瞞天過海(1 / 3)

瞞天過海

瞞天過海

走過長長的甬道,又一次步進清心殿,感覺卻是截然不同。

柳貴妃麵色蒼白,撫著小腹坐在一旁,略微有些不安,四目相接,眼光之中盡是恨意。

對麵則是坐了薩朗,尹方在他身後站著,一見她進來,兩人雖是神情不變,身形未動,但那目光卻是情不自禁跟著她的步伐,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齊愈頭戴紫金冠,身著明黃蟒袍,麵無表情,正身端坐在龍椅之上,在他左側,階梯持平的地方,另有一人隨意靠坐,眉心輕蹙,眸光複雜不明,正是輔政王齊越。

端木澈大步踏進,在聖駕前方停住,淡然施禮道:“端木澈見過陛下!不知陛下召澈晉見,所為何事?”

“來人,賜座!”齊愈一聲令下,旁邊的太監趕緊送上一張緞麵錦凳,端木澈麵不改色,依言坐了。

齊愈待得她坐穩,方才語調平緩道:“寰兒中毒一案,經過調查,已經有了一些結果,今日召二位前來,便是要當眾定下判案。”

聲音不大,卻是暗藏淩厲,就連一旁的太監都是聽得身子微顫,暗自心驚。

端木澈點了點頭,坐直身子,沉穩道:“陛下請講。”

齊愈清一下嗓子,麵朝殿下道:“刑部已派驗屍官查驗過,寰兒公主的確是死於絕命草之毒,毒入心脾,血液逆流而亡。”

柳貴妃聞言,立時悲呼一聲:“我的寰兒,你死得好慘!”

端木澈歎一口氣,沒有說話。

齊愈掃了一眼殿下之人,又沉聲道:“朕已經仔細盤查詢問過兩宮宮人,表麵上倒是未見異常,這凶手心思縝密,也不曾留下任何線索。”他沉吟一陣,又道,“那隻香囊,也是由宮外最好的繡娘檢查過,未見明顯拆開與再次縫合的痕跡……”

端木澈哦了一聲,瞥向對麵的柳貴妃,隻見她微微頷首,麵露得色,不禁暗自心驚,素聞柳貴妃多才多藝,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想不到還是個深藏不露的女紅高手!

當下也不表露,隻蹙一下眉,靜心思索,忽聽得齊越的聲音在頂上響起:“端木公主,這香囊是你送的,現在也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不是你做的,這案子即將判定,你難道就沒有話說嗎?或者,替自己辯解一下?”

端木澈有些不明其意,微怔一下,便是斂了麵色,起身朝向殿上平聲道:“陛下,王爺,澈隻說一句,澈先前已經是紫金鳳珮在手,若是真的做了金耀皇後,所出即為皇嫡子,身份尊貴,前途光明,試問,澈出於什麼樣的動機,要去毒害寰兒公主?”

此言一出,那殿上兩人皆是眉目舒展,輕輕點頭。

柳貴妃在對麵看得分明,立時站起,指著她怒道:“你不是三番五次在人前說要獨占君寵,讓皇上廢盡後宮嗎?寰兒與本宮腹中的孩兒,便是阻擋你獨攬大權的眼中釘,肉中刺!”說到這裏,胸口起伏,悲憤道,“寰兒才那麼小,你居然下毒害她!你若是嫌惡本宮,便來毒殺本宮,卻為何要害我的孩子!你說啊,到底是為什麼?!”

端木澈麵對著她的質問,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我隻知道,你已經瘋了,為了一己私欲,完全喪失了理智,蒙蔽了心思,竟然會下毒去害自己的孩兒,你十月懷胎,含辛茹苦之際,可曾想到會有這一天?”

柳貴妃呆了一呆,突然哭出聲來,聲淚俱下道:“端木澈,你這妖女,本宮今日拚了性命,也要揭開你虛偽的真麵目,你害人性命,必將不得好死……”

“我隻覺得你,真是可憐!”端木澈懶得再說,也不想再看她一眼,轉頭朝向殿上道:“陛下,澈已經無話可說,請陛下定案吧!”

齊愈應了一聲,卻是看向座下之人,低沉道:“冷冥法師,朕最心愛的公主被人下毒,不治而亡,朕發誓徹查真相,嚴懲凶手,給天下一個交代!”

薩朗冷靜應道:“皇上決定了嗎?”

齊愈目光掃過殿下之人,沉聲道:“是,朕決定了,之前的演示,已經讓朕對冷冥法師的神球心下佩服,這審案之事,還請法師盡力相助!”

薩朗黯然一歎,站起行禮道:“在下若是早些來見皇上,說不定就能救得寰公主的性命,卻不是竟是遲了一步……皇上放心,在下必將幫助皇上查明行凶之人,以慰公主在天之靈!”

齊愈微微頷首,卻是望向下首處坐著的齊越,皺眉道:“王爺可有異議?”

齊越淡然道:“臣無異議,寰兒是臣的親侄女,臣也想緝拿凶手歸案……一切便由皇上全然決定。”

齊愈目光深沉,低低道:“若是端木公主這邊……你將如何?”

齊越側頭望他一眼,冷聲道:“皇上既然將鳳珮送出,難道還懷疑公主的心性人品嗎?”

齊愈歎一口氣,壓低嗓音道:“她一則失憶,二則身份不同,這便是朕擔憂的地方,朕……”

“皇上!”齊越不待他說完,便是冷然打斷道,“臣信她,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臣都相信她的為人,她再是驕傲,再是任性,也絕不會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來!”

這一席話,離殿下之人甚遠,倒也聽不太清楚,端木澈正在猜想話中內容,忽然聽得齊愈一聲:“冷冥法師,請吧!”

薩朗起身離席,走到大殿中端,端木澈與柳貴妃之間的位置,一旦站定,突然伸手拂了幾下,殿中燈火霎時熄滅,隻見他笑了笑,便是從袖中取出一個晶瑩剔透,泛著碧光綠彩的水晶球體來。

一瞬間,那水晶球發出耀目光芒,照得整座宮殿都是幽幽生碧,映在人臉之上,說不出的陰森駭人。

那柳貴妃已經是嚇得身子輕顫,退後一步,連聲道:“天,這是什麼?是什麼啊……”

端木澈卻是雙目發光,嗬嗬笑道:“為人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柳妃,你這樣怕做什麼,不會是做賊心虛吧?”

柳貴妃惶然一瞥,勉力站定,麵色在碧光映照下,更顯青白。

薩朗輕輕轉動水晶球,那球體顏色隨著他的動作一點一點變化,說不出的眩美亮麗。

眾人看得眼眸大睜,隻聽他一邊盯著那水晶球中折射出的色彩,一邊低聲喊道:“皇上,在下看見了一些片段,不甚清楚,隻依稀看出是一位女子,正在擺弄一件小巧的物事,往裏麵裝什麼東西——”

齊越接口道:“貴妃娘娘與公主殿下皆是女子,身形差異也不算大,這樣哪裏分辨得出來。冷冥法師,你還有別的辦法沒有?”

薩朗蹙眉道:“有倒是有,不過……”

齊愈沉聲道:“法師但說無妨。”

“這……”薩朗沉吟片刻,突然抬頭道,“如若皇上絕意查清真相,在下鬥膽,想對貴妃娘娘與公主殿下施用催眠術,請皇上恩準……”

“催眠術?那是什麼?”齊愈聽得一驚,不由問道,“會對人體產生傷害嗎?”

薩朗搖頭道:“隻是精神念力上的一問一答,受法之人會撤去心計,全無防備,如實回答施法者的問題,隻短暫的神智恍惚,對身體並沒有任何傷害——”

“請問法師,什麼問題都會如實回答嗎?”端木澈有意無意看那柳貴妃一眼,好奇道,“難不成我小時候尿床的事情,都會在你麵前交代得清清楚楚嗎?”

齊越咬了嘴唇,沒有作聲,薩朗身後的尹方卻是撲哧一聲,險些笑出聲來。

薩朗麵不改色,神情嚴肅道:“有這個可能,不過,在下不會問殿下這樣的問題——”眼光朝上,朝著齊愈,等待著他頒布聖意。

齊愈麵色陰沉,放在扶手上的手指驟然攥緊,往殿下兩人看了又看,眸光閃耀不定,半晌方道:“朕準了,法師施用神術吧!”

薩朗點了點頭,手持水晶球,轉向兩人道:“請貴妃娘娘與公主殿下坐好,全身放鬆,在下先為公主殿下施法,接下來再是貴妃娘娘……”

話聲剛落,柳貴妃騰地站起,驚聲道:“皇上,不可,臣妾倒是不要緊,但是萬一傷到臣妾腹中的龍子,可怎麼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