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陪爺樂嗬樂嗬(2 / 3)

他還要說下去,蘇蘇卻不給她這個機會,隨手拋下了一塊銀子,嘴裏一壁喊著:“多謝你請我吃的這頓飯,可是我消受不起”一壁推門跑走了。

段景飛待要追上去,不想卻被人牢牢抓住了手臂,是那個怠慢客人的女掌櫃,她麵無表情道:“人家不稀罕你,你又何苦如此死纏爛打!”

蘇蘇跑上通衢大街,看著人來人往,衣香鬢影,心裏突然茫然。

隻有夜風吹在身上,和著人們的細細碎語是真實的,其它一切都顯得這樣不真實。

段景飛是,段深飛亦是。

雖然段景飛,或者說程飛,與她相愛的這些年來,並不曾騙過她,可她不敢保證他今夜對她說的都是真話,假若他說的話果然千真萬確,那麼,這代表著,段深飛就是在騙她。

她怎麼能夠不相信段深飛呢,怎麼能夠,在他們經過了這麼多事,好不容易有了在一起的希望的時候。

她心裏實在慌得厲害,不辨東西南北,踉踉蹌蹌進了一條巷子,也沒細看是個什麼所在,隻是鼻裏已嗅到一陣脂粉香,更有鶯鶯細語,婉轉嬌媚,傳入耳來。

待她轉過心思,方才得知自己是入了京師有名的紅粉之地,轉身要退出去,卻已是晚了。一個男子誤把她當做是青樓名花,過來糾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小娘子,陪爺樂嗬樂嗬,哄得爺開心,自有你數不盡的好處!”

蘇蘇到底是身懷武功的人,雖然非常之差,倒也不怕這浮浪子,一把甩開他的手道:“離我遠點兒!”

那人嘿嘿一笑,不僅不退後,反而更上前一步,張開雙臂就抱住了她:“不離遠點兒你又怎麼著,爺就喜歡你這個調調!”

蘇蘇厭惡地別開頭,實在不明白,怎麼在這種時候,會遇到這種事情,心情悶上加悶,煩上加煩,下手也就不留情麵,腿一抬,正中那男子下身要害,他當場變了臉色,哭爹喊娘地跪了下去。

四周圍的人本來對這狂風浪蝶的一幕司空見慣的,倒沒有想到,這個女子會出手打人,且下手這樣凶狠。那男子的隨從隨即把蘇蘇圍了起來,罵得有多難聽,蘇蘇是不屑去聽的,她正想找人發泄,索性把衣袖往臂上抹了抹,解開狐裘,隨手丟在了地上。

然那帶頭的隨從才一馬當先衝過來,蘇蘇都還沒有動,那隨從卻是“哇”地厲叫一聲隨之一頭栽在了地上,張嘴吐出一大口血,險些濺到蘇蘇鞋上。她正不明所以地往後退一步,一道翩翩影子自高樓上掠下,攬住她的腰便走。她一時失神給對方得了手,這時候回過神來要掙紮,那人卻在她耳邊道:“你別亂動,是我!”

是段深飛的聲音,她再不會聽錯的,在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揪起了心:“你怎麼會在那樓上,那是妓院!”酸氣十足的口氣。

其實連她自己也吃驚,在這種時候,她倒還有吃醋的心情,想自己倒底是個普通女人,隻是平常人家的小兒女,再大的事情,也大不過捉奸在床這件事來得使她怨恨。

直到進他們賃的那所小院裏段深飛才把蘇蘇放下,開言這先就先歎了口氣:“你放心,我去那種地方,絕不是為了尋花問柳,你也知道的,我的身體這種樣子,就算想要花天酒地,也是有心無力!”

蘇蘇自然一點即明的,可是到底心裏不舒服,執意要問出來他的目的。

他隻說:“不過是一個朋友來了,非要拉我去那種地方!”他交待了這麼一句,挑起一邊眉毛來質問她,“你這次偷偷溜出去,又是為了什麼?”

蘇蘇這才想起來,自己這一次外出是避著他的,偷偷摸摸的行動。上次他是跟蹤,可是這次他不承認是跟蹤她,隻說去會個朋友,她倒不好質問他。可是大半夜的,哪裏來的朋友,而且這朋友怎麼偏來得這樣巧,早不來晚不來,偏在她要悄悄去會段景飛的時候來。

想到此間,她臉色愈發的不好,悶聲道:“你這朋友好會挑時候,好會挑地方!”

段深飛這樣聰明人,自然知道她這意有所指,也不作聲,隻拉著她進了屋,把她按坐到椅上,拿了自己的裘衣給她披到身上,把炭火撥旺,倒了茶送到她手裏,方才於她旁邊落了坐,淡然道:“你不信我?”

“我哪裏敢不信你!”她原本要質問他有關於閻羅女的事,他說閻羅女對段景飛一往情深,向他要“心心相印”,可是段景飛卻說自己與閻羅女勢同水火,隻有仇恨。他們兩個各執一詞,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然而話到嘴邊上,她又生生咽了下去,她還不能問,她這樣一問,他必然便知道她剛才是去見了段景飛,必定追問原因,她不是個擅長撒謊的人,更何況是對他,他又是這樣聰明,不能不拆穿了她的謊言,到時候隻有把所有事情和盤托出,然而現在她還沒有做好這個準備。

萬萬不能夠說出來。

她捧起熱茶吃了一口:“你說的是,何必說這些,夜這樣深了,不如早點休息!”她已然下了決心不說出來,那麼隻好事事自己留心,私下裏暗暗打探,他就算瞞得再好,也總有蛛絲馬跡露出來。

段深飛卻並不應她的話,反而拉住她冰冷的手到嘴邊嗬熱氣,一壁道:“先吃點熱酒暖暖身子好不好?”

她摸向自己的腹部:“咱們兩個的身體狀況,似乎都不大適合吃酒。”

“一點點沒有關係!”

她不明白他今夜為何興致這樣高,蹙眉道:“你才在妓院裏回來,陪著你的朋友,總不至於少了酒吃!”

“我是一向不喜歡吃花酒的,在那裏,不過意思的吃了兩口,其時便聽到那調戲你的小子一聲慘叫,我好奇之下,打開窗子往外瞧,卻是瞧見了你,哪裏還有別的心思,便急急跳了下來拉了你回來!”

蘇蘇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拿袖子遮著唇笑起來:“我簡直不能信你,世上哪有這般巧的事!”

段深飛卻突然作色:“你懷疑我跟蹤你?”蘇蘇不說話,他跟著低低一歎,“蘇蘇,你知我一向不騙你的,如果是不能說的事,我寧願不說,也不願意騙你!”

蘇蘇真恨不能就把自己對他的懷疑說出來,到底是忍住了,末後隻是拿眼睛睨著他笑,神色動人。段深飛自然從善如流地摟緊了她,在她唇上輕蜓點水地一吻:“娘子說得對,不如咱們就上床歇著!”

她卻輕推開他:“不,我要先吃點兒酒,要燙得熱熱的,好暖暖身子,也是難得這樣好氣氛!”她把手去捧他的臉,看著他蹙眉撇唇,作出種種怪相,不由咯咯笑起來,“如何,冷不冷,涼不涼?”

他便把她的手拉到自己懷裏去:“我給你暖一暖!”

她嘻嘻笑著抽回手,起身道:“我去熱酒來!”

蘇蘇雖然不吃酒,卻知道段深飛必竟是個男人,多少要吃一些,所以自打他來了後,便買了一壇存在廚房裏。

這時候自然手到擒來。

她正望著爐中藍幽幽的火苗發呆,不期段深飛突然自後麵摟住了她的腰,把臉貼著她的臉道:“蘇蘇,如果能一輩子這樣,該有多好!”

蘇蘇拿扇子柄磕他的手:“自然,咱們要一輩子相愛的!”

段深飛沒說話,隻是長長歎氣。

相愛一輩子實在是一件奢侈的事,這在第二日一早,蘇蘇便明白了。

段深飛再一次蹤影全無,她找遍大街小巷,甚至連昨天那家妓院也去找了,可是他沒給她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段深飛果然是她做的最正確的選擇麼。她開始懷疑,他怎麼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這樣不告而別,特別是,在她懷了他的孩子後。

她想也許隻是自己多心,也許明天他便會回來,可是等了三日,段深飛到底使她失望,他沒有回來,並且也沒有書信捎來。她發瘋般把桌椅書案一氣推倒,拿了劍要斫,卻想起那把家傳寶劍已被段景飛折斷了,便去廚房拿了菜刀,對著桌椅書案一陣亂砍。

木屑紛飛。

她披頭散發,一壁哭一壁砍,終於力氣用得盡了,心力用得盡了,眼淚也哭得沒有了,便隻幹巴巴地坐在地上發呆。

嗆嗆進來看到這一幕,立時驚惶地叫起來:“小姐,這是怎麼了,這是怎麼了,青天白日,難道有人進屋搶劫麼!”待看到蘇蘇手裏拿的菜刀,菜刀上沾的木屑,才知道這全是蘇蘇所為,在鬆了口氣的同時不由又皺起了眉,實在看不明白蘇蘇這裏是演得哪一出戲,忙過去把蘇蘇扶坐到床上,焦急問:“小姐,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好好的又發脾氣,把這些桌子椅子全砍壞了。”她左右張了張,見不到段深飛,驚道,“姑爺卻是哪裏去了,他也不管管小姐!”

蘇蘇恨氣地抹了一把鼻子:“以後莫再提他!”

隻這一句話,嗆嗆便明白了大半,擰著眉道:“難不成,姑爺他,這一次又不告而別了麼?”

“你理會得便是,何必說出來!”蘇蘇捂著胸口,心髒又在悶悶作痛,“我再也不要聽見他的名字,所有有關於他的話,你再不要在我麵前提起!”

“我想姑爺定然是有難言之隱的……”嗆嗆本是要好言安慰,可是想想又覺得說什麼都是多餘的,更何況蘇蘇大眼一瞪,她就先怯了十分,哪裏還敢把話說下去,隻好悻悻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