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副將這才雙手高舉過頭接過謝芙親自遞上的酪漿,“下官謝過郡主賞賜。”小心接過,粗魯慣了的人,端起碗來就大口喝了起來,聽到銀鈴般的笑聲,他略抬頭看到謝芙在燈光下豔麗的臉龐,臉上不自覺紅了紅,“下官出醜了。”

“將軍莫要拘謹。”謝芙輕揮衣袖,又跪坐回木榻上。

荊副將定定地看著那笑容,眼睛轉也沒轉,直到阿秋不悅地咳了幾聲,他才收回視線,掩飾著自己的失態,臉紅地把剩下的酪漿喝光,這才感覺到嘴裏有著那酸酸甜甜的滋味。

阿秋收回那隻碗,頗有些嫌棄地擱在長案上,她這回是真的想不明白,郡主為什麼如此禮遇這個粗鄙的寒族之人?

荊副將正要告辭之際,聽到外麵突然傳來周嫗尖利的聲音,“郡主,饒命啊,郡主,老奴有話要稟奏,郡主……”

謝芙聽著周嫗那尖利的求饒聲,半晌之後,聽到那求饒聲越來越弱,這才看向阿秋,道:“去把周嫗帶進來。”

“諾。”阿秋起身朝室外而去。

“郡主,這等刁奴不可縱容,要不然遲早會惹出事端。”荊副將道。

“將軍的關懷,本郡主多謝了。”謝芙溫聲道,“不過她終究是本郡主的家奴,本郡主就當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荊副將愣了愣,想到這郡主為人極為和藹,“郡主真是大好的主子。”

謝芙笑了笑,沒有言語。

等阿秋領著那跪爬著進來的周嫗時,謝芙看了一眼頭發散亂的周嫗,這才揮手讓荊副將帶領著士兵退出去。

周嫗看到荊副將領著人退下後,拍拍胸脯定了定神,但仍不敢抬頭看向謝芙,屋裏的氣氛十分壓抑。

阿秋一一挑了挑油燈的燈芯,頓時屋裏光亮了不少,那渾黃的光亮把她的影子拖得長長的,曳地的長裙隨著的她的動作發出“沙沙”的響聲,轉過身來,看著周嫗道:“你有話還不快說?剛擾了郡主用膳,難不成現在還要讓郡主不得歇息?我看還是讓荊副將拉你去刺麵流放為妥。”

“老奴不敢。”周嫗忙磕頭,看到謝芙沒有看向她,“老奴願意聽郡主調遣,隻要郡主給機會老奴將功贖罪。”

謝芙這才把目光看向她,“周嫗,本郡主憑什麼要用你?你有何可用之處?”

周嫗試探地道:“郡主不是懷疑夫人嗎?”

“誰告訴你本郡主懷疑二娘了?你到現在仍不知罪,冒犯了本郡主,又想挑撥本郡主與二娘的關係?”謝芙突然大怒道,“看來黥刑與流放並沒有讓你畏懼,待會兒本郡主自會讓荊副將加重刑罰。”

“郡主饒命。”周嫗急得滿頭大汗跪地求饒,莫不是她猜錯了?斜眼看了看謝芙臉上的怒容,看到她的一瞪,急忙又低頭不敢斜視。

“阿秋,讓荊副將進來把這老婦拖下去。”謝芙大喊道。

阿秋應了一聲,轉身正要出去,周嫗急忙衝上前去抱住阿秋的大腿,急道:“郡主,老奴沒有挑撥郡主與夫人的關係,隻是夫人對郡主不懷好意,老奴怕郡主上當受騙。”

“你說二娘對我不懷好意?”謝芙狀似懷疑道。

周嫗忙如搗蒜般點著頭,“不瞞郡主,夫人刻意擠兌湯嫗離去,就是為了讓郡主聽信於她,還有,夫人派老奴前來就是為了監視郡主。”

“放肆。”謝芙站起來步下木榻,看著周嫗道:“二娘一直待本郡主如何,本郡主心知肚明,你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詆毀二娘,本郡主輕饒不了你。”

“郡主,老奴不敢,隻是老奴所言句句屬實。”

“那你有何憑證?”

周嫗被謝芙步步緊逼,原本以為自己猜錯了心思,直到現在才明白郡主真正的心思,心中大喜,忙鬆開阿秋的大腿,抬頭看著上方的謝芙,道:“五石散,郡主,夫人一直以來不停地誘哄郡主服用,就是想用這個來控製郡主。”

她抬頭看到謝芙那將信將疑的眼神,趕緊又道:“還有洛陽城裏流傳的一些於郡主不利的傳言,都是夫人派人傳出去的……老奴記得還有……夫人準備要全換了郡主身邊的侍女,阿秋就榜上有名,雖然老奴不知道夫人有何用意?但是肯定是要進行對郡主不利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