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假成親(3 / 3)

聽到腳步聲,女子轉臉望過來,目光在蘇蘇臉上留連,那樣有侵略性的目光,蘇蘇跟著打個寒噤,段深飛則握緊了她的手。她的心定了定,看女子扯了扯唇角,仿佛是個笑的意思:“蘇小姐,真要對不住,在給你解藥之前,我還要驗一驗你的身子!”

這次“驗身”,蘇蘇隻覺得屈辱,她盡量壓抑著怒氣,麵無表情,任那個滿臉皺紋的老婦人對她“非禮”。終於老婦人滿意地抬起了頭,讓她穿上衣服。她就覺得冷,不是因為天氣,不是因為冷的空氣,隻是冷,從心裏泛上來。

她們下了樓,老婦人對女子點了點頭,女子終於露出了笑容,可是這笑也像是假的,像是浮在她的臉上,而她的臉,像一張麵具。

段深飛過來摟住了她的腰,輕輕掐了一下,靠在她耳邊說,“沒事”。

女子自腰間束腰裏翻出來一隻紅釉的小瓶子,隔空丟過來,像是丟一塊肉給狗,那樣一種施舍的表情和姿態,段深飛伸手接住了瓶子,拔開塞子嗅了嗅。女子冷默地笑:“段公子有什麼好不放心,咱們森羅殿從來說一不二!”

他把瓶子裏的藥倒在掌心裏,一點紅,像一滴血,蘇蘇便聞到一股香,淡而涼,幾乎淡到沒有,可是卻涼透肌骨。他把藥托到她唇邊,哄她吃。她想自己到了這個地步,也沒什麼好怕的,張口把藥丸含進了嘴裏,不及咽,它已化了,流下喉去。

女子已站起身來,目光望過來,卻非是望著蘇蘇,而是落在了段深飛身上:“我答應段公子的事已經辦到了,段公子答應我的事,卻不會忘了吧?”

段深飛笑了笑:“你放心,段某既然答應了姑娘,自然會辦到!”

她便斂了笑,眼睛像藏了無數銀針,一針一針紮過來:“可不要讓我等得太久吧!”

“這自然。”

她便一轉身子,朝店外走:“那我便專候段公子的好消息了!”

話說完了,人也已走出店去,蘇蘇有心要跟過去瞧瞧,看她到底是個什麼排場,有多麼神秘,可是段深飛卻緊緊地摟著她的腰,使她動也不能動。直到外麵馬蹄聲車輪聲遠了,他才鬆了口氣的表情:“你別胡鬧,你不知道這個女人有多危險!”

她推開他:“我才吃了那東西,一點兒感覺也沒有,或者那解藥是假的也未可知!”

段深飛笑笑不響,她又拉住他的胳膊,搖了搖:“你答應要給為她做什麼?”

“無關緊要的小事罷了!”他撥開他的手,掀簾子進了後堂,把“睡”得烏七的店老板與店夥計和那個個胖乎乎的廚子的穴道給一一解開,三個人揉了揉眼睛坐起來,還真像是剛睡醒,糊裏糊塗的樣子,望了望段深飛:“真是怪,咱們怎麼睡在了這裏?”

段深飛揚了揚眉,隻說:“咱們餓得很,麻煩快些做些吃得來!”

三個人忙爬起來,堆了一臉討好的笑,迭聲應著,也實在是因為生意不好,難得來一個肯灑錢的客人,對著這樣金貴的衣食父母,不得不小心翼翼。

蘇蘇卻不肯就這樣放過他,等他在桌邊坐下,她便定定地望著他,他就任她看,到最後反而是蘇蘇不好意思起來,撥開了目光:“你就不肯告訴我?”

他促狹一笑:“怎麼,才看了這麼一會兒,你就厭煩了為夫了?”

她啐他一口:“你別跟我油嘴滑舌的!”

“難道你要我去同別的女人油嘴滑舌麼?”他托著腮,言笑晏晏,像開在日頭下的曼佗羅,有毒,卻使人著魔,那樣一種奇異的美麗。

她把手一拍桌子,震的手疼,狠狠說“你敢”,可是眼裏卻藏不住笑意。

夥計送上茶來,他喝一口,歎氣道:“你終於笑了,這就好了!”

蘇蘇為他這一句話,怔了一怔,隨之而來有些感動,從來沒有一個人是這樣子待她,她不開心,他會變著法的哄她開心。

她垂了眼睛道:“既然咱們是夫妻,你還有什麼不肯告訴我的呢,你到底答應那個女人什麼事?”她突然想到什麼,猛地站了起來,抓住他的手,“莫非,她讓你去殺卓鳳儀——我記得你說,她喜歡段景飛,那麼,她定然不能容得下卓鳳儀,其實憑她的身手,她的勢力,又何必逼著我們這些小人物兒……”

他卻把她按坐下去:“你別胡思亂想吧。”

“那好,你就告訴我!”

他蹙了蹙眉:“她是喜歡段景飛,隻是段景飛卻並不喜歡他,而這世上有一種奇藥,叫心心相印,隻需給對方吃了,哪怕是仇人,也會愛得你死我活!”

蘇蘇驚得張大了嘴:“難道,她讓你替她去找這一味奇藥?”

段深飛輕輕點頭,她卻叫起來:“豈有此理,這也太難為人了,那種東西,隻在傳說裏才有,哪裏能真有呢,這分明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夥計把菜端了上來,他先試了試粥的溫度,不燙,溫和適口,他才把粥推到她麵前:“配出那味奇藥的神醫,我曾經見過一次!”

蘇蘇實在覺得這件事過於匪夷所思,不能相信,喝的一口粥哽在了喉嚨裏:“難道這世上,真有這樣的藥?”

段深飛眨了眨眼睛:“其實那個藥,隻有一個人吃過!”

“誰?”

他像哄小孩子一樣,哄她快快吃粥,自己卻並不急著下口,慢慢道:“這那位神醫的好友——他的好友的妻子,總不肯相信他對自己一心一意,日日與他吵鬧,他便逼著神醫配出了這一味藥,你知道,他的妻子對這位神醫,是很信任的,她曾被他救回一命。神醫花了一年的時間,終於配出了這一味藥,那位朋友吃了下去,自此他們夫妻和美。”

蘇蘇不能置信地眨著眼睛:“真的這樣神奇嘛?”

段深飛望一望窗外的天,淡薄的藍色,一寸一寸淺下去,成了灰白,他語氣也是淡淡的:“那位神醫的好友,其實很愛他的妻子,隻是他羞於表達,所以托了這藥的福,他的妻子終於相信了他的全心全意!”

蘇蘇終於摸著了些頭緒,把臉湊了過來:“那原來是個謊言?”

他捏捏她的鼻子:“原來你不傻。”

蘇蘇撥開她的手,重新坐好了喝粥,好半晌,又不無躊躇地道:“那可怎麼辦呢,竟然並沒有這種奇藥,那女人定然還要來找咱們麻煩!”

“拖得一時算一時——”漫不經心地看她一眼,“其實這女人欲得這藥,也不過是為了得一個男人的心,而得到一個男人的心,法子多的事,倒是有一種東西,與這藥有異曲同工之效!”

“是什麼?”

“蠱。”

蘇蘇心裏跳了跳,自然在她,“蠱”這個東西,也是傳說中的,可顯然在這裏,是實實在在存在的,然在她想來,這總不會是個好東西。果然他又說:“隻是被種下這種東西之後,就成了行屍走肉,你可舍得麼?”

“我有什麼好舍不得!”蘇蘇瞪起了眼睛,“你還懷疑我,是不是?”

段深飛挾了一隻肉餅放在她麵前的白瓷碟子裏:“大早上的這東西不要多吃,怪膩的!”

蘇蘇卻不願意踩著他給的這個台階下去,追著他問:“你還懷疑我是不是?”

“我為何懷疑你,你做了什麼對不起的我事?”

蘇蘇被他說得呲牙咧嘴,一臉怪相:“在與你成親之前,都不算是對不起你的事,與你成親之後,我還沒有這個機會——可是,你還懷疑我,就算懷疑我,你也懷疑錯了對象,我對段景飛,一點感覺也沒有,雖然他確實比你長得好看點兒!”

她是故意拿這話氣他,她雖然知道段景飛生得好,可是一直沒太敢仔細打量他,自然那是讓人過目不忘的一張臉,可是也並不見得就比段深飛好看到哪裏去。隻是段深飛在她麵前多數時候太不正經,所以總讓她乎略了他的好看。

他喝了一口粥,像是不經意地提起:“這個意思是說,其實你對那姓風的,還舊情未了?”

她恨得舉起筷子敲他的手:“你別慪我,我有那樣傻麼,在得知他是特意來勾引我的時候,我不過是被色相所迷,正所謂色不迷人人自迷,這也是人之常情!”

“你說得是,”他躲開她襲來的筷子,嘻嘻笑,“我要是個女子,看到姓風的,也要被他迷的認不得爹娘了!”

蘇蘇自然聽出來他是嘲諷她,也不同他計較,倒問他有什麼打算。他搛了一筷涼菜送進嘴裏,慢慢地嚼,隻唇角微微動,不發出一丁點聲音,像是一幅畫的淡雅:“你的那個丫頭呢,不能不管她吧!”

經他這一提醒,蘇蘇似是才想起來,原來世上還有嗆嗆這麼一個人,怔了怔道:“那丫頭有了錢,哪裏還會讓自己吃虧,不過我倒是有些想她了!”

“那麼咱們去找她好不好?”

她想了想,自己原本的計劃是找到段景飛他們,然後想法子讓他們跟她一起到清蒲去找那位神醫,顯然現在已用不上了,她的毒已解,也不需要去殺卓鳳儀,自然也就無需墜著他們跑,那麼自然也該把嗆嗆找了回來,也該讓這丫頭放心,嗆嗆手裏雖然有錢,可以大吃大喝,然而心裏定然是惦著自己的,吃喝起來也不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