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別太想我(2 / 3)

蘇蘇被他逗得咯咯笑,他便湊過臉來要親她,她推他,推不開,也便隨他去。然他才解開她的外衫,就聽砰砰的兩聲扣門聲。他本想不去管,再接再勵地去解蘇蘇衣帶,那敲門的人偏是不解風情,又砰砰砰敲了三下。蘇蘇就一把按住了他的手:“你去瞧瞧去,也許人家有什麼急事呢!”

門開處,卻並不見一個人。

段深飛眉毛不由一蹙,可是並沒有說什麼,把門隨意一關,掀簾子進了裏間,拿了掛在屏風上的一件長衫套上了。蘇蘇翻身坐了起來:“是誰?”

他對她笑一笑:“並沒有人,想來大約是敲錯了門!”

蘇蘇無可無不可地哦了一聲,看他把衣服穿得整整齊齊的,一副要出去的樣子,不由奇道:“你這是要做什麼去?”

他過去摟住了她,在她頰上偷了個吻:“好娘子,夫君突然想起來還有點事沒辦,我去去就回,你等我,千萬別睡著,一會兒回來,咱們接著做剛才沒做完的事!”

蘇蘇紅著臉捶他一計:“給我正正經經的!”

他拉著她的手道:“好娘子,給我梳一梳頭發吧,散了呢,出去怎麼好見人!”

蘇蘇穿上鞋子下了床,過去推開窗子往外瞧了瞧,天黑得蠻橫無禮,愈顯得街上燈火燦爛,原本隻有三分的人間景致,也被照成了十二分的仙境:“這樣黑天,誰會看你,你要去會什麼人,這樣正重?”

“反正是你不認識的人!”他已坐到鏡台邊,拔了髻上玉笄,長發隨之散開,像是一匹上好黑緞,映著燈裏點點碎光。蘇蘇拿了烏角梳子把他頭發理順,她原本是不會梳頭的,奈何這段日子他逼著她,每日必要她給他梳頭不可,否則就讓自己披頭散發算了。蘇蘇對古代這些複雜的發式一向不耐煩,以前有嗆嗆,她的一切都是交由嗆嗆打理。嗆嗆離開的那兩天,她就成了一個徹底的瘋婆子,再後來,與段深飛成親後,他倒是非常精細的人,甚至會梳十幾種女子發式,她也便理所應當的把這事交他打理。可是他說“以後我給你梳頭,自然也要你給我梳頭,這才顯得咱們夫妻合美,舉案齊眉啊”。

蘇蘇把發綰在他頂上,拿銀紗帶束住,插入玉笄。她才要收回手去,他卻突然捉住她的手,輕輕揉:“好娘子,你手藝益發好了!”

蘇蘇經不得人家誇,尾巴立時就翹了起來:“這自然的,我就是有些小聰明,小天份!”

他起身狠狠樓了她一下,摟得太緊了,使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她才要罵他發什麼神精,他已鬆開了手,笑嘻嘻地拿指尖點她鼻頭:“為夫可去了,你別太想我!”

“我才不想你,去吧去吧,早去早回!”

她直看著他下了樓,方才把門關了,又奔進屋裏扒著窗子往街上望,又怕他看到自己這依依不舍,簡直丟人至極,便把大半身子逼在牆角邊。

果然,他像是有感知一般,猛然回身往窗子瞧來,她嚇得心裏一緊,忙把身子縮回去,待他轉身往街外走,她才敢明目張膽把目光追著他跑。

到底是望不見了,他幽藍的袍角在街角一閃,終於無蹤無痕。

她這才關了窗子,也沒心思就去睡覺,索性坐在桌子邊嗑瓜子,這還是今天誑街的時候買來的,說是十二香,可惜蘇蘇一香也吃不出來,不過貪新鮮,嗑了兩個就丟下了,又撕了一片桂花千層糕吃。

可是把今天買來的零嘴兒都嚐一遍,卻沒覺得一個是對味的,也許隻是因為她心裏泛出的淡淡的不安。她煩躁地扒一扒頭發,又把買的幾本話本小說找出來看,可恨是豎版,又沒有標點斷句,看了十幾行,她根本看不下去,趴到床上蒙了被子發呆。

偏巧有人來敲門,她忙翻身起來去開了門,看到嗆嗆一臉委屈,她身後正站著蘇合,倒是歡歡喜喜地,蘇蘇才拉開門,他已一把撥開了嗆嗆,上前抓住了蘇蘇的手:“我真沒想到你也會來這裏!”

蘇蘇怔了怔,一霎回過神來,不由蹙了蹙眉:“你怎麼來了?”

他眸子一閃:“怎麼,你不高興見到我?”

“你別胡思亂想!”她閃身讓開門口,讓他們兩人進來,“我還在生你氣呢,你怎麼敢就過來見我?”說時恨恨瞪了嗆嗆一眼,看得對方打個哆嗦,更委屈地低垂了頭,乖乖站到她身後去了。

蘇合這才又歡喜起來:“我知道你擔心我,我歡喜還歡喜不過來呢,我寧願被你罵,我自然要來見你的!”

蘇蘇眉皺得更緊了:“蘇合,這麼多年了,也不聽你喊我一聲姐姐,你老是這樣你啊你啊的,沒大沒小的!”

她叫嗆嗆去下麵問掌櫃討一壺茶上來,把瓜子花生糖炒栗子一樣樣都推到蘇合跟前:“你這次無緣無故的離家出走,不知道家裏人有多擔心呢,你也不小了,還是這樣不省事!”

蘇合拿了一顆糖炒栗子慢慢地剝,臉上盡是自嘲地笑:“哪裏有人會擔心我,我根本也不是那家裏的人!”

“你又胡說,怎麼不是家裏的人,爹很擔心你的!”

蘇合望了蘇蘇一眼,那樣清亮的眼睛,卻有些什麼東西,使人看不清楚,隱在那透亮的眸子底下。蘇蘇笑著倒了杯冷茶在杯子裏,一壁抱怨嗆嗆討茶還不來“這丫頭越大越不像樣子,事也不會做”一壁端起來要喝,蘇合卻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腕:“晚上喝太多茶,要睡不著了!”

她笑著撥開他的手:“你倒是學會體貼人了!”

“一個人不能永遠是小孩子,也就那麼幾年吧,總會長大的!”

“說得好像你自己多老似的。”她伸手要去拿栗子吃,蘇合又按住了她的手,把剝好的栗子送上來:“我幫你剝,這東西怪髒的,還是我來。”

蘇蘇心裏卻愈發的不安起來,接過他遞過來的栗子,卻怎麼也吃不下去。忍了又忍,終於張嘴說:“蘇合……”然才吐出這兩個字,嗆嗆就推門進來了,她隻好適可而止。

嗆嗆殷勤地為二人倒了茶,對蘇蘇使眼色,蘇蘇卻隻作看不見,嗆嗆那點小心思她是知道的,無非是想問問她,這樣晚了,怎麼不見段深飛。她覺得沒有給她解疑的必要,索性就不理會了,卻把嗆嗆急得抓心撓肺,怕萬一段深飛突然之間闖了進來,蘇合沒有準備,猛然得知他是小姐的夫婿,那還不要瘋魔了麼!

蘇合卻不知道她們打得什麼啞迷,看嗆嗆這番樣子還忍不住笑:“嗆嗆姐,你這是怎麼了,眼睛不舒服?”

“沒有沒有,”嗆嗆慌亂地搖了搖手,“小少爺,小姐你也見到了,天也這樣晚了,不如你就先回去吧,相聚的日子長呢!”

哪想蘇合一壁剝栗子一壁無心地道:“天都這樣晚了,我還回去做什麼,不如在這裏再開一間房就是了!”

聽了他這話,蘇蘇終於坐不住了,猛然站起來道:“不行!”

蘇合怔住了,仰臉看她:“卻是為何?”

蘇合這一問,倒把蘇蘇給難住了,挖心挖肺地找了許多理由出來,可是沒有一個能站得住腳,而且蘇合一向是有自己主意的人,不像她,立場不堅定,別人騙騙,就能把她騙住了。所以到了最後,蘇合到底是在這客棧裏開了一間房,與她的這間客房正正相對。

當然是故意挑的這一間,這城大而繁華,也是客商雲集之地,蘇蘇就想不通,為何這家客棧的客房多是閑置。到這時候她沒有反對的立場,晚上睡也睡不好,她知道練武之人耳朵尖,微有風吹草動便會驚醒,到半夜段深飛回來蘇合不能不被驚醒,既被驚醒,定然要來問她這人是誰,為何大半夜的入她房間,甚或什麼也不問,直接就把段深飛當成不肖之徒,或是采花淫賊,到時必要大打一場。

她提心吊膽睜著眼睛直到寅時初刻,終於熬不住,昏昏沉沉睡了過去。不想竟是一夜無事,段深飛一夜未歸。

蘇蘇心裏起了疑,不安更擴大了幾分,現在再回想昨夜段深飛臨去前的行為,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像是跟她作別,作長遠的分別,而不是暫時出去會個朋友,或是辦件小事那樣簡單。難道他是真的再一次不告而別了麼,把她這樣丟下?

她不能相信,可是現實殘酷的擺在眼前,她在此等了五日,段深飛依舊沒有出現,倒是嗆嗆出去幫她買果子回來,直嘲她嚷嚷:“小姐,你定然猜不到我剛才瞧見了誰!”

蘇蘇這時候心煩意亂,哪有心思搭理她,隻嗯了一聲算是回答。她現在對段深飛以外的任何事情都興致缺缺。嗆嗆很不識趣兒,其實也是為了逗蘇蘇開心,她瞧蘇蘇這段日子來整天愁眉苦臉,也跟著柔腸百結,她一個做丫頭的,小姐也伺候不開心,回去還不要被老爺罵麼。

“小姐,我瞧見表小姐了,你說奇不奇?”她剝了一根香蕉送到蘇蘇手裏,蘇蘇無知無覺地送到嘴裏,眼睛直勾勾地望著窗外。嗆嗆順她目光望出去,隻看到葉子凋淩的一棵樹,樹枝椏後麵露出蒼蒼鬱鬱的屋頂,一樣的碧瓦珠甍,卻給人一種蕭瑟之感,也許隻是因為空隙間露出的那一絲天空,陰白色,像是才哭過的臉。嗆嗆疑疑惑惑的收回目光,不明白這景致有啥看頭,隻好再接再勵勸道,“小姐,你瞧屋裏怪悶的,不如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