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隻能由留下這個傷口的人來療愈(1 / 2)

黎琛跟季紹庭的航班是在一個星期六的早晨落地的,陳沛去接的時候,在候機廳遇見了季紹庭的哥哥。

她主動上前打了聲招呼,兩個人互問過寒溫,就並立著等人從飛機裏下來。

要跟黎琛回來的這事,季紹庭沒有告訴父母,季臨章幫忙瞞住了。

這一次回來是夏天,不像上回過年一樣得提滿手的大包小包,行李輕便許多。黎季兩個人攏共隻有一件行李箱,在黎琛手裏推著,以及兩件背包,各自掛在黎琛左右肩頭。

季紹庭兩手空空,走得很輕快,衝到他哥麵前,先按季家傳統來了個大力擁抱。

季臨章輕輕拍著季紹庭的背,眼瞳一路遊移至黎琛的臉上,並及時捕捉到他眉間一瞬折起的痕。

其實季臨章都清楚,心如明鏡。

黎琛這個人占有欲太強,什麼亂七八糟的醋都吃,兄弟間的擁抱也給他當成一級警報,回以陰戾的目光。季臨章給他的眼刀刮過太多次了,比誰都清楚。

但他跟他弟弟的這種相處模式已有二十七年曆史,彼此都習慣,天經地義,理所當然,沒有打算為了黎琛那些無聊的猜想而避諱。

可季臨章這一次沒有查見黎琛眼裏的敵意。黎琛隻是很迅速地皺了皺眉,就移開了視線,回答一旁陳沛“東西重不重”的問題。

季臨章稍微鬆了鬆心中緊繃的弦,聽見黎琛說:“不重。”

季紹庭下巴擱在季臨章的肩膀上,朝著他身後的陳沛辯白:“我要拿的,阿琛不給。”

“我說了,”黎琛又強調一遍,“不重。”

四人是先去吃午飯,餐桌上每個人都很默契地避開了同一個話題:為什麼分開,又為什麼重新在一起。

這種過於敏感的話題,除非當事人主動提及,否則千萬不要問,一個字都不要。

這座城市的招牌菜是桂花魚,季臨章點了兩條,一條蒸一條紅燒,同時間上的桌。陳沛夾了一塊清蒸的,正要送到黎琛碗裏時,季紹庭已先夾了一塊紅燒的過去,麻利得很,魚骨都剔淨了。

陳沛就留了個心眼,後來她果然發現但凡是黎琛自己動筷,他就不會去碰那條清蒸魚。

季紹庭比誰都熟悉黎琛的口味,甚至勝過她這個親生母親。

有一種挫敗感在陳沛心頭萌芽、脹大——她根本就不及季紹庭了解黎琛。

原來生死一場,她根本就沒有看開過,還是深入骨髓地記恨著黎琛的生父,並將這份仇恨以極其隱秘的方式,埋藏在黎琛的身上。

她愛黎琛嗎?

這一秒之前她都敢肯定的,而這一秒之後,她的答案忽然開始左右搖擺,再也不能一錘定音。

午飯結束以後季臨章接了個急電,需要立刻回一趟公司。他掛斷通話以後的神情有些不悅。本來他是特地空出了這個下午來,想將季紹庭帶走聊聊的。

季紹庭眼見他的不滿,就從副駕裏轉過頭來,主動提議晚上陪他哥去逛逛。“像以前那樣,”他說,“小時候那樣。”

季臨章從後視鏡裏看了眼後座的黎琛,他正對著膝頭的電腦,看似全神貫注地移動辦公中,但也隻是看似。

黎琛眉宇間的疑雲時聚時消,一看就知是又在內心自我拉扯。

也就隻能這樣了,季臨章想,想要叫黎琛徹底心無芥蒂是不可能的,就像他季臨章,永遠不會徹底原諒黎琛對季紹庭所做過的事。

於是下午的安排就空了,陳沛提議不如去她任教的大學。現在這個季節波斯菊開了,可以一看。

季臨章做了回盡責的司機,首先繞路去了黎琛跟季紹庭下榻的酒店,安置好了他們的行李,再開車將三人送到了大學才離開。季紹庭朝他哥直揮手,喊:“等等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