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別太想我(1 / 3)

第20章:別太想我

嗆嗆終於安然,隨蘇蘇進了客棧,段深飛叫堂官領二人去雅座,自己則上樓去放東西。其實是要給她們一些獨處的時間,他在小細節上這些體貼,蘇蘇很覺得窩心。

主仆兩人落了坐,堂官上了一壺茶來,嗆嗆不讓堂官倒,非要搶了自己給蘇蘇倒滿了,一壁呷著茶道:“小姐,婢子鬆快了這些日子,不能伺候著小姐,反而覺得渾身都不得勁的很!”

蘇蘇笑著拿指尖戳她額頭:“你少拿這甜言蜜語灌我,我還不知道麼,不知道你在外麵有多快活,手裏又有足夠的銀錢!”

嗆嗆臉紅了紅,還嘴硬爭辯:“婢子打死也不敢在小姐麵前撒謊!”她伸了頸,往門口望望,又聽一聽,並不見動靜,才推了推蘇蘇,“小姐,你原不是喜歡那個風公子麼,難道說變就變了?”

她不提風池還好,她一提起來,蘇蘇不由就變了臉,先是恨恨地,像經夜的霜,落在花上,香氣飄上來,也是寒香,可是轉而又鬆開了眉頭,歎氣道:“這事說來話長!”

“那小姐就請長話短說!”

蘇蘇怪異地瞧她一眼:“你為何對風池這樣關心起來?”

“不瞞小姐說,我前兒個,還瞧見風公子來的!”

蘇蘇覺得胸口震了震,像給人打了一拳,那樣一種震痛,可是立時回過神來,麵色清平:“那倒真沒想到,他原來也來了清浦!”

她表情雖然轉的極快,可是嗆嗆是服伺了她十幾年的,了解她幾乎深入每一個神經纖維裏麵,怎麼會看不出來,不由問道:“小姐,你與風公子,鬧翻了?”

蘇蘇低笑一聲,頗是自嘲:“根本就沒有鬧,哪裏來的翻,你別胡思亂想!”

“我不是胡思亂想,小姐,你何必瞞我,我服伺你這麼多年,你有心事,我還瞧不出來麼?”

蘇蘇想想也是,原本不告訴她,隻是覺得沒有必要,多一個人煩惱有什麼意思,不如讓這件事慢慢平息下去,反正,在以後,不管她是與風池,還是與卓鳳儀,或者與段景飛,都不會再有關係了,就算難勉再有交集——其實在她想來,再有交集也比較不容易,因為段景飛與卓鳳儀這一場私奔,大約要等到許多年後才會被人淡忘,許多年後的事情,誰又能夠知道——哪怕是真的現在又相見了罷,她也可以平平靜靜的了,如果說之前她與卓鳳儀還有矛盾,到了現在,她嫁了段深飛,這矛盾也該告一段落,卓鳳儀不該再恨她,也沒理由恨她了。

她啜口茶,微有些燙,到舌上的苦,再到喉尖的苦裏夾甜,再到鼻間回環的香,終於開口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前段日子,也就是我打發你來清浦的那一日,我碰巧遇到了風池,後來深飛告訴我,風池乃是鳳儀派來引誘我的,開始我還不信,後來,也就信了!”

嗆嗆又驚得半天合不攏嘴:“這,這是怎麼說的,小姐最後是如何發現的?”

“我發現鳳儀的的確確地是在算計我!”

嗆嗆驚得捂住了嘴:“這,表小姐她,不會吧……”

蘇蘇煩燥地揉了揉手:“我也希望不會,可事實俱在,我隻好相信我自己的眼睛,相信我自己的耳朵!”

嗆嗆竟不知道如何接口,隻好拉著蘇蘇的手默然無語,段深飛恰在這時候推門進來,解了這無聲的困境。嗆嗆看他一眼,光華無限的一張好皮囊,使人目醉神迷,可是這人也太知趣了一點兒,就顯得有些過於深心,就假,她心裏暗暗嘀咕,麵上卻是平平靜靜的,站起來朝他福了福,喊一聲“姑爺”。

段深飛無聲笑了笑,對她點了下頭,在蘇蘇身邊坐下了:“你們想吃什麼,隨便點就是了!”他停了停,又說,“不知道嗆嗆姑娘喝不喝酒!”

嗆嗆忙道:“您還叫我姑娘作什麼,我是小姐的丫頭,也就是您的丫頭了!”

段深飛也很爽快:“我知道你們小姐沒把你當下人待,我自然也不把你當下人待,咱們都隨意,不要這樣拘謹!”他說著招來堂官,要了一壺蓮花白,又要蘇蘇與嗆嗆點菜,蘇蘇卻拉他袖子道:“我不喝酒!”

他趁嗆嗆不注意,輕捏了捏蘇蘇耳垂,小聲道:“喝一點點,沒什麼關係,這酒並不烈,難得是今天高興,你與嗆嗆久別重逢,難道不該喝一杯麼?”

蘇蘇白他一眼:“你自己想喝就直說,我知道這段日子我拘束了你,你見我不喝酒,自己也不便喝,拿嗆嗆作什麼借口,我讓你喝就是了!”

段深飛嗤笑,在桌下握住了她的手:“好太太,你真懂我,為夫今天要破一次戒了,喝醉了,你放心,我酒品很好的,醉了你把我放到床上,我就睡了,覺不鬧你!”

蘇蘇偷偷掐了他一下,嫌他沒正經,待酒菜上來,他就輪番地給她們講笑話,以笑話佐菜,三個人倒吃得熱熱鬧鬧。然而他才喝了不過一壺,就醉了,分明是不善飲的一個人。蘇蘇讓堂官和幾個夥計幫著把他抬到屋裏去,又忙著找人去給蘇合捎話,又轉身拉著嗆嗆道:“你當然是不回去那裏了,就在這裏要個房間吧!”

原本住店的時候,嗆嗆一直都是與蘇蘇一個房間,也是為了方便伺候,這時候不由遲疑:“其實也不用再開房間了,我就睡在地上就行了,小姐,你不多嫌著我吧!”

蘇蘇打她一下:“那不方便!”她再開放一些,與嗆嗆再好一些,也不願意自己老公的身體給她看了,彼此都尷尬。不過在古代,原也沒有這個忌諱的,她忽然想到,嗆嗆就可算作是她帶過來的通房丫頭了。

一念及此,不由得心裏憋住了一口氣,胸口隱隱的有點作痛,忙說:“還是給你新開一個房間吧,挨著我們,有事,我再叫你,也是一樣的!”

嗆嗆自然不好再爭,又說:“若然蘇合少爺聽到小姐在這裏,也非要過來呢?”她眼睛瞄了瞄正被扶往樓上的段深飛,“小少爺一旦知道了小姐這事,怕,怕不好!”

蘇蘇倒怔了怔:“你說的也是,這有些太刺激了!”她捏著下巴來來回回走了兩圈,末後隻得道,“這事真沒有別的法子了,不如你親自回去一趟吧,若然他非要過來,你就說我不想見他,我正生他的氣呢!”

嗆嗆是扒不得得這個差,痛快地應了,外麵早是夜色四合,有點點的光,是星光,月光,還有這人間的四時燈火,可是太微不足道,不能殺破這夜的黑暗,隻成了它的點綴。蘇蘇問掌櫃討了一隻風燈,雖然隻是借用,卻足足的付了他兩百個銅錢,她身上最多就是幾兩碎銀子,不耐煩帶這些銅錢,太重,太麻煩,所幸嗆嗆身上帶的有。

在她把嗆嗆送出門去的時候,嗆嗆見四下人影綽綽,便拉著她到避人處,自錢袋裏掏出一把錢票來交在她手裏:“小姐,這是臨來前你給我的銀錢,我都換成散銀票了,這些日子,用了大約有五十兩,這剩下的四百五十兩,小姐收好!”

蘇蘇不要:“給你了就是給你了,這些錢是我賞你的,你好好收著吧,又還我怎的!”

嗆嗆忙搖頭:“這不是小數目,婢子不敢要!”

蘇蘇卻使勁把錢塞進了她的錢袋裏:“那麼,就算你將來成親,我給你的嫁妝好了!”嗆嗆還要爭,蘇蘇忙又說,“你再同我爭來爭去的,我就惱了!”

嗆嗆便隻得把銀票重裝回錢袋裏,想著自己先收著,改日再想法子還給小姐也是一樣的。提著燈轉身要走,蘇蘇忙又囑咐她路上小心,“早去早回”。雖然嗆嗆武功不算差,然大半夜裏出去,特別是一個女孩子,又是這樣如花似玉的,總叫人不放心。

直到嗆嗆的影子在街口一轉,再望不見,蘇蘇才轉身進客棧,問掌櫃再開了一間上房,便顧自上樓去了。段深飛果然睡得很沉,整個屋裏隻聞他的呼吸聲,一長一短,一短一長。此外隻有燈花偶爾一爆,像是眸光一閃。

蘇蘇坐到桌邊倒茶喝,不想段深飛就翻了個身,嘴裏喊一聲“茶”。她隻好把才倒的一杯端了過去喂他喝,一隻手半托著他的頭,心裏想這人真是好笑,才說酒品好,不發酒瘋,不麻煩她,結果還不是要喝茶,過一會兒不知道又要什麼了,可是她不同他計較,同一個醉酒的人計較,也沒有意思,到天明,他什麼也不會記得。

待他喝完了茶,她才要把杯子放到桌上,一回身,不想他的手臂突然旋上了她的腰,帶著淡淡酒味的臉湊上來,擱在她肩上,貼著她的頰:“好娘子,陪我一起睡!”

蘇蘇嗤地一笑:“你都醉了,快去睡,別淨說糊話!”

“我才沒有醉!”他手臂微一使力,蘇蘇便覺得天地倒轉,止不住一聲驚叫,人卻早給他抱到了床裏麵,她急得直叫:“我的鞋子還沒脫呢!”

他三下五除二地扯去了她的鞋子,又扯掉了她的緞襪,接過她手裏的茶杯,放到擱板上:“這可好了吧!”眼睛清亮的瞧著她。

蘇蘇回望他一眼:“你真沒醉?”一壁把光腳伸進被子裏去,被子裏麵早被他的體溫給窩熱了,“那你是裝醉?”

“我不是怕掃了你們的興麼?”

“你倒真識趣兒!”

“好不容易討到了老婆,不識趣一點兒,那不要被你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