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我莫疑
信我莫疑
瞥見那寒氣凜冽的劍鋒,端木澈絲毫不動,閉上了眼,一瞬間,時間仿佛是靜止了。
身上沒有預期的痛楚,卻又聽得殿中一陣低呼,有人在道好險,緩緩睜眼,那劍鋒就在麵前一尺之距,劍尖被兩根手指緊緊夾住,正是齊越所為。
“你不要命了嗎?!”齊越狠狠瞪她一眼,再轉向柳貴妃,沉聲道:“娘娘,真相尚未查明,小心刀劍無眼,誤傷無辜!”說罷,身形一動,便是將她手中之劍奪了過來,大步過去,插回劍鞘。
柳貴妃麵色灰白,忽然掩麵而來,撲到榻上那一動不動的孩兒身上,撫屍大哭:“寰兒,我可憐的孩子,母妃救不得你,又殺不了這妖女替你報仇,天哪……”
齊愈聽得那哭聲,也是心痛不止,見得一幹太醫都是搖頭歎氣,呆立原地,忍不住默默落淚,半晌,厲聲喚道:“來人,將那縫製香囊的宮女收監天牢,刑部尚書周德厲親自審問!”
端木澈上前一步,冷笑道:“陛下,是否也該把澈一同收押?”
齊愈呆了一下,輕聲道:“朕相信你,不會如此狠毒……”
“相信澈?”端木澈冷哼一聲道,“既然相信澈,又何必收押我身邊之人?”
“朕是信你,但是……”
“但是如何……”端木澈搖了搖頭,恍然道:“是了,皇上的公主死了,而且極有可能是因為後宮爭寵,被人下毒,公主不能白死,必須向天下交代;這皇室之中的醜事,也必須有人出來擔當,所以,縫製香囊的宮女,便理所當然要當這個替死鬼了,是與不是?”
齊愈聽得怔住,良久說不出話來。
端木澈看了一眼柳貴妃,肅然道:“我的原則是,大人的事情,與孩子無關,不管我與你如何,我絕對不屑傷害一個無辜孩童——”
說罷,再望向殿中眾人,眼光一點一點掠過,平靜道:“你們,都認為是我下毒,害死寰公主,是不是?”
眾人低下頭去,皆是不語。
“我信你。”
“我也信你。”
兩個聲音,一前一後響起,回眸一看,齊越麵色淡然,齊萱神情激動,卻都是毫不猶豫,站在她身旁。
端木澈輕輕一笑,轉向榻邊不住啜泣的柳貴妃道:“柳妃,我有三句忠告想要給你說,你……敢不敢聽?”
柳妃雙眼死死盯著她,幾乎要噴出火來:“殺人償命,真是亙古不變的真理,別以為輔政王爺與七公主護住你,你就可以逍遙法外,為所欲為!”
端木澈神情自若,自顧自說道:“第一句便是,虎毒不食子。”
“你!”柳貴妃麵目猙獰,幾乎扭曲變形,咬牙道,“你惡意中傷,含血噴人!”
端木澈笑一下,接著道:“第二句,人在做,天在看。”
柳貴妃麵上一片怨毒神色,咬住唇,似是在強自壓抑:“這個時候,你還要狡辯……”
“第三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個世界上,掩埋於黃沙紅塵,再是隱蔽,再是深藏的罪惡,都不會銷聲匿跡,總有大白於天下的時候……”
端木澈看著那麵色一點一點變白之人,語氣愈加輕鬆道:“柳妃,你的身子在抖什麼啊,你不是方才還恨我入骨,一副要將我除之而後快的模樣嗎?現在,又是什麼心情呢?”
“你……你……”柳貴妃見她一步一步過來,又驚又懼,忽然捂住腹部,眉間緊蹙,連連呼痛,一旁的宮女趕緊將她扶住,連聲道:“娘娘,娘娘,你怎麼了……”
齊愈一個眼神過去,一旁的王太醫已經是伸手撚住柳貴妃的手腕,探得她的脈息,略一沉吟,便是稟道:“皇上,柳妃娘娘隻是有些激動,腹中胎兒無虞。”
柳貴妃望向齊愈,喘一口氣,淚眼漣漣道:“皇上,我……”
“你們兩個,都別吵了——”齊愈看了看榻上已經蓋上白布的小小身子,手握成拳,轉向眾人,目光如炬,啞聲道,“聽著,朕的公主死了,被人下毒毒死了,朕要徹查此事,必須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齊愈說罷,麵上顯出倦色,強忍眼淚,擺了擺手,讓人抬了孩兒的屍身下去,裝棺入殮,準備後事,太醫及宮女太監也是盡數散去。
“寰兒……”齊萱叫了一聲,含淚跟了出去。
端木澈立在原處,麵色沉靜,眸光輕掃柳貴妃,隻見她看著那床榻,默默流淚,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齊愈看了看兩人,又道:“柳妃身懷龍子,端木公主則是朕的客人,朕誰都不想冤枉,且各自回宮去,從今日起,將玉華宮與坤夜宮鎖了,禦神衛前往看守,在真相查明之前,除朕之外,任何人不得踏進一步!”
就在一幹侍衛進來,準備拿了兩人出門之際,忽然聽得一句清朗男聲:“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