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在他口中，他爸對他母子有多漠視，但是終歸是親生的，總有一天還是會管他。而如果楊繁任由他野蠻生長的情感發展下去，等到家長拿著剪刀來修理的那天，他又反抗不了，隻會平添痛苦，這才是害人害己。
煙抽完了，封季萌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的垂著頭。楊繁側目看他，他臉上倒是沒什麼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麼。楊繁知道他今天的話說得有點難聽，但不管好聽難聽，隻要封季萌真的聽進去了就好。
過了片刻，他又說：“那個蘇明朗，你以後不要和他聯係了。以後也別再做這種事，不要輕易相信別人，誰問你要錢都不能給，那準就是個騙子。”
封季萌摳著手裏手機的屏幕：“他不是騙子吧。”
“那他誘使你給他買這買那。你到底為什麼要給他五萬，被抓住什麼把柄威脅了？”
封季萌說不出口，就搖了搖頭。
“要我去幫你把這件事平了？”
“他可能隻是覺得好玩。”封季萌的確不明白為什麼蘇明朗把東西都還給他了，不過他從來也沒有了解過這個人，從他玩世不恭的態度來看，可能真就隻是覺得好玩。
“腦子有病。”楊繁罵了句，又問，“去KTV那天，你還加其他人沒有？”
封季萌頓了幾秒：“有餘剛的微信。”
“把他刪了，以後離這個圈子遠點。”
封季萌未置可否，但隔了一會兒，他還是打開手機，按照楊繁說的刪掉了這些人。
楊繁給他叫了車，夜晚的車來得很慢，等車的時間兩人相對而立，誰也沒有說話。
等車子來了，楊繁送封季萌出去。他關了辦公室的燈，借著外麵的路燈摸黑穿過洗車房，沒走兩步就聽到身後的腳步突然停下來了。他隨之停下來，轉過身，看那個黑影子站在那兒，好一會兒沒有動彈。
“怎麼了？”
“我想好了……”他頓了頓，“我以後能自立，也能得到自由。”
封季萌聲音不大，但是說得很幹脆。少年的聲音清朗，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是他真心所想，都是一個誠懇幹淨的承諾。
“你看著我，到你相信我能做到那天，你和我在一起……我真的很喜歡你，喜歡到我都不知道怎麼辦了。”封季萌克製著聲音的顫抖，努力想讓自己像個大人那樣沉穩，說出的話也能像一個成年人那樣足夠有分量。
“在我失敗之前，你都不要和別人在一起。”這不是個問句，是個陳述句。光是這麼說似乎還不放心，他又補上一句，“我不會讓你和別人在一起的。”
封季萌說完，大步走過來，錯過楊繁時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睛仍然亮得像暗夜裏的貓兒。然後他飛快跑掉，留楊繁一個人在黑暗裏，久久挪不了步子。
封季萌最後一句話，原本應該讓楊繁生氣的，他應該抓住封季萌，再和好好掰扯掰扯他憑什麼幹涉他的生活。楊繁占據所有道理和擁有全部理智，然而麵對封季萌的率直和勇敢，他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卻還是覺得汗顏和愧疚。
楊繁思緒萬千踱回了家，想起來給餘剛打了個電話，把封季萌和蘇明朗所做的“金錢交易”告訴了他。
餘剛一邊聽一邊誇張地發出“天呐”“ohmygod”“我的媽呀”種種驚歎。
楊繁捂住發疼的腦門：“你差不多就行了，別這麼誇張。”
“不是，這真的很誇張好麼。封季萌看起來不像這麼蠢啊，怎麼會給那個姓蘇的花那麼多錢？”
楊繁沒把蘇明朗具體怎麼騙封季萌的告訴餘剛，隻說：“姓蘇的很聰明，他很會掌握人心，引導別人。”
餘剛那語氣商量什麼秘密似的：“哎，你說我去要，封季萌是不是也能買包送我啊？”
“送你個J8，你還能不能當個人啊。”
“哈，我正缺個J8。”
“我他媽是跟你說正事，你能不能好好聽。”
“你的正事反正說來說去都是封季萌唄，那邊拒絕人家，背地裏三句話兩句離不開他，你說你到底要幹嘛？”
“幹你妹，掛了。”
“哎哎，你說吧，有什麼正事，我聽著。”
“那姓蘇的他不是秦宣兩口子帶來的人麼，這人這樣，要不要跟那兩人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