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 / 3)

第二十章

現在吳瑞卿已經回美國去了。獨自坐在書房的我,在窗外的綿綿細雨之中,寫完了《鐵凝的藝術之魂》。然而我並不知道是否寫得到位,心裏正忐忑時,無意中在一本畫冊上看到了一禎鐵凝“無限風光在高原”的照片。這張照片上的鐵凝,清朗的笑容裏讓我看到一個藝術家的靈魂正冉冉飛入雲端,而雲是一切真正藝術家最孤獨的歸宿嗬!穿梭在女性、曆史、宗教之中—徐小斌印象每次到北京,總因各種雜事與徐小斌失之交臂。終於在時隔七年後的北京又一次見到了徐小斌。那天我們約定在百盛商廈會麵,我與女兒早早地從北大出發,一路上我都在想象著徐小斌。徐小斌七年前給我的感覺是沉靜、內斂、很厚重的樣子。她剪著短發,架著寬邊眼鏡,穿著白底咖啡花紋襯衣,眼睛是深邃的。那雙深邃的眼睛,多年來一直留在我心裏。―我最早享受她的藝術成果不是小說,而是刻紙藝術。好像是1990年,那時候我是搞工藝美術的,到北京開會偶然地去看了一個刻紙藝術展。那一幅幅帶著宗教氣息的作品,其刀尖上的功夫,幹淨利落,仿佛還伴著音樂般的神秘節奏和韻律。我驚訝作者的想象力,那些東方色彩濃濃的刻紙,有《敦煌》、《沉思的老樹及其倒影》、《水之年輪》等等,都讓我十分喜歡。為此,我記住了徐小斌這個名字。

1996年,雲南人民出版社開始出版她們文學叢書。我的責任編輯送給了我一整套書,其中有徐小斌的小說集《藍毗尼城》,散文集《世紀末風景當我翻到散文集《世紀末風景》第18頁,讀完《一種方式》時,才知道從前我喜歡的刻紙藝術家徐小斌,就是作家徐小斌。這讓我對徐小斌產生了興趣。我總想在她的小說和散文中,尋找她刻紙中的那種宗教氣味和東方韻味。

然而在這兩部書中,徐小斌的宗教氣味和東方韻味,似乎還像她的“知青”身份那樣躲藏在深處,一下子不容易被發現。小說集《藍毗尼城》,一共收錄十個中短篇小說,但大多以女性視角,敘述女性在現代生存中的狀態和處境。比如《迷幻花園》、比如00八郵。0從隱郵丄5沖、20一0厶02隻識0從3《藍毗尼城》、比如《雙魚星座》等等。在20世紀90年代女性主義’小說風起雲湧的時候,徐小斌的這些小說,無疑以獨特的視角揭示了曆史蒙在女人臉上的麵紗,以及作者對女性精神領域的深切理解和同情。

我最早讀徐小斌的小說,是她寫於1983年的《河兩岸是生命之樹》。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她的處女作?隻覺得這個小說寫得與當時大多直麵人生的主題,以及“知青”小說不一樣。她給我的新鮮感覺,是開掘了人物心靈深度,並且寫得激情、成熟。

《對一個精神病患者的調査》,是我1985年在《北京文學》上讀到的。這個小說寫得與《河兩岸是生命之樹》有很大差別,像個童話似的。但在生活中又實實在在存在著。那個叫景煥的被視為精神病患者的少女,掙紮著想獲得常軌以外的嚐試,結果落入冰河。在落入冰河的瞬間,她看見了弧光。那是她生命中為之震撼的美麗和輝煌。這個小說1986年被西安電影製片廠改編成電影《弧光》,是同代大陸作家中最早涉及影視的作品。

1996年初,我買過徐小斌的長篇小說《未世絕響》。這是一部女性經驗式的寫作。雖然不是私人化的小說,卻有著傷筋動骨的疼痛。我以為徐小斌在那個時候的小說,不外乎兩類:一是迷宮式、寓言式的寫作,二是感官的、生命體驗的寫作。前者如《藍毗尼城》、《迷幻花園》、《蜂後》等,後者是從《河兩岸是生命之與徐小斌在一起樹》、《對一個精神病患者的調査》到《雙魚星座》、《未世絕響》、《羽蛇》等。

現在我與女兒到達了我們約定的地點。我們要了牛奶,坐下來慢慢地喝著等著徐小斌。不多久,徐小斌急匆匆地來了。她紮著長長的馬尾,穿著咖啡花紋的外套。天有點熱,她的臉紅撲撲的,與七年前見到她不同的是她不戴眼鏡了。還有人比原來瘦了些,但其精神狀態似乎比原來青春、激情和開朗。這是我沒有想到的。很多女作家人到中年,心理上都會有一種走下坡路的感覺。徐小斌卻沒有。

與徐小斌聊天是快樂的。我第一次感覺徐小斌是能夠那麼地侃侃而談,而且談得有趣味、開心。那天她談得最多的是電視劇製作中心的事。我知道徐小斌1993年從大學教師調入中國電視劇製作中心任編劇,屈指算來已有12個年頭了。這12年來,徐小斌在那種麵對麵的矛盾、鬥爭中,已把自己鍛煉成鋼了。她的個性也更個性化了。她的固執和堅持,使那些與她在工作上產生過矛盾的人,最後也不得不認同她的觀點,並且敬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