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自己從回憶當中剝離了出來,溫條擦拭了一頭的冷汗,換了一套寬袖長裙,束上腰帶以後,打著赤腳走了出去。
苗疆蠱族信奉追求自然,他們會以一種最自在,最貼近自然的生活方式活著。
溫條身上的長裙類似於漢服,但是比起漢服顯得飄逸,更加的修身,層疊的裙擺長長的拖在身後,及腰的長發隨意的披散在腦後。
“聖女!”
“見過聖女…”
“聖女,你終於回來啦!”
“聖女!”
滿含真摯情感的話語在耳邊不絕於耳的響起,溫條一一回了一抹淡然的笑容,眼神冷漠。
“聖女,族長有請。”
就在溫條走進宗祠的時候,一個看起來很是熟悉,卻又令她感覺陌生的人朝著她走了過來,神色恭敬且虔誠。
溫條頷首點頭,示意他在前方帶路。
走來的青年人低垂著頭,恭敬的行了一禮,而後領著溫條走進了內堂當中。
溫族所居住的地方是一個山坳當中,四麵環山,不遠處就是一個斷崖,很多人都喜歡下到斷崖底下去尋找蠱蟲。
她在這裏住了差不多四個年頭,而後被喂下了失憶蠱,被帶到了美國,交給了森特,然後就是這麼多年過去了。
她在溫族的這四年,生活過的也不盡然。
永遠都是一層不變的認識各種蠱蟲,而後被放到山林當中,自己尋找蠱蟲,尋回來以後就是培育。
一成不變的生活,差點讓她的心裏也跟著一起扭曲了起來。
那個時候,支持她這麼走下去的原因也是因為顏卿,她想要一個被拋棄的答案,為什麼要拋棄她。
直到第四個年頭,溫子木突兀的要她離開溫族,並且連同記憶一起被剝奪。
而後她就像是一個初生的嬰兒,跟著森特生活了幾年,考上了心理學,後來的事情就是這樣了。
隻不過她一直不敢向顏卿問出口的,那就是為什麼要拋棄。
她選擇心理學,也是因為那個一直念念不忘的執念在影響著她。
雖然她沒有任何的記憶,但是那種感覺是真切存在的。
無助,恐慌,被拋棄的冰冷痛苦,無力說出的話語,所以她才會潛意識的選擇心理學。
溫條被青年領進了內堂以後,青年恭敬的離開,並且將門帶上了,徒留溫條一個人在內堂裏麵,看著成百上千個木盒發呆。
她知道,木盒裏麵的都是蠱蟲,各種各樣的蠱蟲,沒有重複的,沒有一樣的。
“咳咳,你回來了。”
吱呀一聲,木質的房門被人推開的聲音,而後隨著一道蒼老的聲音一起響起。
溫條應聲看了過去,長長的裙擺如同綻放出了一朵花,層疊渲染,在地上逶迤纏繞。
“族長。”
溫條恭敬的叫了一聲,看向溫子木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威嚴的長輩,而不是一個女兒看母親的目光。
“咳咳,咳咳…”
溫子木猛的咳嗽了幾聲,而後拖著有些疲憊的身體朝著溫條走了過來。
比起溫條清秀精致的長相,溫子木就顯得要妖豔豔麗很多。
歲月似乎並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時光格外的愛戴她。
依舊精致年輕的麵容上帶著屬於老態的疲憊,那雙黑色的眼睛也染上了渾濁。
“你回來了。”
“嗯。”
溫條生疏冷淡的回了一句,場麵一下子就冷了下來,變得無比的尷尬。
溫子木露出一抹尷尬的苦笑,而後拉著溫條的手就朝著更裏麵的房間走去。
溫條沒有任何的掙紮,任由溫子木拉著她的手。
不疏離,卻也不親近,這是溫條對於溫子木此刻的心情。
太多的事實磨滅了她對於親情的期待,溫暖始終不是屬於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