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擊

對麵,是他的敵人,他揚起帶著黑色手套的右手,仿佛惡魔,黑色披風在黑夜之中,滾起浪花,這個男人,騎在高高的馬背之上,麵色無懼。

還沒能踏出半步,那雙深幽的黑眸,就陡然迸出淩厲的眸光。

宛如,身後展開一雙黑色的雙翼,一抹寒意很深的冷笑,在那一雙黑眸之內閃過。

火光在他臉上跳躍,那張嚴酷的臉,比先前更陰騖森冷可怕,閃著厲芒的黑眸裏頭,充斥炙人的怒氣,簡直像是地獄裏的修羅惡鬼,立刻就要擇人而噬。

長劍一揮,劍尖上血滴緩緩落地,血光映照著那張俊容,看來奇詭無比。

他的心,因為鮮血,而得到短暫的平靜。

“殺。”

殺聲震天。

血色,彌漫整個天際。

南宮遠看到這個男人,幾乎是咬牙切齒,他從未想過一直被他壓在腳下的男人,韜光養晦之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從龍椅之上,扯下來,把皇帝讓給他做!

他緊了緊手中的刀劍,比起武藝,在彼此都是皇子的時候,他的天分就比不上南宮政。更別提當上皇帝之後,自己沉迷女色,武藝能夠比得上南宮政的三成,就已經不差了。

一絲惡狠狠,揚起,出現在南宮遠的嘴角,他跟以往那個不知世事深淺的天子相比,模樣差了很多。

被生生奪取手邊的江山,奪取坐下的皇位,他整個人風采不再,隻剩下滿心的恨意。

即使身披紅色披風,因為半年的幽禁生活鬱鬱不安的南宮遠,顯得憔悴而削瘦。仿佛是將一輩子優渥的精致,都從骨子裏榨幹了。

暗暗跟身邊的黑衣下屬使了個眼色,南宮遠退居二線,不然自己身處血腥,眼看著那個男人,朝著自己疾馳而來。

這是一場惡戰,就算非要一方失去一切,至少也該是以這種方式,才會死心。

總要有一個人要死。

這樣死去的話,就不必自怨自艾,至少死得其所,不會死不瞑目。

“你們兩個,盡管使出最陰毒手段,無毒不丈夫。”冷冷笑著,南宮遠大吼一聲,眼眸通紅,如果可以跟南宮政同歸於盡的話,這個結果也不錯。

從這個人把他從皇位上落下,黃袍加身之後,他們就不是兄弟。

哈哈,或許,他們從未把彼此,當成是兄弟。

從一開始,就存在敵對的關係而已。

就這麼簡單,他們隻是敵人而已。

幾千人,刀光劍影,風沙飄揚。

一把大刀,深深割開南宮政的後背,黑色披風露出一大片血光,後背那一片宛如荊棘的蔓延糾纏的傷痕,讓偷襲的人,不禁微微愣了愣。

他怒不可遏,咬牙低咆。直到一手扭斷了對方的脖子,鐵鉗般的大掌,這時才鬆開。

他的背部,被大刀劈出一道極深極長的血口子,大量的鮮血正源源不絕的湧出,迅速染紅他的衣衫。

他突地扭頭,在眼前幾十人之中,準確找到了南宮遠的身影。

然後,他笑了,那笑意甚至超過抹了毒藥的利刃,他的黑眸冷絕,勝過千萬年的冰雪。

仿佛他沒有,任何疼痛的感覺。

好像是麻木不仁,好像是行屍走肉,好像是,好像是馬上就要飛到他的麵前,殺紅了眼!

南宮遠不禁倒抽一口氣,他緊了緊手中的利劍,當然不會忘記,南宮政背後的那些傷痕,由來已久,是誰造成的。

他回以一笑,沒有任何的膽怯了,反正在被囚禁在孤城的這段日子裏,他想了很多事,也想的很清楚了。

他們兩個,從出生就不對盤,一輩子會針鋒相對下去。

他有了改變,不再是過去那個風流瀟灑,不知世事艱難的南宮遠了。

“殺了我的話,這世上沒有人,可以解你身上的毒。”

南宮政,已經逼到他的麵前,南宮遠的眼底,護衛他的人,一一倒下,血跡濺出來,髒汙了他的整張臉。

南宮遠突地抬起劍,擋住南宮政的反擊,冷笑著逼出這一句話。

他手下的兩名護衛,早就在刀劍上抹了毒藥,這是他最後的籌碼,如果自己沒有手刃南宮政的力量,那就通過其他的方法。

過程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他張揚的大笑出聲,狂放不已,仿佛已經篤定了,南宮政不敢再輕易動手,隻是這一句話話音未落,一把飛速旋轉的劍,已然突破他不算嚴禁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抵抗,深深刺入他的肩胛,血泉噴濺。

南宮政麵無表情地望著他,將手中的長劍,一寸寸從對方的肌理抽離出來,那種血肉模糊的顏色,對方低吼出聲的扭曲模樣,仿佛都無法影響他心裏閃過的快意。

他,望著南宮遠從馬背上重重摔落的情景,就隻是那麼漠然地坐在馬背之上,刀劍垂下,仿佛周圍的喧囂廝殺,都跟他毫無關聯。

“這種威脅,對我無用。”

他望著南宮遠口中溢出的鮮血,仿佛那隻是世界之中最平凡的一種色彩,也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仿佛看到對方比自己先倒下,那就是他的勝利。

那仿佛成了,一幅殺氣熊烈的畫麵,映入每個人的眼中。

南宮政身後那破裂開來的黑色披風,久久揚起,像是一陣黑色的風沙,迷了眾人的眼。

好像,那是唯一的王者風範。

“主子,喝藥吧。”

淩風從瑟瑟發抖的太醫手中,接過藥湯,這一天,整個皇宮幾乎無人敢踏入這一座寢宮,連平時服侍南宮政的宮人宮女,都恨不得無事不來。

這是第四個太醫了。

前麵三個,都在天牢蹲著。

“南宮遠呢?”仿佛沒有聽到淩風的話,四個字,從帳幔之後傳出來,無人看得清楚,帳幔裏麵是何等的情景。

淩風低頭,嗓音有些低啞,昨日的大廝殺大對決,其實是兩敗俱傷。“那些人拚死把他藏匿起來,不過屬下擔保如今全城戒嚴,馬上會找到他們的藏身之所的。”

一陣沉默。

死寂。

淩風剛走到*床沿邊,還未遞過去藥湯,已然感覺到,一股寒意爬上他的背脊。

“滾出去。”冷到極點的三個字,不怒自威,已經是最無法反抗的命令。

“主子。”淩風眉頭深鎖,他實在沒辦法,或許他當慣了惟命是從的下屬,沒有能力說服頑強固執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