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假成親(2 / 3)

“好,你說不談就不談。”她乖乖閉住了嘴,倒了茶喝,托著杯子的手卻有些抖。

停了半刻,他卻又說:“那麼,你爹娘呢?”

“我爹娘待我自然是好的!”

“你分明知道我的意思,別來氣我好不好!”

她呷了口茶,白瓷杯沿上印上一些些胭脂,她不由皺眉,拿指尖抹了,方淡淡道:“我怕我把咱們私相授受這事告訴我爹,他老人家會氣死,你是知道的,他自小給我和段景飛定了親,就是希望我嫁他!”

他便又沉默起來,她卻突然驚起來道:“哎,我餓了呢,你餓不餓,叫小二哥送些吃的上來吧!”

然這頓飯到底是等到入了“洞房”才得吃。

段深飛把酒杯交在她手裏,要喝合巹酒,她笑著喝了,推開他要去吃飯。店家一早送上來一桌子的好菜,他們是不惜銀錢的人,店老板自然樂得討好,雖然心裏覺得這對男女委實古怪的緊。

他捱上來,摟住她的腰,按她坐在床上,捧了她的臉,湊上臉來要吻。她突然別開了臉,他便沒有吻到她的唇,卻也不在意,就狠狠吻在她頰上,吃了一嘴的胭脂,苦的,這樣苦,從舌尖漫延出去,一路向下向下,直苦到心裏去。

他把她壓在床上,她其實緊張的要死,卻故作無所謂地笑著推他:“你起來起來起來,我還餓著呢,可與你做不來這事!”

他一手按在她胸口,她紅了臉,卻沒有掙紮,他道:“我卻是等不得了,人家不是說,春宵一刻值千金麼!”說著伸手去解她的衣帶,俯下臉來吻她,從額頭到眼睛到鼻子,最後落在她的嘴唇上。

蘇蘇開始身體還是抗拒著,漸漸被她吻的神魂顛倒起來,她想他實在是個接吻的高手,以前聽人說一個吻也能蕩氣回腸,她是從來不信的,可是現在信了,這人實在是個極品。

身上忽然一涼,她才意識到衣衫已被他盡剝了去,才要驚呼,他欺上來,含住她的耳垂,輕輕一咬,她便酥軟了,再喊不出來。他的手也似帶著魔力,從她的肩滑到她的背,再向下,酥酥的癢,她在他身下著了火,漫天的大火,從她的眼睛裏鼻子裏嘴裏耳朵裏直燒出來。他就一路吻下去,帶著夏雨的涼意,她聽到有細細碎碎的如哭如訴的聲音,以為是幻聽,可是它們近在耳邊,揮之不去,她才意識到這些聲音原來都出自自己之口。她羞憤地咬住了嘴唇,他卻不許她如此,翻回來吻她的唇,扣開她的牙齒,輕輕輾轉……

她想她是喜悅的,在這痛平息了之後,那身體虛飄飄的升起來,有那樣一種巨大的快樂。

她張口咬住他的肩膀,突然流了淚。

窗外的月亮已升到中天了!

蘇蘇不習慣與人睡,一整個晚上幾乎沒怎麼合眼,可是窩在段深飛懷裏,有一種安全感。她第二日早早起來了,段深飛自然也醒了,不過是裝睡,也許還有些不能適應新身份,自這日起,他們要夫妻相稱了。她看他這番樣子,就覺得好笑,自己倒沒什麼不自然,他反而作出這種樣子來,好像她才是個男人,而他是個女人似的。

她推他:“為什麼不起來,快起來!”

他動了動,突然張開了眼睛,把她抱個滿懷:“多睡會不好麼,為什麼起那樣早!”

她任他摟著在她頰上偷香,把臉貼在他胸前,隔著緞被的涼,有些微的熱透上來:“我想,咱們還是去找段景飛他們!”

他聽了,臉色就不好看,推開她:“怎麼,才新婚頭上,你就想別的男人了,難道是為夫伺候的你不滿意麼?”

這潑辣的話頂得她臉紅了紅:“你亂說什麼,我並沒那個意思,我隻是怕……”

然而怕什麼,她也說不上來,他卻一語點破:“你怕是我哄你,怕閻羅女不肯給解藥是不是,所以還想靠近令表妹,如果最後沒有法子,還可將她一刀殺了!”

蘇蘇的臉就白起來,他說的,的的確確是她心裏所想的,誰能不想著自己呢!也許之前她對卓鳳儀是存著憐惜的,可自打確定了這位表妹存了不一般的深心,這樣暗暗算計自己,她突然就覺得,用對方的命換自己的命,並沒什麼下不了手。

她步步為營難道還有錯了麼?

他望著她,突然歎了一口氣,猛掀被坐了起來,她一眼掃到他,一件內衫也不曾穿,白而光澤的胸膛,修長的腿,有緊致的肌肉,雖然秀色可餐,他們的關係也已這樣親密,可她實在不敢多看,紅著臉別開了頭:“你趕緊穿衣服吧,也不怕受了涼!”

他又促狹笑起來:“娘子,你來幫為夫穿衣服吧!”

她啐了他一口,說下去讓夥計給他拎水來淨臉,行到門邊,卻聽他在身後道:“咱們怕還要在這裏耽擱幾日,不能去尋令表妹!”

蘇蘇心裏跳了下,她必竟時日無多了,不由問道:“這是為什麼?”

“自然是等解藥,你放心,閻羅女會來的,我想,她大約不會為難咱們——難道讓你白嫁了我麼!”突然有點自嘲的語調。

她想說自己非是抱著那樣功利的心思嫁他,可是哪個人不貪命,她貪命,難道不應該?根本也沒什麼好為自己辯護,本就應該理直氣壯。反而是他,他這場挾命逼婚,算不算趁人之危,然而這也非是他的意思,是那個女人,也或者他並不想娶她,他從來沒有表示過喜歡她,前幾次雖也摸過她吻過她,卻多是耍弄的心思,這耍弄大約是因為對段景飛的“恨”,他不是說他恨段景飛麼,而她偏偏是段景飛明正言順的未婚妻,能戲弄自然要戲弄的。

她默然推門出去了,剩他在屋裏若有所思,把衣衫一件件套上了身。

昨夜的大紅喜紅服亂七八糟地睡在床角裏,泥金鑲滾,石榴花紅,千褶百皺地堆成一堆,像是花的殘骸。他突生出些憐憫心思,把它們拿過來攤攤平,不期然看到那件女嫁衣上比衣色更重的一塊紅,怔了怔,隨即心裏就生起來無限的快樂。

他隨手歸攏好頭發,拿帶子鬆鬆束起,去推開窗子,遠遠的望見藍的天,天空下一幢幢紅甍的屋頂,整潔,像是一副頂極的牙齒。他深口氣,迎著這清而爽寒戰戰的空氣,它們不服他的指揮,一股股地往屋裏擠,把屋裏僅剩的一點兒銷魂蝕骨的香氣拂散了,灰飛煙滅。他恨不能抓住一縷那昨夜的香豔之氣,隻是手伸出去,空空的,隻是惘然。

蘇蘇拎著一隻木盆進來,身後跟著夥計,拎著一壺水,她依舊梳著少女的發式,不曾綰起頭發來,然而在他看來,她顏色與昨日卻大不同了,原來不過是一味清麗,這時候卻帶了幾分豔氣,他不知道是不是經過這一夜歡愛喜禮的緣故,可是他喜歡她這般樣子。

夥計將盆裏注滿了水,知道人家新結了親,不願礙人家眼,便走了,蘇蘇倒有些坐不是站不是的焦慮,突然間就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似的。

剛才也還沒有這樣,也許隻是他穿上衣衫更有一種壓迫感,特別是他灼灼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溜,一陣燙疼。

她在心下叫自己不要慌,卻避開了他望過來的眼睛:“還不洗漱麼,我可餓死了,要先下去吃飯!”

他卻過來一把拉住了她:“娘子自然要為夫君梳頭了。”

她卻他不過,更因為他臉上有傷,淨臉果然是不方便的,她自然要幫他。弄了半個時辰方才整束好了,這才歡歡喜喜地攜手下去吃了早飯。

不想這樣一住,就是七日,段深飛臉上的傷已結了痂,已無須再包厚重的布,蘇蘇卻愈是焦心。她每一天都是數著過來的,雖然很多時候快樂的有些不像是活著在人間,他太會哄人了,可是她的命危在旦夕,再多的甜言蜜語也填不滿這恐怖,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不能不會自己難過。

這日一早起來,卻是不見了段深飛,她的心像突然給人撕裂了,那樣一種悶疼,說不得叫不得,卻使人生不如死。難道他又這樣不聲不響的走了麼,他把她到底當了什麼呢?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奴妾,還是可以隨意踐踏的腳下的泥?她恨地抓起擱板上的燈,狠狠摔在地上,砰咚一聲厲響,門就被人急急推開了,段深飛一臉驚愕之色地跨了起來:“你這是怎麼了,好娘子,無緣無故的發脾氣?”

她看到他,心裏就是一鬆,然而眼淚止不住落下來:“我以為,我以為——你,你太沒良心了!”

他過來嘻嘻笑著把她一摟:“哎,好好的又罵人——我帶個人來你瞧,你見了她,怕是又愛又怕!”

她猛然抬起頭來,看他表情,他眼睛裏表情裏沒有一絲迅息泄露出來,可是她心裏已然明白了,抓住他的衣襟,冷緞子在掌心裏一轉,吸光了那一點兒熱:“她,她來了?”

他默然無聲點了下頭,俯身拿了衣服幫她穿上:“你莫要擔心,一切有我。”

他雖是這樣極平常的語調,她卻放下心來,草草穿了衣衫,臉也不顧洗,發也不顧梳,隨意拿手理了理,便隨他下了樓。

果然那女子坐在窗子邊的一處位置上,店堂裏並無別的人,蘇蘇看到她靜靜的側麵,湖水綠衣裙,清和的臉,鼻峰線條鋒利,薄唇抿著,殺氣騰騰,那衣衫再柔和的顏色,也掩不住她的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