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太急切(2 / 3)

“我哪裏擔當得起!”段深飛垂著眼簾,“在他們眼裏,從來隻有你一個兒子,我算什麼呢,你才是真正的段景飛,我連我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段景飛拿著杯子的手一顫,杯中茶濺出幾滴,落在桌子上,把桌子淬出更深翠的色澤:“在我心裏,你永遠是我的兄長!”

段深飛不說話,他又道:“你放心,你身上的蠱,我定然會幫你解開,然則我也想求你一件事!”他頓了頓,不等對方答話,便接著說下去,“希望你不要怨恨爹娘!”

段深飛突地一聲長笑:“他們是你的爹娘,並不是我的爹娘!”

“必竟是你的生身父母!”

“我倒寧願他們不生我!”他五指一緊,手中杯子應聲而碎,嘩啦啦茶水潑了一桌,瓷片落在桌上像開了一朵花,然而他麵無表情,“我本以為你會求我把蘇蘇讓給你!”

段景飛反而笑起來:“蘇蘇原本就是我的,何來你讓!”

蘇蘇熱熱鬧鬧辦了一桌酒席,其實也不過隻有她與段深飛兩個吃,嗆嗆不能在這裏呆得太晚,不然回去怕要引得蘇浩然起疑。段深飛抱住她,看著一大桌子的菜,喟歎:“這樣多菜,咱們兩個,怎麼吃得完!”

蘇蘇拉他到桌邊坐好,倒了杯酒遞給她:“新燙的梅香曲,你嚐嚐看,可還能入口麼?”

他微微沾了沾唇:“極好,極好!”

“你一點誠意沒有,純是敷衍!”她在他旁邊坐下,搛了一大塊魚肉,慢慢剔去刺,方才放到他碗裏,“怕什麼,吃不下明天再吃,反正現在天這樣冷,不會壞掉的,最重要你要吃得開心,壽星公,你可開心?”

他笑著咬了一口魚肉,忙點頭:“味道真好,你也嚐嚐!”

她撇唇,伸手狠狠掐他的腰:“不要搪塞我!”

他哎喲痛叫一聲,卻也不躲,盡管任她去掐,伸手拿了杯子倒了酒送到她唇邊:“你喝了,我就告訴你!”

蘇蘇依言痛快地把酒喝光了,反正這裏的酒,度數低的可憐,更何況她還是特意選的甜酒,和飲料幾乎沒有什麼區別。

“你說!”

他眼晴被燭火映出纏綿的紅色:“我自然歡喜,隻要你一直陪著我,別說好吃好喝,就算沒吃沒喝,我也一樣歡喜!”

“甜嘴蜜舌!”她的臉上早興奮的泛紅,嘴卻還是硬的,“竟會扯謊!”

他吃下一口酒,仿佛有了一點兒醉意,臉上淡淡泛出些紅來,豔如朝陽:“你知道我從來不說謊,特別是對你!”她低著頭不說話,身上直發熱,他又說,“你對我可也如此,是不是也不會騙我?”

蘇蘇點點頭:“我自然不騙你”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那一日,段景飛到底和你說了什麼話,讓你那樣失魂落魄?”

他到底還是問了,她早已預料到他會問,可是心裏難勉還是驚悸,她能說麼,她不能說,可是又不能騙他,緊緊皺著眉道:“能不能不說?”

他不說話,可是臉色難看,這臉色已說明了他的答案。她長長呼出一口氣,把手放到唇邊嗬氣,連嚷好冷“咱們再升個火盆好不好?”

其實屋裏生了四個火盆,暖溶溶好似春日,她不過是借顧逃脫他的問題,他自然也知道的,管自不動聲色,任她去擺弄。

等她擺弄完了,坐到桌邊,他拿眼梢看她:“一個人喜歡一個人,不能沒有原因,你說是不是?”

她聽得精神一振,隻要他不問她有關於段景飛的事,她就沒什麼好忌諱,忙點頭道:“這自然,那你喜歡我什麼?”

“你呢,你喜歡我什麼?”

她伸手捏了捏他的臉:“因為你長得好看唄!”開玩笑的口氣。

他卻認真的點點頭:“色相自然很重要,可終究是虛的,支撐不了太長久的愛情,等我年老色衰,你會不會甩掉我?”

“你瞎說什麼呀,等你老了,自然也是個老帥哥了,那時候我就是老太太了,看著你還不一樣好看,至少比別的糟老頭子好看!”

他忍不住莞爾,抓過她的手去,捏了捏她的指尖,那樣沁涼,不由擔心:“分明屋裏這樣暖和了,怎麼你的手這樣涼?”

“我怕冷麼,我體質屬陰唄!”她本是無心之言,不想他卻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改日去做幾件大毛的衣服才好!”他把手爐塞進她手裏,“你一刻也少不得它!”

她歡歡喜喜地接了,才要說一句“還是你對我好”,不想他竟是先她開口,說:“才你出去的時候,我見了一個人!”

她怔了一怔,不由順著問:“誰?”

“段景飛!”

她嚇得站了起來:“他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如果他對我怎麼樣,我怎麼能好好坐在這裏與你吃酒吃菜。”

她是有些口不擇言,強咽下一口口水道:“那麼,他對你說了什麼?”

“他說,原本你就是他的,這話,可是真的麼?”

蘇蘇看他表情並無異樣,終於放了些心,慢慢坐下道:“你聽他胡言亂語,我們有婚約是真,其它是假,再者說,那個婚約,也該是我和你的對不對,你別理他就是了!”然而她又不由擔心,“他怎麼會找來這裏,他會不會對你不利!”

“要對我不利,也不用等到現在了。”段深飛無所謂地一笑,“你別多心,就算他這時候有心要對我不利,卻也沒有那個精力!”

蘇蘇想想也是,他現在要花精力去布局抓閻羅女,如果段深飛的猜想都是真的話。那他的確沒什麼心思對付段深飛。更何況他也沒有理由,不管怎麼講,他搶走了段深飛的一切,到了現在,又怎麼好意思覥著臉來殺人滅口!

蘇蘇的確是多心了。

她把手爐貼在頰上,偷偷看了段深飛一眼,對方神色無異,眼睛像是深井,光也射不透它,可是笑得暖如春風:“他不僅不殺我,還要叫我作兄長,可是我卻不得不殺他,你說,我是不是太過於惡毒?”

蘇蘇說不上來,其實設身處地地為他想一想,這些年他過的實在太苦了,哪怕錦衣玉食,心裏定然日日受煎熬,這種精神上的痛苦,反而比肉體上的痛苦更可怕。如果是她,恨了這麼許多年,這仇恨萬不能說放下就放下,說消散就消散,佛謁所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她肯定是做不到的,人人都是俗人,隻要你活在這世上,又如何能免俗!她以己度人,知道他定然不能放過段景飛。

可如果段景飛便是程飛,她如何能眼睜睜看他死在段深飛手裏。

燭火突的一爆,她卻是呆呆地,神思混亂,他突然推了推她:“你在想什麼?”

她猛地回過神來:“沒,沒什麼!”想了想又道,“你打算怎麼對付段景飛,何時行動?”

他抬了抬眉:“哎,說這些不開心的做什麼,你忘了今日是我生辰,你該哄我開心才是!”

蘇蘇知道他這是顧左右而言他,分明是不願意告訴她他的計劃,心裏不由發苦,因為他對她的不信任,他口口聲聲說愛他,到底對她還存著幾分忌憚。當下拉下臉來:“你不願意告訴我吧,是不是怕我去告訴段景飛!”

“你怎麼這樣想——”他蹙起了眉,“你是我孩兒的娘,我有什麼好瞞你,不過不想你擔心罷了!”

“說得多好聽!”

“並不是說得好聽呀,我對你的心,可昭日月。再者說,你與段景飛並無深交對不對,我做什麼怕你去告密呢!”

他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看得她心驚肉跳,端了酒杯狠狠喝了一口,驚了驚壓,方道:“好,不說這些,咱們今晚要開開心心的大吃大嚼,不醉不睡!”

嗆嗆再來的時候,蘇蘇偷偷把她拉到一邊,塞了一張紙箋給她,小心囑咐:“你把這個偷偷交給段景飛!”

嗆嗆心裏咚地一聲,吞咽著口水小心翼翼問:“小姐,你給段少爺傳的什麼信,你不怕姑爺誤會?”

她拿手戳她額:“怕啊,如果不怕,我能這樣偷偷摸摸麼——你沒瞧馬上就過年了,這還有不到十日了,讓我怎麼辦,我隻好私下把段景飛約出來,把事情講講清楚!”

“可是,姑爺不是講,段少爺不過是將計就將,順水推舟,又不會……”

“你懂什麼呀,就算他娶的隻是我的牌位,可是名份已定,名份定了,我就是他的合法妻子了,這怎麼行!”蘇蘇是真急,口氣不由提高了幾分。

嗆嗆機靈,眼見門口有道白影子一閃,忙拉了蘇蘇一把:“小姐,姑爺出來了!”

果然段深飛慢慢地從門裏踱了出來,一身銀燦袍子,托著新雪一般的臉,竟沒有一點人間煙火之氣,是愈發清雋了。

蘇蘇給嗆嗆使個眼色,叫她務必把此事辦好,便風風火火地過去拉住了段深飛的衣袖:“外麵好冷,你出來做什麼?”

他回握住她的手:“我在裏麵呆得要生蟲了,好娘子,隨我出去誑誑好不好?”

好自然是好的,可是蘇蘇出去實在有些不方便,特別是青天白日之下,她自小長大的地方,難免有人會識得她。可是段深飛想出去轉轉,她不能不答應他,在家裏也委實悶得人受不得,點頭道:“好,你等等,我要先打扮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