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書(2)(3 / 3)

你親手推了女兒走到今天,卻又處處與朕爭鋒,女兒是你教的,能力如何你自是清楚,那就看看誰能笑到最後吧。

故意忽略了彥子青話裏明顯的挑釁意思,彥如畫笑得十分雅致,客氣說道:“國丈勞苦功高,用些好茶也是應該的,朕哪裏會與國丈計較?”

彥子青看了看笑意優雅的女兒,丫頭翅膀硬了,懂得和老夫爭搶了。不過一介女流,你也不看看,如今的天下,手裏無兵能做得穩嗎?不過她已明顯說了軟話,願意退讓,彥子青便也見好就收,不再為難挑釁,笑著說道:“這些都不過是跳梁小醜,不勞陛下費神。老夫已經授意各地軍府全力配合,迅速平息暴亂,想來過幾日便有好消息傳來。”

剛剛還愁眉苦臉,滿腹心事的彥如畫聞言大喜,同時也暗暗腹誹父親竟沒有稟報自己就擅自派兵前往鎮壓,自己這個女皇當的還真是有些窩囊,不過暴亂是國事,事關大齊麵子問題,能先壓下自然是好,抬頭看了看諸位保持沉默的大臣,笑笑問道:“諸位臣工意下如何?”

平息暴亂本是天經地義,諸臣自然皆從護國王爺之意,隻是,人人心中皆道,這兵都已經派出了,還能說什麼?就算在座的有認為不須大動兵戈,也被彥子青銅鈴般的眼威嚇的一顫,沒有了聲音。

一番商議,彥如畫決定此事暫時便這樣處理,就算有異議也難成氣候,畢竟國丈爺一言壓下一幹人,而且,大家都覺得那幾處暴亂實在難以成氣候。

見解決了一事,彥如畫看了眼眾人,便將接到密函一事對眾臣說了出來。

彥子青聞言,眉頭緊緊皺起來。說實話,見了大唐女帝以後,隻覺得貌美如花,嬌弱不堪一擊,護國王爺壓根就沒有把那個小小女子放到眼裏。但大唐在她手中國勢日盛,就算自己不服,卻也是不容否認的事實。看來大唐女帝還是有些能耐。

不過這樣聽來說大唐有亡大齊之心,彥子青還是有些不相信。諸臣議論紛紛,一時難下決定,最後還是嚴牧之起身施禮說道:“臣曾在大唐為官,覺得大唐女帝實在不是什麼胸有大誌的人物。當年大唐女帝是打著‘光複南鄭’的旗號,所以得到了一些南鄭遺民的擁護,得天下並非女帝功勞,而是另有南鄭遺臣宋化丹等人的輔助。如今大唐剛有起色,正值發展時期,若是說大唐伐齊,對大唐本身也有影響,臣以為大唐女帝不會冒然行事,若是真有此事,怕是另有原因。”

嚴牧之說完,抬頭目光灼灼的看著彥如畫,似在詢問原因,卻聽的彥如畫的心不由漏跳了一拍,如果大唐真有圖謀大齊之心,難不成是因為自己曾經想害了她的皇子?

彥如畫抬頭看了看嚴牧之,有些心虛的垂下眼簾,本來爭權謀勢就是不擇手段、不能手軟,可畢竟孩童無辜,自己也知道若是失敗勢必會引起一些其他未可知的反應,但是不試又怎會知是否能成功?

做了便做了,卻絕對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畢竟這都些見不得人的事,萬一傳出去,也有損自己女皇的形象。當時這個大唐有名的賢士來投奔自己,留下他的初衷是為了掃大唐的麵子,也為了顯示大齊包容天下之心。若是再傳出自己加害大唐女帝的皇子,豈不是讓人覺得朕有些……有些……

不過,還真是沒想到這嚴牧之這麼有才,長得倒是不起眼,卻著實有些真才實學,今日登基大典儀式的製定、安排等一係列皆出自他手,令彥如畫很是滿意,慢慢引為腹心,這次既是想聽聽大家的意見,也是想順便看看嚴牧之是不是一心為大齊做事。

嚴牧之見女皇低頭避開自己的視線,便低頭不再說話。

彥如畫還在思量,那邊彥子青卻一臉不屑,大手一擺,毫不在乎地說道:“一封匿名的密函,也值得這般大驚小怪?試問誰人對天下沒有野心?大唐就算有,也要吃得下才行!既然知道大唐圖謀,何必匿名?大唐女帝已在此,若是真有野心,她還敢大搖大擺來的大齊道賀?依老夫看,說不定送密函之人是別有用心,根本就是挑撥離間,想我大齊與大唐交惡,趁勢做漁翁呢。”

說的也是,彥如畫點點頭,但是心裏隱隱有些不妥,思慮再三,覺得此事不能大意,但一時之間該如何處理?

若是大唐對大齊有野心,大唐女帝就在大齊,想讓她再也走不了,其實很簡單。但是此封信若真是有心人挑撥離間,豈不是剛好中了人家的離間之計?畢竟大唐女帝若在大齊有閃失,大唐必定不會善罷甘休,可如果就這樣放虎歸山,似乎又太便宜了她,自己也無法放心。

彥如畫的腦中正想著如何才能不聲不響試探大唐女帝,彥子青抬頭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中杯子,笑道:“若是想試探大唐的實力和野心,老夫倒是有一個主意。”

如願看到眾人包括女皇都以詢問的眼神看著自己,彥子青不由得意一笑,接著說道:“大家都知道,大唐是馬上得天下。如此推斷大唐鐵騎的確無敵,聲名顯赫不亞於大楚,但卻從來沒有打過水戰。而我大齊雖然兵馬弱了些,卻是水戰的行家。趁大唐女帝在此,何不邀大唐軍以演練為名,在濟水比試比試?讓大唐也看看我大齊的水軍之威,趁早熄了對大齊的野心。陛下以為如何?”

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而且大齊水戰確是長項,彥如畫見彥子青對自己的水軍這樣信心十足,不由也動了心思,與其等大唐不知何時來襲,不如主動些,窺得先機也好早作準備。又象征性的詢問了一下其他的大臣的意見,見並無異議,便當即決定,事情就照護國王爺所說,立即安排部署,勢必要讓大唐女帝知道大齊不是好欺的,讓她趁早死心。

次日,正在驛館休息的大唐女帝接到了大齊女皇的邀請,前往大齊皇宮一聚。

薩雲蘿看著彥如畫送來的邀請函,暗自思量,大齊內亂她不去處理,怎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跑來邀請?是解釋說明還是另有目的?彥如畫那個女人無事絕對不會無緣無故說什麼小聚,看來事情有些蹊蹺,難不成是那人有所行動?

見大齊送信的使臣還在等著自己答複,便淡淡一笑道:“請大人稍候,朕隨後就到。”

喚了侍女服侍更衣,薩雲蘿暗自想著可能遇到的情況,也尋找著解決方案,而後隨著使臣進了大齊皇宮。

高高在上的女皇笑意盈盈地與大唐女帝相互見禮,彥如畫笑眯眯把這一邀請的目的講了出來:“大唐國威,天下聞名。朕也思慕一睹,這次誠邀,請陛下允許才好。”

桃花眼微轉,薩雲蘿聽完便明白了彥如畫的目的,看來李政確是有行動,也正如自己所料,彥如畫將信將疑,欲信不信,所以才會想出這個法子。

簡單的說,大齊是想看大唐水軍的笑話,順便警告大唐,大齊水軍不弱,斷了自己的謀齊之心。不由笑道:“陛下這樣誠懇相邀,朕怎敢辭?也罷,就定於半月後,在兩國相鄰的濟水相見如何?”

既然同意了,地點在哪裏彥如畫也不在意,自然無其他意見,於是事情便確定下來,隨即通告天下。

與彥如畫談妥以後,薩雲蘿在侍衛的護送下回到驛館,準備召見鮮於青雲一行,想把這一約定和他們說說,順便聽聽大家的意見,還未開口傳喚,就見紅玉從門外匆匆走了進來,俯身施禮道:“陛下,昭明書院派人送來挑戰書。”遞過手中的信函。

哦?薩雲蘿興味挑起一眉,露出一抹笑意,伸手接過信函,打開看了看,說的頗為客氣,可言外之意就是兩國文人比試一番的意思,不是說南人素性柔弱大方,不善幹仗嗎?怎麼這大齊這般彪悍?這挑戰書寫的倒是有些水準,言辭用句也頗為精準。

嗬嗬,這邊彥如畫剛剛下了戰書,要比試水軍,那邊昭明書院也跟著來湊熱鬧,要比試文才。得虧自己留了個心眼,帶了薄姬隨行。嗯,這昭明書院還真是有點夜郎自大的味道呢。

也罷,不讓你們看看大唐允文允武,想來也難以令你們心服,這算不算朕在為奪取大齊之後的安定工作,做準備呢?

詳細看了昭明書院送來的“戰書”------其實題目說簡單很簡單,是治國策論一篇,明日在昭明書院前當眾繕寫,張貼於郢州城內,以一日內百姓的投票為依據,定出輸贏。

薩雲蘿不僅心中暗暗好笑,不是說自己對這些讀書人有偏見,實在是太過迂腐,以為能文則能治國平天下,以文字之能而目中無人,實在是欠教育。

而且,“戰書”居然還認為大唐正實行的國學館製度有辱斯文,聖賢書怎麼是什麼人都能讀的?販夫走卒之流的子弟亦登聖賢堂,實在是過分。

薩雲蘿本來帶笑的臉沉了下來,西門千秋說大興的士族高門製度之可恨,自己感受還沒有這麼深,原來這大齊竟也是一丘之貉,看來不好好教訓教訓這幫所謂高門,這幫人還真的不知天高地厚了呢。

於是下令“迎戰”,並派人向彥如畫送上國書,將此次比試上升到國家高度。

這正合了彥如畫的心意。其實昭明書院的所謂挑戰,就是慧皇帝授意的結果。大唐女帝登基,國內一片歌舞升平,自己上位,就遍地烽煙,說起來這心裏不是不憋屈的。另外,總要弄一點別的事出來,轉移轉移國人的視線再好啊,別大家老盯著自己越看越不舒服。

是以授意昭明書院出了這麼個題目,憑借書院和女帝的名頭,一定可以讓大家把注意力全部放到文事上。至於說比試會輸,彥如畫想都沒想,大齊百年文華,怎麼會輸給剛剛立國的大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