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說271號別墅離376號天主堂不遠,那時候鬱達夫雖然不信教,但也會去那裏轉轉,看看建築。天主堂由美國人建造,它的長度和寬度足足可容納數百人;正門鑲嵌的教會圖案由大理石雕成堂內的拱頂神聖而高不可攀。不過與德國科隆、法國巴黎以及比利時布魯塞爾和安特衛普等地的大教堂相比,376號天主堂便微不足道了。說實話,我特別喜歡注重豎向效果的高聳入雲的塔。塔尖隱沒在雲霧裏,給人以神秘感。相比之下,中國古建築卻不注重豎向效果,欠缺直指藍天浮雲的勇氣,故少崇高感。因為隻有與天空的無限聯係在一起的事物,才會在人心中激起一種崇高感。
大教堂崇高、神聖和莊嚴的建築風格隻是為了達到一個目的:讓千百萬信徒形成一個有關上帝威嚴和全知全能的概念。上帝至高無上的威嚴是通過教堂建築的高度、厚重和內部空間的幽深來體現的,當然還要通過管風琴、唱詩班和半明半暗的燭光,來營造一種詩意的氛圍。這氛圍當年在376號天主堂也許吸引過年輕的鬱達夫。
鬱達夫在中國現代文學史上是一位重量級人物,1952年他與大哥鬱曼陀都被政府追認為革命烈士。這些天我想寫他的欲望越來越強烈,他與郭沫若同是創造社成員,又是好朋友。郭沫若1959年來莫幹山住過的雄莊,如今山上眾人皆知;而鬱達夫1917年住過的田莊,卻由於年代久遠,無人知曉了。
一、留學日本鬱達夫1913年隨長兄鬱曼陀和長嫂一起到日本,他在日本一共學習了10年。最早進東京第一高等學校,與郭沫若、成仿吾、田漢等一起學醫科。1915年冬天,鬱達夫離開東京一高到名古屋第八高等學校改學經濟學。這所學校坐落在離市中心約兩三裏遠的東鄉區,這樣他覺得能夠少受些日本人的輕視。在此期間成仿吾、張資平等曾到名古屋看鬱達夫;而鬱達夫的住宿由於租金緣故經常變動,找他通常要找半天時間。
1915年夏,離開東京三年半的鬱達夫,以優異成績考入東京帝國大學經濟學部。也許搞醫學太憋悶,而經濟學可以實業救國。鬱達夫選擇經濟學,一定有他的道理。1919年10月,應長兄之邀,鬱達夫回北平參加外交官考試。然而匆忙之中,一方麵沒有很好準備,另一方麵也不知走門徑,所以沒有被錄取。這對一心想當外交官的鬱達夫來說打擊很大,使他一下對從政感到了失望。於是回日本後,便一心鑽研學術與文學,並從經濟學轉向文學。
1920年初經田漢介紹,鬱達夫認識了他很崇拜的日本現代著名小說家佐藤春夫。佐藤春夫後來在20世紀30年代訪問過中國,由田漢、鬱達夫陪同左右。應該說鬱達夫與田漢、郛沫若等,從同學到結為戰鬥友誼有一個相當長的過程。他們成立的創造社,也曾受過日本文藝社團的影響和啟發。
1920年暑假,鬱達夫在母親的再三催促下,不得不在7月14日那天由橫濱坐船回國,與孫荃正式結婚。當然這是鬱達夫迫不得已的事,按鬱達夫的說法便是:”孫荃帶著自己的箱子,來到鬱家做了冷淸清的媳婦。“結婚後3大,鬱達夫一直想重登莫幹山。但終因新婚,馬上離開妻子無法向母親交代,於是勉強度到暑假結束,便立即回日本。此時他與成仿吾熱衷於研究托爾斯泰;同時他還寫信給郭沫若說”打算讀完托爾斯泰全部著作“。鬱達夫完全跳躍在文學之海、思想之域裏。也許太用功了,終因病住進了醫院。
1921年7月郭沫若從國內回到日本,到東京一家醫院去看望了病中的鬱達夫。鬱達夫後來把此事寫成小說《友情和胃病》。應該說郭沫若的到來,給鬱達夫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快樂。那時當郭沫若說要辦《創造》雜誌缺錢時,病中的鬱達夫連忙從口袋裏拽出一些錢,共50塊給了郭沫若。郭沫若離別時,他們互道珍重。3天後,鬱達夫出院了。
1921年8月,郭沫若寫信給鬱達夫,催他到上海接手郭沫若在創造社的工作。9月初,鬱達夫到上海首先在《時事新報》第一版刊登了”純文學季刊《創造》出版預告“,並在預告中說:”自文化運動發生後,我國新文藝為一二偶像所壟斷,以致藝術之新興氣運,澌滅將盡。創造社同人奮然興起打破社會因襲,主張藝術獨立,願與天下之無名作家共興起而造成中國未來之國民文學。“這是當年震驚文壇的文藝運動新主張,它打破了舊權威的壟斷。後來《創造》雜誌,一炮在文壇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