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裏,羅心心笑意再也止不住了,“那酸書生當時就當著大神的麵把帖刪了,還在BBS上道歉,聽他好幾不敢出宿舍門,吃飯都讓別人帶呢!”
“他……”汾喬想起印象中那個大高個,遲疑道:“打人不會被處分嗎?”
“哪能呢,”羅心心大咧咧答她,“崇文可是梁易之的主場,他理虧在先,好好躲在宿舍養傷才是正經的,硬要追究責任,除非他接下來幾年都不想在崇文好好念書了……”
“對了,汾喬,過兩就是梁易之在大學生足球聯賽的首秀,有票哦~要不要去看?”
不想去。
汾喬拒絕的話到嘴邊,又覺得這樣太直白,隻能含糊道:“那時候再吧。”
掛了電話,汾喬心裏始終不大舒服,繁事紛紛擾擾,她一會兒想到那個被退學的女生,一會兒又想到替她出頭的梁易之。
汾喬不習慣與人有情分上的往來,梁易之這麼一幫她,總感覺欠了他什麼。
她歪著頭坐在陽台上想了半晌,曬長了太陽,腦袋有些發疼,幹脆從陽台上跳下來,進書房。
顧衍難得沒去公司,但也一直在書房裏工作。
書房是顧衍的第二個臥室,深木色係,風格同他的臥室一般簡約幹淨大氣。因為顧衍常在辦公,算是個重地,平日裏除了固定的灑掃人員,沒有人敢隨意進出,偏偏汾喬就喜歡這裏。
一進門,入眼的便是油畫般動人的畫麵,采光溫暖柔和的光線透過落地窗給伏在案幾前男人的輪廓鍍上一層金光,濃密英氣的眉下是好看的雙眼皮褶皺,神情認真而專注。
工作中的男人最有魅力,汾喬深深覺得這句話非常有道理。
汾喬看得心裏發癢,便躡手躡腳走到他身後,想要去捂他的眼睛,手還沒抬起,便聽到了顧衍的聲音。
“喬喬……”
都沒回過頭,怎麼又被發現了?
汾喬撇嘴,拉長了調子:“顧衍……”
“嗯。”
顧衍正經應她一句,卻依舊工作,沒有抬頭。
不滿顧衍的注意力沒回來,汾喬不高興:“不舒服——”
汾喬話是南方特有的綿綿的調子,仿佛縈繞在口齒間,溫軟又動聽,總是在撒嬌的樣子。
這次顧衍終於回頭了,溫聲道:“哪不舒服?”
“頭疼!”
汾喬沒撒謊,也許是剛才太陽曬久了,大腦確實有些昏昏沉沉。
“過來。”顧衍起身讓出他的辦公椅,汾喬會意,眼睛便彎起來,也不再氣悶了,上前在辦公椅上坐下,安心享受顧衍的服務。
那指尖在汾喬的發根穿梭,穴位精準,力度也恰到好處,多一分則重,少一分則輕,剛剛緩解汾喬腦中的昏沉,舒適得讓人想閉上眼睛。
“顧衍……”她突然開口。
“恩。”
“心心告訴我,那個女生被崇文退學了。”那個女生犯的錯還不至於大到直接勸退的地步,“對了,還有被發律師函的娛樂大V來我微博評論區下道歉的……”
汾喬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顧衍卻知道她想什麼。
“汾喬,”顧衍的話平靜又清冷,提醒道,“不合時宜的心軟會切斷自己的後路。”
這話一,汾喬便知道了,軍訓時候發生的事情顧衍一清二楚,女生被勸退的事情也肯定有顧衍的手筆。對那些被告的人,顧衍也不會心慈手軟撤訴。
顧衍的氣質是冷峻的,威勢也逼人。平日裏他雖總冷著臉,可從未對汾喬發過脾氣,汾喬隻記得他溫聲哄她的樣子,一點不怕他,但此時,他的聲音平靜卻又習以為常,她似乎才明白,顧衍並不僅僅隻有她所見到的一麵,在她無法觸及的領域,顧衍是另外一種模樣。
殘酷而冷靜。
汾喬並不同情那些被懲罰的人,她隻是突然意識到,顧衍並不是完全溫和無害的。
她看不透他,會不會也抓不住他?
汾喬走了好一會兒神,才被顧衍的聲音喚了回來。
“汾喬,下午我會回一趟老宅。”
汾喬知道又是顧家族裏的例行聚會,點點頭,又聽他問,“要一起去嗎?”
汾喬下午本是該練習遊泳的,但一想顧衍好不容易在家一,不去公司,便又改變了主意,隻答道:“去。”
……
顧家正門迎接的依舊是沈管家,他正裝齊整,禮節一絲不苟,保留著前朝做派,蓄著發白的胡須,隻是比起老爺子在世時,他仿佛又蒼老許多,汾喬就覺得他的胡子要比上次白了。
沈管家是老爺子一手提拔,顧家偌大的宅子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條。隻是一朝子一朝臣,如今顧衍坐上了那頂峰的位置,有自己倚重的人,連顧家老宅也成了沒有主人居住的空宅子,他驟然沒了價值,內心自然若有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