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犯了什麼罪?”

她轉過頭,問了一句。身邊的老人笑了笑,說道:“這些啊,都是貪官,吃了民脂民膏,這下子多虧了皇帝英明,他們不敢再囂張了,我們啊也有好日子過了。”

她隻是安靜的聽著,正想要走,經過身邊的其中一個中年陌生男人,他突地眼神一沉,將手中的紙團,塞入她的手中。

她嚇壞了,領頭的官兵頭子一看不對,以為這個書生模樣的年輕男子也是同流合汙之人,驀地大吼一聲:“把他也給我抓起來!”

一看苗頭不對,她驀地握緊手中的紙團,無意識地衝出了人流,她雖然對外麵的世界了解的不夠多,但也跟普通百姓一樣,對官府存在未知的懼意。

後麵的腳步越快,吼聲越大,她越是不敢停下腳步,轉了個彎,她突地見到麵前的一家客棧,眼波一閃,就走入門內,匆匆跑上樓。

“你們給我進去搜!”

那些官兵居然停在客棧門口,找尋了些許時間無果,就進了客棧,在樓下將來往的客人,一個個的盤問。

她大氣都不敢喘,將身子掩藏在角落,見小二從一個房間走出來,她見他沒將門鎖上,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把自己藏匿在衣櫃之中,平穩著自己的呼吸。

她是太久太久,沒有這麼劇烈的跑過了。

不敢還好,心跳的很快,她卻肯定自己不會因此而死掉。相反,更覺得暢快。

這種異樣的感覺,仿佛更能夠真實地提醒自己,她還活著!

像是活死人一樣一年半了,她還能走,還能跑,真好啊!

她漸漸平複下情緒,豎起耳朵傾聽,好像官兵在樓下沒有找到就去了別處尋找,她終於長長輸出一口氣,正想推開櫃子門,卻突地聽到有人推門走了進來。

她心一慌,雙手突地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不讓自己的呼吸,泄露了自己的行蹤。

時間一分分流失,偌大的衣櫃雖然一片黑暗,卻給她帶來很大的安全感,而且……她居然,就這麼睡著了……

當她悠然轉醒的時候,輕輕推開一道縫,望向整個房間。

奇怪,居然也是一片黑暗。她居然在客棧的櫃子裏睡了兩個時辰!她自嘲,也責怪自己太過莽撞。

她揉著雙眼,再看一回,發現果然沒有任何的燭光!

房間的主人,因為夜深,已經睡著了嗎?

好像不對,有水聲。她將耳朵貼在櫃子門上,柳眉輕蹙,不清楚那水聲的來源。

難道,對方在沐浴嗎?

她驀地移開視線,頭腦一片空白,看來她隻能等屋子主人休息了,睡熟了,她再偷偷離開下樓比較好。

真可惜,看來自己醒早了。

她索性放寬心,再度閉上雙目,蜷縮著身子,一個哈欠不經意地跑出了嘴兒,她驀地捂住嘴,不讓自己太過放肆。

打起精神,她聽到了腳步聲,好像主人已經洗完了,正要走去休息。

又是,一陣漫長的沉默。

衣櫃離*床太遠,她就算將自己的耳朵豎的老長,也聽不到,空氣裏是否傳來主人的鼾聲。

再耐著性子等了許久,一隻白嫩的小手,輕輕探出了櫃子門,然後,一扇門輕輕推開,她伸直了一隻腿兒,好不容易站穩腳跟,將整個人都抽身出來。

脫離了煩悶閉塞的衣櫃,她覺得好像離開了牢獄,獲得了自由,她在心中長長舒出一口氣,踮著腳尖,試圖在黑暗之中,逃匿。

隻可惜她在黑夜之中,實在很難辨別方向,還未踏出第四步,突地撞到了桌角,她疼得咬牙,卻又不敢喊叫,生怕吵醒了睡著的主人,鬧出不必要的麻煩。

隻是,再走三步,她卻再度撞上了一個物什!

她伸出手,跟試圖扶住被她撞倒的桌子一般,小心貼上去,沒曾想到,居然摸到的是溫熱的。

額,好像是人的身體,是男人的胸膛麼!

她嚇壞了,驀地縮回了手,突地手邊傳來一道巨大的力道,將她猛地推倒,她吃痛地跌倒在冰冷的地麵,卻不敢開口說話。

在一片無邊無垠的黑暗之中,她看不清對方的麵孔,隻隱約看得到,他長得很高,好像也不像是好惹的人物。

“洛城的偷兒,還真囂張,等了半天也不容易啊。”

冷漠調侃的聲音,突地傳來,她情不自禁抖了抖單薄纖細的身子。

天!在他一進門的時候,他已經察覺到她的存在,居然還能平靜自若,該洗澡就洗澡,該睡覺就睡覺,甚至演戲給她看,隻為了抓個現行麼!

他發現了她,他接下來要做什麼?

她突地,心一冷。

但男人這回並沒有再揮出巨掌,他隻是一把捉起偷兒的衣領,將他的頭浸入放在一旁、本來準備用來沐浴的大木桶之中!

隻是奇怪的是,就在南宮政內心激烈地爭鬥時,這個偷兒竟從頭到尾都沒有掙紮,隻是靜靜地浸在木桶中……

這洛城的男子竟如此倔強?他一直以為洛城沒有什麼真漢子,多得是舞文弄墨,擅長風花雪月的儒生,想不到這個年紀輕輕、還是個偷兒的男子,還真有點男子氣概!

半晌之後,南宮政將偷兒的頭由水中拉起,發現他濕透的頭發全貼在臉上,而且沒了呼吸。

他將偷兒丟在*床上,倒低頭望著偷兒被濕發遮蓋的側臉,他竟有些恍惚。而後,他點起燭火,他俯下身去,將口對準他的嘴用力吹著氣,直到他能開始自己呼吸為止。

待偷兒終於恢複了正常呼吸後,南宮政才看見他嘴角緩緩沁出了血絲……

南宮政沉住氣,他以為是敵手派來的殺手,畢竟他這回微服出行,連淩風都沒帶,隻是為了去蘇家看看,這一回,即使住在客棧,也能被盯上麼?隻是,沒想到,等到的不是殺手,而是沒有半分武功底子的年輕偷兒,他想到這兒,不禁放下了戒備。

這個偷兒什麼都沒偷到也就罷了,還被憋在衣櫃半天,他教訓教訓就罷了,也沒必要弄出人命。

都是他的子民,或許也有苦衷,他這麼想到,突然才覺得,這不是以往的他,仿佛是被誰點醒了,冷血的性子裏,多了一分不該有的仁慈。

因為有個人,想讓他成為一個任君。

莫可奈何地歎了口氣,南宮政一把扯開他的衣裳想為他治療肋骨斷裂之傷,可更奇怪的事又發生了!

偷兒的外衣之下竟還有一層外衣,剝開之後,還有一層,再剝開,還有一層!

皺了皺眉,南宮政索性手一揮,將衣裳從偷兒的身體中間一把撕扯開,然後望著裏麵的層層衣物地一聲往兩邊裂去。

當南宮政將一層層的破衣裳扯開之時,卻驀地愣住了,因為他竟在偷兒身上看到一些不屬於男子的東西。

“嗚……冷,好冷……”被亂發遮擋了麵目的偷兒,發出痛苦的低吟。

而奇怪的是,當這個聲音響起時,南宮政高大的身軀突然微微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