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度瘋狂(1 / 3)

極度瘋狂

極度瘋狂

從零開始,到建立名字

憑誰人說的話,由非變是

是一個爭演主角的年代

誰在執子之手篡改你故事

角色對白,力竭聲嘶

即使再生這天和地,都要將昨天背棄

忘掉記憶但忘掉不起,與前程相依至死

生命原是靠演技,蒙著兩眼擔起這驚世傳奇

你一句話,由是變非

恍然之際,耳畔卻是回蕩著這一首老歌,墜崖,折磨,逃離,群狼,獲救,藥廬……一幕一幕,似電影片段,以極慢的速度與拉長的鏡頭,在腦海中持續播放。

“你……你說什麼……不曾失憶……”齊越瞪視著她,臉色在屋中燭火的映照下,更顯青白慘然。

“是,我不曾失憶,從來不曾。”

齊愈駭然道:“你……你竟是……竟是假裝失憶,騙了我,騙了這世上所有人!”

杏眼微抬,看了他一眼,輕輕笑了笑,冷聲道:“不錯,什麼失憶,什麼不記得,都是假的,統統都是假的,我是誰,我的身世遭遇,我心裏比誰都清楚!”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齊越痛吟一聲,怔然成癡,喃道,“這怎麼可能……你……”

“怎麼不可能,你不會知道,這世上有一門學科,叫做心理學,我當年輔修之時,學得極好,區區一點心理暗示,與自我催眠,又算得上什麼?我認定我是端木澈,那我便是一個全新的端木澈,過去的事情,自然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齊越喘一口氣,震駭之極,眼中逐漸森然:“瞞天過海,足有兩年之久,你到底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哈哈哈……”她厲聲大笑,卻是笑出了眼淚,“為了什麼?你問我為了什麼?!說到底,卻都是一個恨字!我恨,我怨,我心存不甘!”

“恨?”齊越苦笑一聲,低聲道,“我誤會你偷了軍機圖,害你離家出走,受傷墜崖,你恨我,我無話可說,可是,你何苦……如此折磨他人,折磨自己!”

“何苦?你竟說何苦?”痛極反笑,眸光冷如冰雪,直直射了過去,“當年在這王府之中,我為人為善,凡事退避,處處忍讓,沒想到,許以至誠至信,遭遇的竟是背叛與暗害,被人下藥,被人箭殺,被人折磨,孩子沒了,身子傷了,嗓子毀了,一箭穿心,肩骨盡碎,還險些被人……九死一生,一息僅存,我怎能不恨?怎能不怨?我淩宇洛,竟是如此被人欺負,被人陷害,幾乎送掉整條性命,這一口氣,我咽不下去,我要報仇,報仇——”

心中痛極,眼裏的淚水狂亂迸了出來,這兩年來,所有暗藏的心事,所有壓製的委屈,所有隱忍的情感,在這一刻,如怒潮傾瀉,全然爆發出來。

看著眼前麵容慘淡的男子,吸一口氣,又道:“是的,我要報仇,人犯我一寸,我將以十倍還之;人犯我一尺,我會以百倍報之;人犯我一丈,我必以千萬倍懲之!那下藥害我之人,那欺我殺我之人,那因妒生恨暗地折磨我之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我會讓他們遭受更多更深的痛苦,讓他們後悔曾經做過的事情,後悔一生一世!”

“你……竟然心機深沉至此……我實在想不到……”齊越低聲說著,眼中浮起一抹幽深,在燭火光影下明暗不定,“那麼,你現在知道了,我從來沒碰過伊蓮,那孩子也不是我的,我率領親衛箭隊出去尋你,隻是擔心你的安全,怕你棄我而去,一心想將你帶回王府,而並非阻截追殺,誰知竟令得你中箭墜崖——”

他慘然笑了笑,又說道:“除開現場之人外,別人都以為那一箭是我射的,連大師兄他們都是這樣認為,我一直以為你已經不在人世,後來又始終沒有你的訊息,我也懶得解釋,隨世人怎麼想,他們要來殺我償命,都是無所謂,這些,你可知道……”

“我……已經知道了……在看到那枝銀箭以及聽得吳雷所言之後……都明白了……”淩宇洛閉一下眼,忍住淚水,澀然道,“是我誤會你與伊蓮有私,這事情的起因,確是我不對在先,可是,那下藥之事,居心叵測,手段毒辣,卻並不是我心中臆測,而是真實存在……”

“我明白,你與母妃之間相互成見頗深,有所猜疑也不奇怪,但是這下藥之事,卻並非如你所想,你看了這封信,就會明白了——”齊越長聲一歎,沉聲說著,將手中信箋遞了過去。

淩宇洛抹去眼淚,收斂心神,展開讀出聲來:“……餘行醫數十年,救死扶傷,與人良善,誰料人至暮年,竟是做出這等糊塗事,愧對太妃與王爺對餘之信任,更是對不起那逝去的輔政王妃,一念之差,愚之極矣,悔甚恨甚……”

愧對太妃與王爺……

怎麼回事,不是那太妃娘娘派那李太醫為自己診治,並指示他對自己下藥,導致逐漸癲狂及不孕的嗎,怎說是愧對?

抬頭看他一眼,見他神情恢複鎮靜淡漠,暗自驚愕不定,又接著讀下去:“餘年歲已高,膝下無子,於當年宮亂之時,在醫患之中,收得一名義女,即那忠義救主的伊蓮,餘感其身世堪憐,疼惜有加,不想此前在王府為王妃診病,她竟是痛哭失聲,百般懇求,更不惜以死相逼,竟然要餘……要餘……”

一時哽住,讀不下去,目光掃過餘下字句,字字句句印於眼底,原來竟是如此!

“李太醫與我王府淵源頗深,早年還救過我的命,我與母妃自然是信任尤甚,不曾想到……”齊越搖了搖頭,低聲喟歎道:“他受伊蓮所惑,竟然答應她,對你下藥,以及用金針封住受孕功能,希望你失寵期間,她能夠順利上位,他心想隻幾月時日,倒也無妨,過後再借診病之機,為你複原,不曾想到,你會因為離家出走,連人帶馬墜下山崖……”

“他萬般懊惱,終日懺悔自責,遂將真相留書與我,在那太醫院的住所之中自縊身亡,以死謝罪……”

“我收到這書信之後,卻是心碎欲裂,當即稟明母妃,思想一陣,並未將這妖婦伊蓮處死,而是送去青樓——你那日曾經與嵐在街巷遇見過她,之後的情形,你應該都知道了,她如今是生不如死,這仇,我已經替你報了,如若還嫌不夠……”

“多謝你……已經夠了……”淩宇洛放下信箋,一陣默然,站在這熟悉的屋中,麵對這熟悉之人,卻是漸感陌生,不禁微微歎氣道,“我一直以為是太妃娘娘指示李太醫對我下藥,曾經很是痛恨她,我小人心思,實在抱歉,明日一早我便向她賠禮道歉。”

“太妃娘娘?”齊越又走近一步,直直盯著她,沉聲道,“你已經承認自己是淩宇洛,誤會也已經解除,這個時候,你還要稱之為太妃娘娘,你到底什麼意思?你心裏在想些什麼?”

淩宇洛沒有回答,隻抬頭看了看窗外的月色,輕聲道:“天很晚了,有什麼話,明日再說吧。”說著,轉身朝屋外走去,一顆心,已經是跌到穀底。

“別走,從今往後,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半步。”齊越長臂一伸,一把將她拉了回來,扳住她的肩,看著她低垂的眼眸,沉聲道,“為什麼要急著離開這裏,你現在心裏在想什麼,在想誰?”

淩宇洛搖了搖頭,別過臉去,低低道:“我沒有想誰,我隻是覺得很累,想一個人靜一靜,你,不必理我。”

齊越凝望著她,看了半晌,忽然手臂一圈,將她摟進懷中,捉住她的手反扣在背後,身軀漸漸貼緊上來,俊臉也是緩緩湊近,氣息愈加炙熱。

“齊越,你住手,你不能——”淩宇洛兩手被扣得死緊,動彈不得,不由運起內力,拚命掙紮,腳下也不停歇,弓起膝蓋朝他身上撞去。

齊越麵色微變,製住她的動作,恨聲道:“為何拒絕我,難道是因為大師兄嗎,你與他——”似是觸及痛處,胸口劇烈起伏著,雙目之中亦是火焰跳動,“你明明沒有失憶,卻還與他如此親密,就是為了報複我,報複這所謂的背叛,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