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衍進了正廳,汾喬怕吵,便在外磨蹭著打算開席再進,便聽有人恭敬喚了她一聲。
“汾喬姐。”
汾喬回頭,正是沈管家微行一禮喚她,這時候正廳不是很忙嗎?汾喬納悶,卻還是點頭回一禮,“沈管家有什麼事嗎?”
沈管家嘴巴微動,內心頗為複雜,帶了幾分惶然,卻又有感慨,萬萬想不到有生之年,自己竟還會對一個姑娘提出請求。
“確實有一事……”他清咳一聲,鄭重開口,“老宅空置已久,主院也重新按先生的喜好重新修葺,隻是先生卻不願搬回來。老宅子始終不能沒有主人,汾喬姐……”
先生做下決定便不會更改也不容人質疑,他也隻能另辟蹊徑,想起汾喬對先生的特別,便隻能硬下頭皮冒險嚐試。他也隻能寄希望於汾喬喜歡錦榮閣的雅致精美,願意勸勸先生。
汾喬聽完沈管家的話,有些郝然。不願意搬回來的是她,並不是顧衍。可看著沈管家鬢角的銀發,卻又覺得開不了口。
她還記得第一到顧宅的時候,便是沈管家在門口給她送了禮物。猶豫權衡了半晌,汾喬低聲回了他一句,“我和叔叔商量商量……”
沈管家連忙行禮言謝,汾喬也避開回禮。
平心而論,其實她更喜歡昆侖公寓自由自在,也沒有距離感。但這段時間她的病症康複不少,考慮問題便不再像當初那樣偏激狹隘,顧衍已經正式升任家族的大家長,卻因為她的任性隻能同她擠在那個公寓裏。
其實沈管家的也對,老宅子不能沒有主人。
大道理汾喬倒是想清楚了,隻是轉念又一想要真搬回來,內心卻還是有些抗拒。
汾喬邊想邊朝遊廊深處去,冤家路窄,卻是恰好撞上了迎麵而來的顧豫茗。自從汾喬過她“八婆,聒噪”之後,她便仿佛和汾喬結下了梁子,徹底杠上了,每次再見必是一番冷嘲熱諷。
汾喬不愛和人爭辯,但不代表她會束手任人欺負,每次三言兩語氣得顧豫茗不出話來,偏她不長記性,下一次遇到接著還要和汾喬嗆聲。
沒到跟前便已經感受到顧豫茗昂揚的鬥誌,汾喬幹脆裝作沒看見,擦肩而過繼續往前走。
顧豫茗當然不會就這樣放過她,叫道“你給我站住!”
汾喬不耐煩翻了個白眼,不理她,繼續朝前走。
“你聾了嗎?沒聽到我話?”
顧豫茗雖是顧家旁係,但這一支旁係在政壇的地位頗有些超然,又是家中獨女,性格便格外驕縱一點,但都隻會些搬搬嘴皮子的打鬧,汾喬都懶得和她吵,怕自己的智商也被拉低了。
“汾喬!”
見汾喬不理她,她隻能自己怒氣衝衝追上來,“你這麼囂張沒禮貌,顧衍知道嗎?”
“關你什麼事。”汾喬繼續對翻白眼,腳下的步子又邁大了些。
“等他把你扔回鄉下,我看你怎麼辦!”
“他不會。”汾喬聲音肯定,站定回頭,“要我幫你複習初中地理嗎?滇城是省城,不是鄉下。”
顧豫茗沒料到汾喬突然停下來,腳下差點沒刹住車撞上去,恨恨瞪了汾喬一眼,又回道:“你怎麼知道不會,等顧衍娶了我姨,你就等著哭吧!”
“你姨?”汾喬突然變了臉色,“你姨是誰?”
看到汾喬變色,顧豫茗終於有了成就感,得意洋洋道,“我姨可是帝都第一名媛,追她的人都不知道有幾個營了,這可是老爺子和外公還在世時就討論過的婚事,等姨嫁進來,你這個沒禮貌的丫頭就等著回鄉下吧!”
汾喬麵色已經完全陰暗下來,緊咬唇瓣,眼神灰敗,一動不動看著顧豫茗張合的唇型。
見汾喬此狀,顧豫茗又覺得仿佛過了,但此時打住又有些下不來台,隻能補充道:“要是你現在跟我道歉,討好我兩句,興許我一高興就在姨麵前幫你美言了……”
汾喬沒再聽下去,直接轉身往正廳走。
越走越快,一句話不想再聽她。
她知道顧衍從不謊,言出必行。既然答應了她不結婚,在她同意之前便不可能結婚。隻是聽到顧豫茗他曾經有過婚約時,汾喬還是覺得心頭受到了一擊,控製不住情緒。
危機感。
她隻能用這三個字來形容自己的感受。
顧衍已經是適婚的年齡,就算他不想結婚,也會有各式各樣來自外界的壓力。
她什麼都不能幫他,卻還要給顧衍的壓力加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