒有吧。”
“你晚上和我們一起去吃麻辣燙嗎？”
“我不去了。”
“去嘛，今晚我請客喲。”張家瑞又習慣性地伸手搭住封季萌的肩。
封季萌把他的手撈下來，放回他自己懷裏。
“我一會兒有事。”想想又補上一句，“找我們班主任說點事。”
“哦，那下次一起。”
訓練結束後，封季萌去了教室。
洪中走讀生可以不用上晚自習，但住校生從六點半開始強製性四節晚自習。封季萌一路走來，8班有巫振文坐鎮，這晚自習上得格外安靜認真。
巫振文叫班長坐到講台上，她帶著封季萌往外走，走了兩步又伸頭進教室：“憋壞了是不是，我前腳還沒走，你們後腳就開始講了。”又對講台上戰戰兢兢的班長講，“十個名字，你把最愛講的十個名字記下來，一會兒給我。”
話剛落音，頓時鴉雀無聲，誰都怕成為老巫婆名單上的前十名。
晚上辦公室空蕩蕩的，角落裏有個二年級的老師。巫振文坐在自己的工位，從別的工位給封季萌拉來一張椅子，還去接了杯熱水，倒是一臉和顏悅色。
“什麼事。”
封季萌雙手抱著水杯，低著頭，聲音嗡嗡的：“巫老師，我想學習。”
巫振文有點吃驚，想她之前找封季萌聊天的時候，他那完全超然物外的模樣實在油鹽不進。也不知道怎麼突然想學習，但無論如何，這都不是件壞事。
“嗯，這是對的，不管其他因素，作為學生起碼就應該好好學習。”她先肯定了封季萌的想法，又問，“有什麼我可以幫你的？”
“我不知道從哪裏開始。”
封季萌那天晚上給楊繁放了狠話後就心急如焚、熱血上頭，回到家裏關上門就背了兩百個英語單詞，正覺得自己可以一鼓作氣，又把數學書翻出來，然後就傻眼了。接著是生物、物理和化學，不學無術的詛咒讓他眼前開始冒圈圈。毫無意義地抱著幾本書啃了一個小時，最後縮回被窩裏，揪著枕頭有點想哭。
知道了狠話中的自己和真實自己的差距後，封季萌開始心虛害怕，越看楊繁就越覺得心虛，萬一他沒有做到，那楊繁就有了徹底甩掉他的理由。他習慣性地想去找楊繁求助，但又怕對方知道了他真實的水準後更看不起他，於是隻好硬著頭皮來找巫振文了。
“那你對以後有什麼想法？”
“我不知道。”封季萌腦子裏除了幾個英語單詞，其餘一片空白，如楊繁所說那樣，幹淨得纖塵不染。
“比如想考個什麼檔次的學校，或者你以後在國內念大學，還是去國外？也不是說一定要說死，當你決定做什麼事情的時候，有個明確的目標才更有幹勁和動力。”
“在國內，不去國外。”
至於學校，巫振文一說，他立馬就想到考楊繁的學校。雖然他不知道楊繁大學具體是哪所，但從姥姥那些顛三倒四的話，楊繁的大學應該很好。但是他對現在自己的能力毫無信心。
“學校什麼的，我不是很清楚。”
巫振文手指點著她的辦公桌，很懇切地和封季萌分析起來。
“離高考還有一年半多一點，從你半期的成績來看，如果你這一年半好好學，考個二本院校還是有希望的，關鍵在於你願意為之付出多少努力。”
“我們學校不算寧市最好的，但也不差，本科率在70%左右，一本率在25%，211、985在10%，偶爾一年能有一個清北。所以參照還是很明確的，你看著周圍的同學，你就知道自己大概在什麼層次。”
巫振文的話讓封季萌涼透的熱血又稍微熱了熱，還有希望就好。
“巫老師，數理化我已經跟不上學校的進度了，我想去校外找老師給我補，可能沒辦法按時來學校上課。”
“這個好說，你把你家長叫來我們確認好就行。”巫振文看著封季萌，露出了很少在班上露出的笑容，“想通了要學習就好，說起來人一輩子很長，但學習的時間其實也就這麼些，人生各階段有各階段的主要任務。等你長大了，想心無旁騖學習，也沒有那個時間和精力了。”
她拍了拍封季萌的胳膊：“沒事了就去吧，早些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封季萌站起來，想了想又問：“如果我好好學習，我就能自立嗎？”
這是個深層次的問題，但巫振文並不想打擊少年的積極性，於是笑著回答：“當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