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心恥辱
北冥皇宮冥王殿
大白天的,冥王殿已經響起叮叮咚咚的打鬥聲,宮女太監們連忙抱頭鼠竄的在大殿外緣跑來跑去,個個都害怕的看著殿內正在打鬥一大一小兩人。
“大冰塊,有種你別讓我,看我怎麼欺負你。”楚小蛋淩厲的盯著南風瑾,臉上全是小小的怒氣,兩片濃密纖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煞是可愛,臉上的小酒窩清晰可見,十公俊俏。
南風瑾一襲明黃蟒袍,頭戴紫玉金冠,金光閃閃,俊逸非常,臉色紅潤,所謂他和楚小蛋的打架,當然是大的躲小的追,他馴服了楚小蛋七八個月,非但沒馴服成他想要的樣子,反而把他馴得越來越調皮,不過,小鬼越是這樣,他越是感興趣,男人都喜歡體驗追逐獵物的感覺。
“難道你非要叫南風蛋?或者南風小蛋?這樣是侮辱我。”南風瑾不悅的眯起眼,朝小鬼冷聲叫道。
小鬼吸了吸鼻子,他一身小皇子裝扮,頭上戴了個可愛的圓形小紅帽,小臉紅彤彤的,像瓷娃娃般惹人惹,他雙手叉腰,清脆的聲音大聲喊道,“大冰塊,我不叫你父皇,你偏要逼我叫;我不改名字,你偏給我改成南風雪夜,我討厭這個名字,一點也不好聽。”
“不好聽也得聽,從今以後你不叫楚小蛋,你姓南風,是北冥太子,你娘親是北冥唯一的皇後,是明夏唯的公主,是我唯一的愛。你不念書習武,將來怎麼保護你妻子?你不背情詩畫畫,將來怎麼討好太子妃?”南風瑾厲聲朝楚小蛋吼去,他總是不聽話,叫他學什麼他都不學,整天隻知道和他作對。
“誰要討好女人,我是堂堂太子,應該是她們來討好我才對。我才不會給她們畫什麼眉,作什麼詩,簡直是浪費時間。”楚小蛋雙手背在身後,像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般念叨著。
“你言下之意,是取笑我了?我就為你娘親作過詩畫過眉,你知道個屁。”南風瑾快速的跑過來,一把擰起楚小蛋,就像擰小雞般朝尚書房走去。
楚小蛋一邊揍他一邊尖叫道,“臭冰塊,死冰塊,我才不稀罕你教我這樣那樣,我隻要我父皇母後,還有若兒妹妹,你是個外人,你是多餘的,我們一家四口本來很幸福,都是因為你,搶走我母後,害我母後不見了,你賠我母後。”
小孩子說的話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心,可是聽在南風瑾耳裏,卻猶如冬日裏的堅冰刺進心中,是那麼的悲涼,他對這小鬼這麼好,小鬼竟然還是不感動,整天與他作對,兩人不是玩躲迷藏的遊戲就是打鬥遊戲,惹得宮裏雞飛狗跳。
快到尚書房時,眼前正在打鬥的兩個人瞬間吸引了南風瑾和楚小蛋的注意,兩人的怒視漸漸移向正在打鬥的一男一女。
女子一身男裝打扮,卻一眼就讓人看得出她的性別,她那雙靈動的大眼睛和嬌豔的臉龐深深的出賣了她,男人一臉溫和,堅韌中透出一股冷漠,也是一個俊美少年。
南風瑾一把扔下楚小蛋,小鬼就像夜明珠一樣圓圓的在地上打了個滾,聳拉著慘兮兮的髒臉站了起來,惹得邊上的南風瑾直眯起雙眼,狠狠瞪著他,小鬼朝他吐了吐舌頭,可憐的說道,“有爹沒娘就是不好,爹爹不會照顧我,隻會欺負我,把我像蹴鞠一樣往地上扔,像狗狗一樣自己爬起來,沒娘的孩子是根草。”
“你……誰教你的?”南風瑾厲聲喝道,眼裏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悲涼。
小鬼揉了揉眼睛,突然輕輕啜泣起來,斷斷續續的說道,“沒有人教我,我自己從街上巷子裏聽來的,那些沒有爹娘的叫花子就是這樣唱的,我好羨慕青青,她有爹有娘,還有個疼她的哥哥,為什麼我沒有娘?隻有你一個大壞蛋,大冰塊。”
小鬼的哭聲讓南風瑾揪心,也卻引來了正在打鬥的兩人,兩人不好意思的停手,朝南風瑾跑來,躬身道,“臣宿雲、楚琉兒參見邪皇。”
南風瑾朝他倆輕輕擺了擺手,“又打起來了?明明就互相喜歡,朕明日賜你們一道婚算了。”
“不是。”楚琉兒狠狠瞪了有些得意的宿雲一眼,當日她在宴會上刺他一劍,被罰去照顧他,沒想到他竟然愛上了她,纏得她不可開交,才與他武力相向。
楚琉兒臉紅的看了南風瑾一眼,她喜歡的和崇拜的都是北冥邪皇,她堂堂一個東陵郡主,才不會喜歡隻是護衛的宿雲,縱使宿雲武藝高強,為人正直,風度翩翩,清潤可人,可再怎麼,他都不及南風瑾。
“皇上,我……我早就心有所屬,還望你收回成命。”楚琉兒搖了搖頭,拒絕南風瑾的提議。
一旁的宿雲卻高興昏了,因為這麼多年來,曉月三兄弟一直向皇上提親,皇上都不準他們成親,他早就說過:如果他沒有找回妻子,他身邊的人都不許成親,難為曉月那三對等了這麼多年,他們以死相逼,謊稱肚子裏有了孩子,找各種各樣的借口求皇上,皇上都不答應賜婚,現在皇上突然金口一開,答應給他和琉兒賜婚,可沒把宿雲高興壞。
想當年,兄弟四個在懸崖下方抓住雲輕、雲兒、雲淡三姐妹,從此就愛上了她們,當時除了宿雲幾個兄弟正好一人分一個。曉月、夢回和無語都嘲笑宿雲,因為隻有他一個人沒有愛人,如今他就要實現自己的願望,將要在兄弟麵前炫耀,一解之前怒氣之時,琉兒竟然拒絕,這可讓他鬧心。
楚小蛋看了看楚琉兒,突然不再嚶嚶哭泣,哈哈大笑起來,“楚琉兒,你是喜歡我爹爹吧?你還是別癡心妄想了,我爹爹隻愛我母後,再加上爹爹身邊一直有個寸步不離、誓死跟隨的南滄公主,你這野蠻郡主是沒機會了。”
南風瑾臉上浮現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因為當有外人在時,楚小蛋都會無意中對他冒出一句爹爹來,這種貼心的稱呼他很少聽到,真想永遠記著,一輩子也不忘記。
一轉臉,小鬼又恢複本性,大刺刺的望向他,清脆的罵道,“大冰塊,以前雲輕配曉月,雲兒配夢回,雲淡配無語,隻有宿雲大哥沒有。現在他好不容易找到個心愛的姑娘,你就賜道婚吧,不然他們四對都會恨你的。”
“死小孩,關你什麼事。”南風瑾拍的一巴掌打在楚小蛋頭上,他立即乖乖噤聲,可憐的撫摸著頭,有些遺憾的朝宿雲眨巴了下眼睛。
南風瑾一把拎起小鬼,厲聲吼道,“給我進去讀書,學畫畫,學彈琴,學作詩,學武功……”一口氣念完,拎著可憐的小鬼,轉身朝宿雲和楚琉兒說道,“朕的機會隻有一次,剛才你們已經錯過,以後再來求朕,朕都不會再答應,除非你們尋回皇後,讓她甘願再嫁給朕。”
“啊……皇上。”宿雲難過的朝兩個一大一小的俊俏背影吞了吞口水,跟北冥邪皇當差真是件苦差事,連娶媳婦他都要管。
此時的東陵皇宮,卻不像北冥那樣熱鬧,這裏相較北冥,則冷清得多。
瑟瑟的北風在宮內肆虐,吹得宮內的梧桐葉沙沙作響,豪華的圓形大餐桌上,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正沉默相對,彼此無言。
楚若兒時不時驚恐的偷看楚夏一眼,她本以為他帶她回來會欺負她,打她,沒想到他視她若珍寶,不僅把她仍舊當成以前的掌上明珠,反而比以前更加愛她了。
小女孩太幼稚,雖然四歲那年被楚夏嚇過,不過也就那一次,之後他一直沒有傷害過她,其實她骨子裏是不怕他的。
男人一襲純白絲質錦袍,頭發鬆散的隨意由一根緞帶栓著,墨發如雲,輕輕押了口清酒,邊上幾位穿著綠色宮裝的宮女正為皇帝上菜、試菜。
這時,一位宮女趁替楚夏倒酒之機,借機把自己那白嫩豐滿的胸脯朝楚夏身上靠,還故意摩擦了一下,男子眉眼一沉,突然用力抓過宮女白嫩的身子,狠狠用力一推,隻聽“砰”的一聲,宮女慘叫著倒在地上。
楚若兒則見怪不怪的坐在邊上,這種戲碼她見得多了。
楚夏冷冷吩咐侍衛,“把她給朕拉出去砍了,以後再有女人企圖引誘朕,靠近朕,都是死路一條。”
女子發瘋似的開始大哭,額頭被撞出一抹鮮血,順著臉頰直流而下,她撲通一聲跪下,輕聲哀求道,“皇上,奴婢知錯了,求皇上開恩,饒奴婢一命吧。都怪奴婢自恃過高,以為能吸引你的眼光,可是奴婢錯了,縱然生得再美麗,也比不上溫柔嫻淑聰慧的王後。”
男子俊眉一沉,冷聲說道,“你不配提她,更不配跟她比。來人,把她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再扔出宮外。”
“不要啊,皇上,不要!奴婢知錯了,奴婢不是有意的。”女人淒厲的聲音劃破夜空,在夜空輕輕回蕩著。
其他宮女紛紛不敢大氣也不敢出的立在原地,自從王後失蹤後,皇上就性情大變,如果說之前王後在他是那種有些冷淡不愛理人的皇上,那麼現在的他就是冷漠無情,而且動不動就發怒的殘暴男人。
楚若兒靜靜看著眼前沉默的父皇,突然心想,要是小蛋陪在父皇身邊,她陪在大冰塊身邊,那不是皆大歡喜嗎?小蛋喜歡的是父皇,她喜歡的是大冰塊。
可是,如果她不陪在父皇身邊,那他一定更加孤獨了,小蛋這人大大咧咧的,根本不懂得察言觀色,天天隻知道打打鬧鬧的,父皇身邊應該陪一個稍微懂事,能替他分憂的孩子。
用過膳後,楚若兒任由楚夏拉著,兩人靜靜的穿過一道道宮牆,走過一座座禦花園,開始安靜的欣賞皇宮內的美景,後麵跟著一大群身著宮裝,小心翼翼的宮女,兩人的背影都十分寂廖,煢煢孑立,凸顯出一抹抹淡淡的悲涼和孤獨。
經過一片櫻花林時,兩人頗有默契的停了下來,這是這幾個月來兩人的習慣,一大一小靜靜閉上眼睛,輕輕呼吸櫻花新鮮的味道,長長的舒一口氣,又頗有默契的睜開眼睛。
“你恨父皇嗎?若兒。”
楚若兒搖了搖頭,她已經從恨他、怕他,到開始慢慢重新接受他,她乖巧的回答道,“若兒不恨父皇,父皇身邊隻剩下若兒,如果我都還恨你的話,那父皇就沒有人愛了。”
楚夏輕輕摸了摸她的頭,清潤如水的說道,“若兒真乖,可是你的母後,會原諒我嗎?”
楚若兒微笑著點了點頭,長長的睫毛覆蓋在大大的眼睛上,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搖曳生姿,清脆的說道,“一定會的,因為若兒都原諒父皇了,母後這麼善良,一定會原諒父皇的。再說父皇也沒有害母後,隻不過因為太愛她,傷害了別人而已。”
男人輕輕歎了口氣,擁著若兒坐在櫻花樹下,樹上的櫻花早已快凋零,隻有幾片散亂的櫻花輕輕飄下,冷風吹來,夾雜著一股好聞的花香味。
東陽清陽殿
清陽殿跟春陽殿遙遙相望,與春陽殿的豪華奢侈、紙醉金迷不同的是,這裏清淨肅穆多了,同樣都是格局一致的豪華大殿,一樣的紅磚琉璃瓦,一樣的亭台樓閣,蔓沙水榭。
大殿月牙形的紫金薄被大床上,躺著一個全身包紮著布條的女子,她無神的睜大雙眼,全身是孔卻沒有驚叫一聲,前幾天醫官為她拔出那些恐怖銀針和上藥包紮時,她自始自終都沒有吭過一聲,她悲鳴,她痛苦,她不能死,她要找那狗皇帝報仇。
砂畫和藍炫淡淡坐在遠處,靜靜看著床上的女子,還好,她們搶救及時,留了她一命,否則,她早已在朝堂上香消玉隕。
砂畫已被封為東陽鎮陽侯,前幾天前來巴結她的人把清陽殿門檻都踏破了,大臣們紛紛送來各種各樣的貴重禮物,都把她讚得跟天神似的,而且他又是羽煙公主的駙馬,年紀輕輕就如此出色,淩厲果斷,武藝高強,風度翩翩,將來大王的位置即使不是非他莫屬,也會與他有大大的關聯。
藍炫這幾日帶著龍糖糖、玉兒和她一起住在清陽殿,等她大婚之後才打算離開,他把玩著胸口掛著的電動儀,有些寂寥落寞的坐在椅子上,砂畫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他又想家了吧。
“你那東西上次不是發光了嗎?怎麼沒帶你回家,依我看,是你玩的把戲吧。”砂畫指了指藍炫胸前的電動儀,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別用那種鄙夷的眼光看著它,這可是神物,你們這裏永遠都製不出來,如果天上的火流星劃過,我再按動這個開關,火流星的磁極和電動儀的磁極相接,就會形成一股強烈的電流,到時候現代的時光機就可以把我吸回家了,像神仙一樣飛走。”藍炫把玩著手裏的電動儀,一鼓腦在那裏研究。
突然,砂畫淩厲的閃到他麵前,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電動儀,朝他晃了晃,“想要回嗎?追到我我就給你,不然我把它砸個稀巴爛。”
說完,她輕靈的跳出大殿,往殿外禦花園方向跑。
藍炫想也沒想就追了上去,兩襲輕靈俊俏的身影在空中翻飛,金光閃閃,貴氣逼人,風度翩翩,美如冠玉,一下子吸引了路旁采花采露的宮女側目。
兩人一攻一閃,一搶一奪,淩厲果斷,一個氣勢恢宏,一個綿裏藏針。砂畫一身藏青色華服錦袍,腰間係了條飛幡盤龍玉帶,墨發如絲,頭戴鎮陽侯冠,眼若明鏡,燦若繁星,軟軟的身子靈巧的閃躲著藍炫急急的攻擊。
“還給我,那是我回家的東西。”藍炫臉上有些氣結,一個箭步衝上前,厲聲喝道。
砂畫拈了拈手中的電動儀,看著天上日光盡現,輕輕按了下藍炫所謂的那個小黑鈕,對著太陽比劃,“火流星是什麼?是不是太陽?怎麼沒反應。”
“別亂比劃啊,要是你被吸到現代去就慘了,穿越可不是好玩的事情,穿來穿去人都要被嚇死。”藍炫好心提醒砂畫。
砂畫才不理他,“砰”的一聲把它朝花園裏扔去,眼看就快狠狠砸在假山上摔個稀巴爛時,兩條淩厲的身影從時穿了過去,在電動儀將要落地時,一人竟穩穩的捏住了它的一半。
隨即,兩人互剜了對方一眼,紛紛把電動儀朝自己這邊自己拉扯,一會兒電動儀傾向砂畫,一會兒傾向藍炫。砂畫調皮的笑了笑,突然,她整個手一鬆,藍炫那邊則因為往後使勁扯的重力而一屁股重重摔到地上,他裝好電動儀,狠狠的爬了起來,還仇視了砂畫一眼。
“你耍我?”
“嗯,就耍你了,怎麼樣?”
“你……過分,有機會我一定要耍來還。”藍炫咬牙切齒。
“哎,你的報複心好強。”砂畫搖了搖頭,一口不屑的語氣。
“有種你別跑!”藍炫氣憤的聲音在砂畫腦後響起,砂畫隻顧轉頭戲弄他,卻沒料想迎頭碰到一個柔軟的東西。
“啊……”砂畫大聲驚叫起來,那女人倒是沒被嚇倒,反而一臉微笑、脂粉亂掉細細的打量著砂畫和藍炫。
砂畫一看到她,就聯想到那天在春陽殿屋頂偷窺到裏麵的樣子,那時候這老女人的腿可張得老大了,聲音也叫得老大了,表情也老誇張了,笑得也老諂媚了,跟現在的高貴根本不搭調。
她現在是鎮陽侯,應該不用向老女人行禮吧,砂畫微微緩過身,堅定的迎向老女人的目光,發現她身邊跟得有數十名身著淺粉色宮裝的宮女,有位大紫色貴氣打扮約莫二十歲上下的女子,顧盼生姿,一直在悄悄朝她拋媚眼,那不是被休掉的陽煙公主嗎?真是鬧心,一老一小都盯著她看。
“臣紅衣、藍炫參見瑤妃娘娘。”砂畫拉著藍炫,還是給這老女人行了禮,她再怎麼說也是現在東陽皇宮裏地位數一數二的厲害角色,不小心被她擺一道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