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冰山之上的公主(2 / 3)

穀村說完這些話之後,呆呆地望著夜色的天邊,久久之後說:“西艾力,您一定沒有想到事情的如此複雜和荒唐吧?我卻為這個荒唐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西艾力的確被穀村說的事情驚呆了,他目光恍惚地望著穀村,好像思維陷入了一個難以自拔的深淵,他半天沒有說話。

久久沉默之後的西艾力,說:“你下一步該怎麼辦?”

穀村長噓了一口氣,神情突然變的輕鬆起來,她目光閃爍地望著西艾力,說:“我不能放棄狼人不管,我要跟他在一起,他在我心裏占據著非常重的位置,他曾經給予了我生命中最為美好的感受,也正是他驅逐了我內心的死結和瘀積,還有噩夢……我連做夢也沒有想到,這段離奇的人生經曆,讓我和一個人們無法想象的野人相遇,我們在一起的日子,是我生命中最為燦爛的日子,他讓懂得了人的尊嚴,人的美好品德,他讓我看到了人的種種品質的缺失,人的病態心理和人的靈魂的墮落……奇怪的是,人類逐漸喪失的許多東西,卻在他那裏保存得完好,後來我想,人類在走向未來的途中,其實已經迷失了方向,人類要為自身的墮落付出毀滅性的代價……”

說到這些的時候,穀村顯得很脆弱,雙手緊緊拽住西艾力的胳膊,她雙目幽深地閃著痛苦的光芒。她說:“目前狼人的處境非常危險,他受了重傷,又失去了他永遠愛戴的養母,他又對我不敢相信,種種痛苦交織在一起,他會在痛苦中死去的……因為他不是一般的野人,他有著良好的心智和極高的情感感受,而且他長期生活在山林和沙漠荒野,他具有很強的特異感能,比如他在救助我們的時候,他的表現和判斷,遠遠超過了我們文明人的力量。他內心的善良和真誠都來自他天然的悟性和對大自然的靈通。因為我跟他在一起生活了一年,我了解他,也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咱們人類未來的希望,同時也看到了人類的極大的局限和蒙昧……真的,我不想讓他在我們的視野中消失,因為他來自我們人類與大自然之間的一種帶著奇異信息的生命,他會告訴我們很多就連科學也無法企及的問題。我要找到他,不管遇到任何困難我都要找到他……”

穀村決絕的語氣和堅定的表情,令一直在觀察她的西艾力深為震撼,他不知道她對未來有著什麼樣的打算,究竟用什麼辦法去找回狼人。

西艾力感慨地撫摸穀村的頭發,說:“我理解你對狼人的感情和對他的認識,可是現在的人們對像狼人這樣的人,除了好奇和追奇之外,恐怕不會從更深的角度和意義去理解狼人和你,甚至會誤解甚至歪曲,那樣的話,狼人會陷入人為的更加悲慘的境地……而這個世界上,你是唯一一個為狼人代言的人,如果你執意要把他找回到人類來,真是太難了……你沒有看到嗎,當他的老狼母死去的時候,他那種悲絕和痛苦,是可以讓天下所有的鐵石心腸落淚的。再說,他根本無法生活在人群中,即便是短暫的時間在人群中生活,可是他受到的傷害和打擊,可能遠遠要超過他在荒野中的苦難……穀村,聽我的,放棄他,還原他原來的生活,我們會久久地思念他,他的確給了我們很多,包括很多的思考……”

穀村低下了頭,她默默地流起淚來,然後她仰起頭,望著西艾力,淚光中充滿了祈求。

他們就這樣無語地注視著,彼此內心都有著很強烈的震撼。

西艾力預感到,將來會發生連他都無法預料的事情,因為他麵對的這個姑娘,是他今生今世最愛,也是他最難以走進她的心靈的人。

這時,遠處響起清楚的冬不拉的琴聲,琴聲節奏悠揚明快,有低沉的歌聲夾雜在其中。

遙遠的戈壁很安靜,像漂浮在黑夜中的船隻,隨著這些歌聲,飄搖著向夜的更深處遊去。

可是就在這天夜裏,他們分手時,穀村突然抱緊西艾力,仰起頭深深地吻他,然後與他告別,當她要走進自己的屋子的時候,她轉過頭無比留戀地望著西艾力,向他深情地微笑……那種情腸寸斷的擺手的姿勢,那種淒迷嫵媚的微笑,讓西艾力難以支持……

西艾力雙腳像灌了鉛似的,站在原地久久難以走開。

可是就在這天夜裏,雖然西艾力整夜難眠,但是他還是沒有聽到一點點穀村離去的聲音。

當清晨來臨,西艾力聽到了汽車的喇叭聲,他抬起昏昏沉沉的頭朝窗外望了一眼,一輛大卡車停在了招待所的門口,他趕緊起來,他想同穀村搭這輛車回到西部城市去。

西艾力去敲穀村的屋子的門,可是門是半掩著的,他推開門一看,穀村並不在屋子裏,床上整齊擺放的被褥,像一夜也沒有睡過。

一種不祥的預感一下將西艾力擊蒙了,他腦子裏不斷地閃回著昨天夜裏穀村與他告別時的情境……

西艾力頓時後悔的直搖頭,他問遍了村莊裏所有的人,都沒有人發現穀村,他向沙漠中跑去,穿過紅柳叢,朝一條圍繞村莊的小河跑去,河邊沒有發現穀村的影子。

西艾力站在河邊大聲叫喊:“穀村……穀村啊!”

西艾力在沙漠中瘋狂地奔跑,瘋狂地呼喊,可是沒有任何的回音。村人也幫助他深入到沙漠裏去尋找,直到一整天過去,也沒有任何人見到了穀村的影子。

穀村的失蹤,幾乎要將這個西部漢子擊倒了。他站在河邊淚流不止。他衝進沙漠對著遠方悲聲喊道:“穀村,你在哪裏?你到底在想什麼,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西艾力陷入了深深的痛苦和疑慮之中……他想,難道是狼人突然將穀村劫走,然後逃進原始森林?還是穀村沿著狼人去的方向追隨狼人去了?如果是後者,那就實在太危險了,她會輕易地被沙漠中的野獸吃掉……種種猜測,令西艾力頭痛欲裂。

西艾力在穀村消失的村莊停留了三天,直到各路搜尋的人馬回來之後,他才絕望地放棄了。

西艾力雖然預感到將來穀村會去尋找狼人,但是他沒有想到她會這麼迅速和用這種不辭而別的方法,讓他如此地措手無策。

西艾力望著茫茫蒼蒼的戈壁大漠,痛苦得直搖頭,心中的震痛像裂開了一條血口,血從心靈深處汩汩而出。

穀村的失蹤成了一個無法破譯的謎。

接著,她的失蹤轟動了兩座城市,於是就有了各種各樣的猜測,有的說她像當年的彭加木一樣神秘地失蹤了;有的說她去了沙漠中的原始村落,在那裏定居下來了;還有的說她在尋找狼人的路途中死去……各種傳說一度在這兩座城市裏沸沸揚揚。

可是一直處在迷茫和痛苦中的西艾力,在穀村失蹤兩個月後,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來信。

這封信是穀村的丈夫劉爾寄來的。劉爾隻是將穀村留在電腦裏的一段有關那座古代王國的冰山之城的描述,寄給了西艾力,劉爾的意思很明白,是想為尋找穀村的西艾力提供一些蛛絲馬跡。

這段有關那座冰城的文字,這樣寫到:“……這是一座懸念之城,它位於一座千年冰峰之上,它永遠與一個女人的秘密有關係。女人的秘密包含了女人身體的秘密和情感的秘密……山峰將這個女人的秘密高高地置於無人之境的帕米爾高原之西的蔥嶺之上。這個女人和她心愛的男人,從此在這裏建立了他們的王國……

“在這個冰雪王國裏,千姿百態的冰雪奇觀,白玉般玲瓏,水晶般剔透。成百條巨大的冰川,如無聲的瀑布在飛瀉流淌;冰雪巨龍還伸出它無數個冰舌,舔舐著高山下麵的河流湖泊。那形形色色的天然冰雕,栩栩如生的花樹、林莽,形象逼真的亭台、樓閣,立地指天的玉柱、長劍,如騰如動的飛碟、船艦,展翅欲飛的鷹、張牙舞爪的獸……如夢如幻,如詩如畫,如人間仙境,如童話世界……

“這茫茫冰雪世界裏,萬籟俱靜,悄無聲息,好像時間在這裏凝固,生命在這裏停止。隻有當山風驟起,雲團轉動、迷霧飛旋時,這神秘的所在才有些動靜,仿佛有神在出沒、仙在徘徊。這時的天籟,便成了大自然的樂音。

“在這個山頂上,有一個美麗的湖泊,也叫黑湖。湖岸上是綠蔭覆蓋的大草甸,是人類童年時期理想的生存棲息之地。這黑湖明亮而純淨,沒有塵埃,沒有汙染,隻有滿滿一湖雪山冰峰的倒影。湖在山中,山在湖中,微風吹來,湖中的雪山冰峰就破碎了……

“這個位於世界最高處的古代王國,它雄踞於海拔四五千米的高山上……有一年,波斯國王遣使迎娶漢族公主至此,不料當時發生戰亂,道路阻絕,便把漢族公主暫時安置在一座險峻的孤峰高處,日夜有士卒在孤峰下守衛。公主日夜以淚洗麵,對著月亮唱著憂傷的歌,她的眼淚哭幹了,喉嚨也唱出血來了,公主卻突然懷孕了。三個月後,賊寇敗退,準備繼續趕路,公主卻因為有了身孕不能前行。這使使臣惶懼不已,再三追問其實。這時公主的侍女才說:“勿相擾也,乃神會耳。每當日正中天,就有一丈夫從太陽中乘快馬而來,與公主相會……”使者聽後更加害怕,不敢回國複命,就在這孤峰之上築宮建館,權且安身。後來公主所生一男,被眾人擁立為王,在蔥嶺之上建立了一個王國……從此將這個女人和那個從太陽裏來的男人一生的秘密永遠擱置在了這個孤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