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2(2 / 3)

聽見他的答複,心劍的心也平靜了下來,安靜的靠在他的懷裏,一切似乎在一瞬間都變得十分的美好。隻是夫人那裏……哎!

一直到這下午,房門才打開,卻見主上滿臉洋溢著他們從來未見過的笑容,當即兩護法都給嚇住了,嘴巴張得大大的。

軒轅封看了懷中摟著的女人,“回軒轅家吧!”

兩人莫名其妙的相互看了一眼,這……那左護法膽子大些,深怕主上是受了女色迷惑,一時間糊塗了,隻連忙問道:“可是主上已經答應了朱邪家的長老們,難道主上要背上一個背棄信義的罵名麼?”他說著,一麵看了一眼軒轅封懷裏的心劍,隻覺得這女子也非那國色天香,何況主上這張容顏已經是足以顛倒眾生了。怎麼會因為這樣一個看去不過是有幾分姿色的女子所迷住,又想這鳥族人是女係社會,這些女人都是會些巫術的,說不定她就給主上用了什麼藥。

背棄信義?不以為然一笑,“他們都已經要死了,哪有功夫來罵本尊,何況他愛罵便罵吧。”說罷摟著心劍高興的自這護法身邊走過去。

他的性子向來是十分詭異殘暴的,這左護法問的時候,右護法就已經十分的為他擔心,生怕他惹惱了主上,可是此刻主上不但不生氣,反而沒竟然笑顏逐開的。難道這個女人給主上的影響會那麼大麼?

走了兩步,見前麵的鳥族人族長,便頓住腳步,吩咐左護法給他們些賞賜,這便直接上了他的虎攆。

而這所謂的虎攆,倒是叫心劍嚇了一跳,竟然是用兩隻白虎做馬來拉著。也難怪能在這林子裏橫向霸道。

心劍上了車裏,卻有些舍不得,這裏到底是離外麵最近,這一走,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在見到夫人,想到此,心裏難免是有些難過。

那軒轅封到底是瞧出來了,然知道她對蘇海棠的忠心,心裏想起來,竟然還有些醋意,隻道:“你可是要想清楚,這一進了迷霧森林,便不在出來。”

心劍本來還猶豫著,然聽見他的這話,頓時也放下心來,不在出去,對夫人來說,豈不是很好麼?回頭看了一眼,“走吧!”

軒轅家的男人,這一身但凡是動了情,便終身不離,若不然當年軒轅家的兩位公子便不會因為容素而做出那麼多變態的事情來,而且甚至是害了容家。如今這軒轅封先前的動機也是,不管是做什麼,都是為了得到心劍。

兗州城裏,一座別苑之中,這已經等了幾天,還不見那軒轅封來,幾位長老越來越不安,又托人去打聽,卻得知早在幾天前,那軒轅家主就已經出來了,卻不想到那鳥族人部落的時候,叫一個女人給攔了回去,如今是不在出迷霧森林了。

三長老這才有些緊張起來,那個女人會是何人,竟然能把堂堂的軒轅家主子攔回去,還從此不在出那迷霧森林。

四長老跟著五長老知道了,心裏更是擔憂,隻想這實在不行,就先上山去把東西取下來,如此的話,若是叫朱邪逸玄發現了,他們也有這反擊的餘地。

原先是想指望那軒轅封的控魂術來幫忙,可是如今是指望不到了。然那三長老卻還是不放棄,隻道:“要不然在想想法子,早知道他是個喜好漁色之人,就該給他送些女人去。”

四長老聞言,“哪裏有那麼容易,你沒聽說是叫那女人攔回去的麼?我看這倒不如去打聽那女人是什麼身份,她既然能牽製住軒轅封,那麼咱們要是說動了她,軒轅封便能出迷霧森林裏來了。”

五長老倒是及其讚同四長老的話,“四哥說的及時,隻是這樣一來,咱們就還得多等些時間,這樣就怕朱邪逸玄那小子追來。”

他們以為,如今是安全的,卻不知道那是朱邪逸玄一路跟著他們來這兗州,如今就住在他們這座院子隔壁一條街上的客棧裏,相隔不過是咫尺。

說來說去,還是想早點把這事情完了,若不然這麼一直兢兢戰戰的,就怕叫朱邪逸玄追來。

如今那朱邪逸玄的毒不能解,他的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對付幾人的身上,把他們幾人逼得太緊,如今藏又藏不住,若不然隻要等朱邪逸玄大限了,他們在出來,那樣就不必在擔心什麼了,可是這如今卻沒有一個藏的地方,別的家族他們也是不可能拉下臉去的,所以唯一的出路隻有是把先對付這朱邪逸玄,若是能得到軒轅封的相助,還可以用控魂術把他給控製住,如此便可以吩咐著他把這朱邪家家主的位置自己禪讓出來,到時候他們也就不怕被這天下人恥笑了。

好在早些年,坤長老在這兗州的城外的一座山峰上藏著些寶藏,如此也能夠他們招些人馬來。

三長老放下手裏的茶盅,突然站起身來,“實在不行的話,咱們先把那些比寶藏取下來,多招些人馬來,到時候就算是朱邪逸玄那小子追來了,咱們手裏有了人馬,還怕他做什麼?他雖然是武功高強,然卻是不能以一敵百。”

“我也就這個意思,這樣的話,三哥看個日子吧,反正是越快越好。”五長老應道,這樣毫無音訊的等下去,他都快瘋了,這要打要殺,轟轟烈烈的來一場的好。

三長老見五長老答應了,便看向那未曾開口的老四,“四弟你看怎麼樣?”

他們都已經決定了,四長老也沒有什麼異議,點點頭,“好吧。”

三長老聞言,這便道:“既然你們都是這個意思,那麼我們明日便上山去吧。先去查看開路了,在讓小的們上去把箱子運下山來。”

這麼一說,便合計好了,五長老四長老這心裏也安心了,原先三長老遲遲不答應先把寶藏取下山來,他們就有些擔心,他是不是不打算把朱邪家的家主位置奪過來,而是沒出息的想把那比財寶給貪了。

如今日子都已經定在了明日,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大家都各自回去休息,卻不知道那朱邪逸玄卻將他們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他們三人上山去,如此也正好,身邊沒有其他的嘍囉,這樣一來,便是他們死在了山上也無人知曉。

隻是心裏卻不禁苦笑起來,何時他朱邪逸玄殺一個人,也要這麼偷偷摸摸的。不過心裏卻是好奇他們話裏的那個將軒轅封攔回去的女子,心想會不會是海棠,但是隨之一想,這絕對不可能,且不說海棠現在身體不方便,根本沒有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裏來到這兗州,便是來了,那麼也不可能去找軒轅封。

難道是心劍?想來那日自己跟嬤嬤們說出這中毒一事,她確實在外麵,隻是自己想那丫頭知道什麼是個輕重,不會去與海棠說,何況嬤嬤們應該也知道她在外麵,所以會叮囑她的,所以當時便沒出聲。

不過她倒是極有可能因此跟著自己一路來兗州,而且她與那軒轅封之間,應該是有些糾葛的,怎麼說來,原先海棠讓她在那軒轅封的身邊伺候過一段日子的。

這麼一想,心裏便料定,無疑是她了,不過心想這軒轅封既然能聽她的話回迷霧森林,那對她也算是十分在意的吧,所以細心裏倒是也不在擔心什麼,隻是她來這裏,海棠應該是不知道吧。

次日,這天卻下起了茫茫細雨,竟然也如那江南的天一樣,變得如此多愁善感起來,然這小小的雨,卻不能將他們給阻擋住了。

這天一亮,三位長老這便整頓出發,各自備著油紙傘,稱著馬車出了城。

朱邪逸玄早早的便在城外等著他們,身上穿著的正是那件月牙白的長袍,因蘇海棠嫌太單調了,給他繡上了幾叢墨竹,如今卻將他整個人顯得仙風道骨的,不染事件塵埃。

煙雨裏,撐著一柄水墨山水畫的油紙傘站在城外的長亭之中,但見那打馬至自己眼前而過的幾位長老,很慶幸,自己沒有等錯方向,他清楚的記得,坤長老有一個很不好的習慣,隻要是他喜歡的東西,或是重要的東西,他都會放在東麵,昨晚聽見他們三人要上山,這便想起來東門外麵的山,果然真的叫他給猜中了。

雖然不知道他們這究竟是要去哪一座山,可是朱邪逸玄卻知道,在走不裏路,他們就該下馬車來了,因為那前麵上山並無官道,有的不過是一條茅草小道罷了。

抬起腳步,袍裾輕輕的從路邊的沾滿了雨水的青草之上拂過,微微的叫那些細碎的雨珠給打濕,信步朝著前麵的車痕慢慢的跟去。

三位長老到那山下,果然隻得是棄車徒步了,這一路走到山上,按照原來的地方走到那寒鷹澗邊,看著旁邊那突出來的石壁,這才停下來,這三長老正要把鑰匙拿出來,卻發現身後兩人的異樣。

這回頭一看,卻見這寒鷹澗邊,除了他們,竟然還站著一個人影,然這個人卻是他們日夜防備著的那個,雖然此刻看見的不過是那油紙傘下麵的半抹背影,不過三人卻是看得真真切切,那分明就是朱邪逸玄。

連忙收起了鑰匙,三人全身都充滿了戒備,小心翼翼的看著眼前的人影。

朱邪逸玄轉過身來,想不到這崖上凸起來的半個石山,竟然就是一道門。有些好奇的看朝他們身後。卻叫三人更加的防備起來。

五長老四周環顧,但見就朱邪逸玄一個人,心裏也放心了許多,隻向二人示意,四長老三長老回意。隻朝那朱邪逸玄走進,三長老有些得意的開口道:“朱邪逸玄,想不到你一個人竟然還敢來送死。”

唇角揚起一個淡淡的笑容,送不送死,他都已經注定是要死的,也許要不了五天,他就會死,或者今日也會死。

然這臉上雖然是有些笑容,不過那眼裏的冷冽卻是絲毫不減,三人始終不是朱邪家的主子,看到他那樣的目光,都下意識的朝後退了兩步,又站回到了原來他們各自的位置。

此刻煙雨已停,這崖邊升起些山嵐,隻覺得朱邪逸玄的身後,猶如去往那天國的道路一般,鋪滿了迷幻的雲煙,朱邪逸玄放開手裏的扇,這才著地,卻不知道哪裏突然卷來一陣颶風,隻將那傘刮著帶往了崖外,隨著風的方向,而遠遠的飛去,淹沒進那縹緲的雲煙裏。

見此,朱邪逸玄突然來了感悟,這存在不與不存在,原來不過也是一眨眼的功夫罷了,末了都會叫時間所抹去,就如這被風帶進那山嵐裏的傘一樣,連一個影子也沒有留下來,若是在有人來這裏,誰能知曉,這裏曾經放著一柄傘呢?

自己也一樣,時間久了,海棠也會把自己忘記的,這樣很好,真的很好,自己在底下也能安心了。

四長老見朱邪逸玄此刻並未防備,便覺得此刻正是出手的好機會,當即隻將自己的雙刀亮出來,朝朱邪逸玄一個箭步衝上去。

三張老五長老見此,便也同時出手。

然便是他們三人同時出手,那又能怎麼樣呢,同樣不是朱邪逸玄的對手。但見朱邪逸玄身子謫仙一般的身影突然騰起,猶如白鶴一般不染半分的塵埃,在那氤氳的空中輕盈的蕩漾而過,落到三人的身後,手裏不知道何時,長劍已出。

三長老身子一頓,沒能躲過朱邪逸玄這招,當即這手臂便受了一劍,心裏罵了一聲,這便又連忙與其他二人攻過去。

四個身影便在這算不上是寬敞的崖邊打鬥起來,約摸過了一個多時辰,那三位長老身上已經受了傷,尤其是三長老受傷最為嚴重。

然朱邪逸玄這裏也不好,雖然並未受傷,但此刻過多的運用內力,使得他的身上的毒蠢蠢欲動,此刻隻想快刀斬亂麻,若不然一會兒自己恐怕會控製不住身上的毒,反而敗在他們的手裏。

一劍貫穿了三長老的心髒,這才將劍抽出來,還未及出手,卻突然覺得身後無端的有道強大的攻擊力,這猛然一回首,卻見一隻木質的飛鷹朝自己飛過來,而那飛鷹之上,站著的卻是一個紅發男人,那身絕代芳華的容顏,想讓旁人忽略他的身份也難。

公輸鏡夜看著崖上的身著那件自己看去十分熟悉的長袍,似乎能想起那日看見她那麼幸福,一針一線的給繡著那墨竹的場景,心裏的嫉妒之意無端的升上來,絕美的臉上揚起一抹冷豔的笑容,於此同時,身下乘著的那飛鷹翅膀裏突然飛出一陣陣箭羽,毫不留情的朝崖上的人影射去,毫不留情。

朱邪逸玄不知道這公輸鏡夜何來要插上這麼一腳,隻是此刻也顧不得許多,一麵阻擋著那箭羽,一麵對那四長老跟著五長老也不敢有半分的鬆懈。

風裏帶著些濕氣,公輸鏡夜那一頭被風拂起來的火紅色發上,也沾滿了水汽,隻是仍舊是那麼囂張的飛騰著。一雙豔美的眼眸冷冷的觀看著下麵奮力擋著箭羽的朱邪逸玄,心裏終於有了一種滿足感覺。終於他在自己的麵前不在那麼居高臨下了,終於他在自己的麵前也沒有了一身的傲人了,如今自己也是家主,而非少主。與他的地位算是平起平坐了。

可是一山不容二虎,這天下除了那弱小的皇家之外,便隻有公輸家能與朱邪家平起平坐,而柳家這些年來根本無任何建設,北堂家卻早已經在上一位家主在位的時候,就已經處於了沒落的狀態,如今隻要這朱邪逸玄一死,朱邪家除了那幾個管家便沒有了人,不止是公輸家能成為五大家之首,也許還有可能把其他四個家族合並了,最重要的是,蘇海棠便是自己的了。

此刻隻是想想,那蘇海棠承歡與自己的身下,就能得到一種莫名的快感,隻是那個女人看去溫柔體貼,隻是骨子裏恐怕絕對不簡單,自己想要駕馭她,恐怕不是這一時半會兒的事情。不過對於她那樣的絕世美人,自己便是花上些功夫,也是值得的。

朱邪逸玄隻覺得自己已經快要控製不住身體裏的此刻因為自己過度的運用內力而變得沸騰起來的毒氣,它們是那般興奮的在自己的身體裏的每一顆血管裏躥著,似乎想要從血管之中鑽出來。叫這毒氣給影響,一個不及,肩上便中了一劍,然此刻他也顧及不了什麼,正欲用輕功躲開這箭陣,卻見那頭頂之上,竟然撒下一張天網,當即隻將這劍一震,破出一條出路,然卻不想這公輸鏡夜是鐵了心,今日是不放過自己了,但見這山頂之上,竟然又一飛出陣陣毒鏢,連一個落地之處都沒有。

而此刻他身體已經有些不受控製了,看了一眼下麵已經叫亂箭射死了的四長老跟著五長老,心裏也算是放了心下來,不管這公輸鏡夜是什麼居心,反正這長老們已經死了,自己也沒有什麼可擔憂的了,向來是家賊難防,外寇好敵,就算是這公輸鏡夜妄想去招惹朱邪家,那也是自找死路。

且不說還有玉溶等人在,便是海棠那顆七巧玲瓏心,他公輸鏡夜也不是海棠的對手,雖然他公輸家的機關術厲害,不過那金嬤嬤也不是個泛泛之輩,對於機關術更是有所研究。若是他執意要用毒,海棠的身邊還有雲嬤嬤呢。所以自己更不比擔心。

今日也許便是自己的大限,隻是卻沒有想到,最後送他一程的竟然是公輸鏡夜,此刻心裏也沒有了什麼遺憾,隻是放不下,可是有些東西,便是死了也不一定能放得下,所以他也不糾結,卻也不管那公輸鏡夜了,隻是落到了崖邊,慢條斯理的收起自己的長劍,原本還想把這劍留給海棠的,如今看來,隻能是陪著自己一起走了。

見朱邪逸玄突然不防備了,而且一連中了兩枚毒鏢,竟然還自己站到那崖邊去,心裏不由有些懷疑起來,難道自己這是上當了麼?這人根本就不是朱邪逸玄,而隻是一個替身罷了,如此一想,這便也關去了機關,從那巨大的飛鷹之上落到寒鷹澗的崖邊。

朱邪逸玄背對著他,此刻臉上已經沒有了半分血色,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為何還能這麼站著,迎著風,卻想乘風而去罷了。

“你不是朱邪逸玄?”公輸鏡夜有些泄氣的問道,先前的戰勝感頓時蕩然無存。

因為體內的毒發作,而變得發紫的唇瓣輕輕的揚起一個弧度來,一抹苦澀的笑容從那張原本是多麼傲世風華的俊容之上綻開來,“何來如此說?”

這聲音是朱邪逸玄的,沒錯,可是他今日怎麼這樣弱,公輸鏡夜滿腹的疑問,隻向前走了兩步,全身上下都充滿了戒備,深怕中了這朱邪逸玄的計謀。

不過此刻他顯然是多想了,朱邪逸玄聽見他這充滿了防備的腳本聲,不由得覺得有些諷刺,哈哈哈的笑出聲來,“你今日便是殺了我,也不可能名揚天下了。”他似乎是在替他惋惜,沒有那樣一個機會。

“你什麼意思?”公輸鏡夜聽見他的這話,隻將腳步頓住,冷豔絕美的臉上是滿是不解。

歎了一口氣,聲音變得猶如風一般的縹緲,“與一個將死之人來鬥,有何意義呢?”朱邪逸玄說著,那原本充滿了痛苦的眼神裏,此刻變得清晰起來,像是叫初春的細雨所清洗過一般。看了前麵不過是兩步之遙的懸崖,上前,一切便都結束了,隻是欠海棠的,恐怕要下輩子才能還了。

一股清亮的液體從唇角滑進口裏,隻覺得鹹鹹的,臉上的卻綻開了一朵笑花,這一生,他愛過,也被愛過,還有什麼可求的麼?倒不如果斷的背著自己的這一身情債,早早的到下麵去,既是可以等著她,也能向那未出世的孩兒懺悔,是自己害他這麼小便失去了生命。

看那忘川兩岸的曼殊華沙,一起等著海棠,一家人同渡奈何。

風起,煙雨突然在這一瞬間飛落下來,風將這層層山霧吹開,朱邪逸玄向前走去,依稀的能看見自己的那柄傘,就那麼掛在下麵的樹枝上,眼角向上揚起。不想,這到最後,陪著自己的會是這座陌生城池裏的傘。閉上眼睛隻向前麵繼續行走。

而明明是閉著眼睛的,卻能看見海棠那絕色的容顏上,仍舊掛著那抹淡淡的笑容。不過見此,這也放心了,她開心就好,開心就好。

公輸鏡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朱邪逸玄竟然自己跳下了這寒鷹澗,難道他不知道這下麵深不見底麼?便是自己方才,也不敢從上麵飛渡過。而他竟然……

又想起他剛才說的什麼將死之人,卻是無法想通,隻是滿腹的疑惑。

不過死了也好,死了自己這也省心,隻是那到底是不是朱邪逸玄。

不過是在崖邊站了片刻,這便轉過身來,看向崖上躺在亂箭堆裏的三具屍體,走向那三長老的屍體前,解開鑰匙,隻將石頭上的藤條茅草清理幹淨,不過是片刻功夫,便找到了那鑰匙孔,得意一笑,隻將那月牙形的鑰匙放上去,隻聽轟隆隆的一聲巨響,那這座在崖邊凸起的石山裏突然開啟出一道門來,厚實的白雲石門慢慢的打開,公輸鏡夜見此,滿心的歡喜,點上了火把,這便進了洞裏。

馬車裏,想必是這一路趕得太著急,蘇海棠隻覺得渾渾噩噩的,這不停歇的趕路,整日就這麼呆在馬車裏,睡也在裏麵,所以此刻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蘇海棠突然驚醒過來,心猛地加快速度跳起來,連忙扶著車欄坐起身。

書香跟著雲嬤嬤在身邊陪著,也叫她這麼突然起來給嚇得,“怎麼了姑娘?”雲嬤嬤一麵問道,一麵伸手弦上她脈搏,臉色頓時變得緊張起來,“姑娘你怎麼了?”這脈搏竟然也跳得如此之快。

蘇海棠想要說話,可是這張口卻一句也說不出來,喉嚨裏幹幹的,心跳得不減反增,帶著劇烈的疼痛,似乎整顆心髒即將要爆裂開來一樣。

書香見此,也著急起來,夫人又說不出話來,但見她胸口劇烈的起伏著,眼裏的光輝也變得無比的黯淡,得叫人看得揪心。“夫人,夫人……”

雲嬤嬤見此,也不知這是怎麼回事,隻連忙給她輸送著內力,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蘇海棠的心跳這才平緩下來。

看著眼前的雲嬤嬤跟著書香,蘇海棠隻覺得方才像是夢一場,自己像是的靈魂似乎離開了身子,自己好像看著書香在一邊哭,雲嬤嬤給自己輸送內力。可是此刻自己卻又是好好的,隻是始終是覺得什麼東西離開了自己,從心裏離開,就這麼突然離開,連別也沒給自己道一個就離開了。

這樣突如其來的離開,叫她的心接受不過來,差點因為他的離開而停止了跳動。隻是那麼劇烈的跳動著,也沒能將他給挽住。

蘇海棠說不清楚那到底是什麼離開了自己的心,隻是知道,很重要很重要,如今心裏好痛好痛,隻是想趕緊到兗州,也許見到了朱邪逸玄,一切就好了,自己失去的就能找回來了。“嬤嬤,咱們還要多久才能到兗州?”

雲嬤嬤放開她的手,這才鬆了一口氣,“最多就是一天的功夫了,姑娘方才嚇死老奴了,現在姑娘感覺的怎麼樣?”

“我很好,想必我也是有心疾的,隻是現在才第一次複發吧。”蘇海棠雖然沒有正經的學過醫理,但是卻知道自己方才絕對不是因為心疾,隻是她也不敢把自己的感覺告訴雲嬤嬤,怕她擔心。

雲嬤嬤有些疑惑,姑娘若是有心疾,怎麼這麼多年自己都沒有發現過呢?難道是蘇家祖上隔代有遺傳什麼的?要不然容家也沒聽說過誰有心疾的。

書香也湊過來,一麵給蘇海棠遞上水來,“姑娘先喝口水潤潤喉嚨吧。”

蘇海棠這接過水喝了幾口,看雲嬤嬤還在糾結著這事情,便轉移過話題,隻問道:“嬤嬤,咱們到了兗州,要直接在家裏的院子裏住下來,還是就這麼住在客棧裏的好?”

雲嬤嬤聞言,隻想家主估計是沒有住在朱邪家的院子裏,倒是到了兗州,她們也不好去到處找,倒不如直接住在院子裏,家主知道了,自然會來找她們的,所以道:“住在院子裏吧,何況如今姑娘你身子在外麵也不方便,到底是在自己的家裏好些。”

蘇海棠應了聲,掀起車窗簾來,看見外麵細雨飛飛的,這天也跟著變得昏昏沉沉的,從而也影響了心情,隻得將這簾子放下,繼續閉目養神。

兗州朱邪家的別苑,如今蘇海棠這已經住下來一天了,書香又出去探了消息,幾乎已經把所有的客棧都打聽完了,這才找到一間客棧,朱邪逸玄在裏麵住過,東西都還在客棧裏,隻是這人已經出去兩三天了,不見回來,客棧老板正準備把房間騰出來呢。

書香便將那房間包了下來,一麵把家主的東西拿回院子,又交代了掌櫃的,若是家主這一來,便告訴他來別苑裏。不過書香並未告訴他她口裏的主子便是朱邪家的家主,更沒有說是主母來尋。

不過那掌櫃的也是見錢眼開的,一一的都答應了。

書香這才那著朱邪逸玄留下的一兩樣東西回了別苑裏。

次日書香這一出門便接到消息,所以便連忙回來稟報,蘇海棠這正用完早飯,見她突然回來,不由得高興的迎上去,“怎麼樣?有消息了麼?”

書香點點頭,“三天之前,兗州城外東麵的寒鷹澗之上,有樵夫看見上麵有人打鬥。”

這麼說來,也是三天,跟著朱邪逸玄離開客棧的時間差不多是一樣的,蘇海棠當即有些緊張起來,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麼,若不然他怎麼還不下來,一麵想要立刻上山去,卻聽書香又回稟道:“奴婢把那樵夫帶來了,夫人您要不要親口問問他。”

蘇海棠聞言,“讓他進來吧!”雲嬤嬤在旁邊,見她情緒有些激動,隻連忙把她扶著坐下來,又給倒了一杯茶水。

但見書香出去片刻,便帶進來一個看去三十歲左右的男子。

這男子原本是城裏一個燒炭買的,進來因為不好買材,所以得空了便自己上山去砍,沒想到那日的一陣一陣的下著毛毛細雨,雖然不大,但也足夠把人打濕,所以他便躲了那密實的樹林叢裏,沒想到見到了那麼一幕,自己還的手臂還叫箭擦傷了,隻是自己回來說,竟然無人相信,還叫罵了神經病,原本是想去稟報官家的,可是後來回到寒鷹澗背材,卻見那裏跟原來一樣,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屍體跟那些箭都不見了。心知玄妙,便不敢在提及此事。

隻是沒想到今日便遇見書香在街頭管小乞丐的打聽,而書香口裏描述的公子正是他看著跳崖的那個俊美公子相像。恰巧這樵夫又是個熱心腸的人,一路跟著書香,見沒人的時候,才上前與她搭上了話,把自己瞧見的給她粗略的說了。

此刻見到這院子裏來,十分的不安,自己長了這麼大,也沒見過這麼幹淨高雅的大廳,然在見那堂上坐著的,竟然是個仙女,嚇得他頭也不敢抬起來。

書香見此,想必是怕生了,隻在他身邊道:“這是我們夫人,你不用害怕,也不用忌諱什麼,隻將那日你看見的告訴夫人便是。”

蘇海棠見這人是個老實粗使人,想必也是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自己又是冷著一張臉,定然是嚇著他了,這便揚起一個淡淡的笑容,示意書香然他坐下來。才溫和的問道:“丫頭說你那日在寒鷹澗閃,那麼你可將你瞧見的一切如實相告麼?”

樵夫見到這夫人如此的溫柔,也慢慢的放下了心裏的緊張,這才敘敘說道:“那日小的出城打材燒炭,到了寒鷹澗旁邊的樹林子裏,那雨就嚇得大了起來,所以小的就在林子裏避雨,後來竟然上來三個老者,但見他們一個個身著華服,雖然不知道幹什麼,可是這陰雨連綿的,他們上來總不是有什麼好事情,小的就沒敢出聲。”

蘇海棠見他停頓下來,這便吩咐書香道:“去給這位大哥倒杯熱茶來。”心裏已經很確定他口裏的這三位身著華服的老者,估計就是朱邪家的三位長老吧,不過他們到上麵去幹什麼呢?

樵夫連忙站起身來謝過了蘇海棠,有些受寵若驚的,然心裏隻覺得這夫人不禁是一副仙女模樣,還有這麼好的心眼,又想起這丫頭說那個身穿繡著墨竹長袍的俊美公子是他們家的主子,心裏便為這夫人可憐起來,一麵接道:“他們三人走到那崖邊凸起的石山前麵去,那崖上突然多出了一位如謫仙般的俊美公子,身上穿著一個件白底長袍,上麵繡著一叢叢的墨竹,撐著傘站崖邊,那會兒霧大,小的還以為是看見了山神,總覺得他是乘著山嵐過來的。”

蘇海棠此刻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他口裏拿著傘的男人是朱邪逸玄無疑了,他身上穿著的那件袍子,上麵的墨竹正是自己一針一線親手繡上去的,此刻心裏想問這樵夫,後來怎麼樣了,然卻始終不敢開口,隻是滿目緊張的看著這樵夫,握住雲嬤嬤的手,無形中隻捏得緊緊的。

“那三位老者也不知道與這公子有什麼仇恨,見著公子就凶神惡煞的拿出刀劍來,那會兒小的害怕,也不敢仔細的瞧,雨又也停了下來,隻是小的也沒敢動,生怕叫他們發現了,一起給殺了。後來有一個老者死了,沒想到這個時候,那天上竟然飛了一隻巨大的飛鷹,上麵還站著一個人,而且竟然還是火紅色的頭發,也不知道他身下乘著的是個什麼鷹,翅膀裏竟然飛出了好多箭,小的手臂還叫箭羽擦傷了。”樵夫說著,為了證明自己的話,隻將袖子卷起來,但見那手臂上果然用紗布簡單的包紮著。

倏然站起身來,自己原本是以為與朱邪家三位長老聯手的會是軒轅封,不過卻想不到,竟然是那公輸鏡夜,他竟然如此恩將仇報,亂箭下來,根本就是要置人於死地。不過隨之心裏也知道了,心劍果然是先找到了軒轅封,將軒轅封攔住了,心裏突然間各種愁容,心劍是心甘情願的跟了軒轅封麼?

猶記得上一次自己問她,她是不願意的,那這一次呢?這還在糾結心劍的事情,便見那樵夫突然站起來,一臉的難色。

“怎麼了?”不由得問道。

卻聽那樵夫回道:“小的那會兒因為受了傷,顧著傷口去了,等抬起頭來看的時候,隻見那公子正掉下崖去。”說完,一臉的不安,看著蘇海棠又道:“那寒鷹澗傳說深不見底,便是鷹鷲情緣繞道,也不會從上麵飛過。所以,夫人請節哀吧!”

蘇海棠聽見他的這話,心裏竟然木木的,隻是目光也變得癡癡的,一言不語。

她不過她這個樣子,卻讓雲嬤嬤放心,這該傷心的時候便該有個傷心的人模樣,若不然才叫人擔心呢。心裏此刻雖然不好過,然此刻也顧不得難過,隻看了這樵夫,想他今日若是來朱邪家別苑的事情叫那公輸鏡夜知道了,恐怕是性命不保了,當即隻朝書香吩咐道:“那公輸鏡夜定然那日不知道這些事情有他瞧見,你先把他安撫在這院子裏,還有他的家人,萬不能讓人家出個什麼事情。”

樵夫原本就知道,那個紅發的美豔男人看去就不是什麼好人,一個男人長成那個模樣,又是一頭紅發,看去陰陽怪氣的,後來自己因為疼痛昏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已經不見他的人影,想這來無影去無蹤的,哪裏像是個正經的人,後來上麵的屍體又無緣無故的不見了,自己心想就與他有關係,所以後來怕招麻煩,而且又沒人相信,所以便沒在提起來。

隻是今日聽見人家來尋,大家都是有一顆人心的,自然是不能隱瞞著,不過心裏卻也一直擔心,那個紅發人若是知道那日自己都瞧見了,會不會殺自己?

不過如今看來自己是多餘擔心了,這家人算是有情義的,知道要顧及自己的安慰。當即隻連忙磕頭謝過來,這才隨著書香下去。

雲嬤嬤的手還叫蘇海棠握在手裏,見她不動,所以也不敢動。良久,蘇海棠這才將她的手放開來,慢悠悠的站起身來,然卻是顫顫欲倒,雲嬤嬤見此,連忙上前去將她扶住,試著安慰道:“姑娘,家主這早晚都是要去的,這樣隻不過是換了一個去的方式而已。”

蘇海棠未起唇,這眼淚便流了下來,“是啊,這不過是早了些罷了,可是為何不等我來見他一眼在走。”原來那日自己在馬車裏心突然疼痛起來,不是無緣無故的,而是他離開了,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所以自己才會覺得心裏少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原來,竟然是他,竟然是他!

不行,不,自己要去找他,深不見底並不是說沒有地,或許他根本就沒掉下去,被下麵的樹枝攔住了也說不定。嫣唇淡啟,“嬤嬤,幫我收拾一下,我要去找他。”

“姑娘,這不行,你方才也聽那樵夫說了,下麵深不見底的,便是鷹鷲也不願意從上麵飛過去,可見那其中的凶險,還有那公輸鏡夜說不定此刻還沒離開兗州,咱們這幾日裏雖然沒有大張旗鼓的去找家主,然他定然是已經知道了,姑娘冷靜些,依照老奴看來,眼下還是先防備著那公輸鏡夜才是。”雲嬤嬤隻將她攔住,口苦婆心的勸說道。

聞言,蘇海棠這才算是有些冷靜住,不過卻想的不是要防備著公輸鏡夜,而是怎麼去殺公輸鏡夜,口裏應了雲嬤嬤的話,“嗯,那麻煩嬤嬤傳信與大管家說一聲。如果可以的話,他盡量來這裏一趟。”

雲嬤嬤聞言,想這清明不過是半個月的時間了,恐怕是來不了,而且姑娘自己還得回去主持大局呢,隻道:“姑娘清明也就十來天了,如今家主不管是在還是不在,姑娘都不能這麼頹廢,也應該知道這朱邪家對與家主來說是個什麼樣的責任,如今家主不在,姑娘您更加不能因為讓朱邪家沒落下去,這清明節已經快到了,姑娘恐怕害得趕回去主持的好,別叫旁人看出個什麼來,公輸鏡夜那邊,他定然不敢說家主的事情,所以姑娘這眼下更不能讓有心人瞧出什麼來。”

蘇海棠聽罷,隻覺得自己方才竟然也如其他的小女人一般,竟然如此的糊塗,朱邪家是逸玄留給自己的,自己定然不能讓這家在自己的手裏沒落下去,當然更不能放了那公輸鏡夜。當即也打起精神來,“嬤嬤說的是,我方才糊塗了。”

“姑娘能理智些就是。何況姑娘還有小主子呢。”雲嬤嬤見她聽勸,心裏的擔憂也放了下來。

下意識的伸手撫上此刻已經開始漸漸隆起的小腹,雖然不是特別的明顯,不過卻讓蘇海棠心裏有了一種作為母親的感覺。“嬤嬤瞧這邊有什麼信得過的人沒有,讓他們想法子到下麵去看看,生要見人,死要見屍,若不然我不甘心。”

“是啊,不管怎麼樣,必定要尋得屍骨,總不能就這麼建一個衣冠塚吧!”說罷,便又道:“姑娘不知道,月酌一直在後麵,如今正好讓他帶人去尋,我們也信得過。”原先是不怎麼相信月酌的,後來才從書香的口裏得知,原來上一次他竟然已經為蘇海棠執行過一次任務,雖然每天成功,不過卻已經能讓蘇海棠信任了。

“如此甚好。那既然是這樣的話,收拾一下,明日啟程回洛州,對了,還有那樵夫一家,定然派人好生的保護著,絕對不能讓那公輸鏡夜來害了人家。”蘇海棠此刻才恍然大悟,上一次公輸鏡夜滿身傷的躲到朱邪家來,與自己說的什麼遭到神秘人暗算,估計都是一派胡言,也許他的父親的傷正是他偷襲造成的。他定然是被他們家的長老追殺到洛州,才躲進朱邪家的吧,如此說來,若是當初自己多想一下,便能猜出來,不收留他,或是一劍殺了他,就不會出今日這樣的事情。

可是現在後悔有什麼用,隻是公輸鏡夜,她必誅之!

雲嬤嬤聽她的安排,這便扶著她回了房間,那廂書香來蘇海棠身邊照顧著了,她在才去通知月酌。

不知道什麼時候,蘇海棠開始懼怕起這黑夜來,房間後麵是一叢翠竹,此刻在夜風裏搖曳著,傳出一陣沙沙的聲音,隻讓蘇海棠覺得,是那朱邪逸玄回來的腳步聲,無數次的想起來看,但是卻知道是不可能的,又怕驚擾了雲嬤嬤跟著書香,所以這隻好是忍著。

可是終究是忍受不住的,想要出去瞧瞧,也許是他回來了,小心翼翼的從床上起來,披上一件氅子,這便出了房門,走到後麵的竹林裏,果然瞧見這竹林裏有個身影,心裏頓時一喜,但是隨之看清楚了那人一頭飛舞的長發,頓時便冷下心來,心中暗起殺機。

公輸鏡夜向來不束發,如今那人不是他又是誰。

在這裏等了這麼久,終於是把她等出來了,可是他接受不了,為何她原本充滿了驚喜的腳步聲會突然停住,轉過身來,看見她的身影,絕美豔麗的容顏上終究是忍不住浮起一抹笑容來,原來想要對她生氣,竟然是這麼一件難事。“你都知道了?”沒有想到,自己做的所有事情,竟然會叫一個小小的樵夫看見,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他不知道那山上的寶藏。

蘇海棠聽見他的聲音,隻覺得一陣惡心,想起原先自己那變相是養虎為患,看了他一眼,絕美的臉龐上揚起一個淡淡的笑容,“嗯!”答應他的聲音很輕很柔。

讓公輸鏡夜產生出一種錯覺,也許她根本就不憎恨自己。不由自自的向她走過去,然這腳步方抬起,便叫蘇海棠一聲冷喝止住,“別動。”

“為何?”夜風裏,他心疼她單薄的身子,怕她被涼著了。

可他大概是多心了,蘇海棠的冷,豈是他能捂得暖的,冷眼看著他,問道:“你為何要這麼做?”

蘇海棠的問題,他心知肚明,然卻是不想證明回道,一臉的疑惑,“我做了什麼?”

聞言,蘇海棠臉上的笑容變得苦澀起來,“是啊,你做了什麼啊?”他原本就活不長了,可是那也由不得他公輸鏡夜來動手。垂下頭,心裏卻開始盤算起來,如何才能一招殺了他呢?不過蘇海棠心裏卻是十分的清楚,這公輸鏡夜向來是個小心翼翼的人,而且防備之心十分的強,如自己若是出手的話,說不定就會啟動他在這裏布置下的機關。

見她不語,公輸鏡夜的心裏開始的變得不安,她可以與恨自己,但是一定要說出來,而不是這麼沉默著,隻道:“他走了,你不正好解脫了麼?以後跟著我,我才不會像是他那樣,把你一個人丟著丟在家裏,讓你獨守空房。”

如果這算是表達他對蘇海棠的愛慕之意,那蘇海棠定然隻會覺得他這個人充滿了占有欲。絕對不會以為,他這是體貼。

她仍舊不會,公輸鏡夜這便受不了,隻向她走近,“你到底想怎麼樣,我所作的一切,隻是想讓自己的身份能與你匹配。”雖然登上這家主之位,最初的動機不是因為她,但是總之自己是在見到她之後,才覺得自己這樣並沒有做錯。所謂無毒不丈夫,父親眼裏雖然說自己是公輸家的長子,可是他的眼裏卻隻有二弟,如此說來,他也沒有錯,自己為了捍衛自己的地位,所以才出手。

如今他也是堂堂的一家之主了,公輸家雖然比不了朱邪家,然他卻是相信,終究有一日,自己會把朱邪家的所有輝煌都冠到公輸家的頭上去。

“身份?”蘇海棠聽他提起這身份,隻覺得對自己是莫大的諷刺,笑顏回道:“你難道不知我是什麼身份麼?我的出生不過是一個小縣城商賈之女,還是年幼喪父,出嫁喪母的孤女,你這樣說來,不是笑話麼?我如此卑微的身份,說得不好聽,那街角的乞丐,倒是也與能我在這身份之上匹配。”

他自己想要權利,為何要用自己來做這禍端呢?何況怎麼就不找一個有些說服力的呢?

公輸鏡夜聽見她這自嘲的口氣,隻想上前去把她給捧著手心裏,告訴她,這世間,沒有人的身份能比得上她,可是,這蘇海棠自己雖然不是十分的熟悉,卻知道這樣的話說來,除了讓她反感之外,並不能讓她感到半分的高興。所以便隻好是打住,隻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公輸鏡夜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若是你喜歡權力,我可以不奉上公輸家,心甘情願的在你裙下俯首稱臣,隻要你能真心相待。”

“做夢了!”對於他這樣的話,蘇海棠卻不過是嗤之以鼻,何況她的心裏,還有麼?那日已經隨著朱邪逸玄走了,此刻隻朝沒有將墓碑立上罷了。

公輸鏡夜方才的那番話,其實不過是想試試,蘇海棠留在朱邪家,是不是因為在朱邪家,已經迷戀上了那種萬人之上的感覺,可以不可一世,那麼理所當然的支使著旁人的生命與幸福。比如自己就喜歡這權利所給自己帶來的快感。

不過聽蘇海棠的這話,原來她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女人罷了,要的隻是男人給的溫存與溫柔,既然是如此,這些他也能給得起她。“如今你孤苦伶仃,一個人留在朱邪家定然會受人所排擠,倒不如與我到公輸家,我許你這正妻之位,你若是覺得閑了,公輸家的一切的家務事,一切由你裏做主,如此你主內我主外,定然會讓公輸家成為這天下最大的家族。”說罷,覺得蘇海棠未必受的了自己給她的這個誘惑,定然會動心的。

果然,隻見蘇海棠抬起頭來,麵臉的興奮之意。

隻聽她說道:“公輸鏡夜,我方才特別想把你千刀萬剮,可是現在我不想了,你知道是為什麼?”

她這說這話的口氣十分的溫柔,十分的愉悅,叫公輸鏡夜的心跳漏了幾拍。“為何?”心裏滿是得意,似乎已經知道了她將要說的話,然這心裏卻又是十分的期待著。

她果然是沒有能經得起自己的誘惑。想這女人都是經不住寂寞的,如今這朱邪逸玄才死,她就已經答應了自己。不過這樣的一個美人,自己自然也會珍惜她的。

公輸鏡夜顯然是太把他自己當一回事了。

然蘇海棠哪裏卻是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說道:“因為我發現,殺了你,不過能解我一時的痛快,可是這人生說來漫漫長路,你若是就這麼死了,我以後若是有氣的時候,管誰去殺呢,既然你這麼喜歡那至高無上的權力,那麼我就慢慢的從最底層將你的階梯拆了,然你眼睜睜的看著你心愛的權利在你的手心裏慢慢的流走,卻抓不住。”她的聲音裏,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興奮感覺,似乎這樣真的比一劍殺了他還要痛快解氣。

公輸鏡夜不知道怎麼的,竟然因為這個女人的話,而覺得背心裏一陣冷意,隨之鎮定下來,看這蘇海棠一介女流,自己竟然把她給當一回事了,何況自己現在手裏有了那朱邪家長老們私藏的寶藏,要對付朱邪家,應該是不難,而且還可以聯合別的家主,金家與柳家,還有那北舞家自己不敢保證,不過這北堂家定然是不會拒絕自己的。

冷冷一笑,走進蘇海棠,二人之間不過是離著一片竹葉厚度的距離,“蘇海棠,記住今日你說的這話,因為這是你自己給自己說的,到時候可不要來求我。”

蘇海棠眉眼攜笑,百媚叢生,然卻也不失高雅,梅花的清冷高貴,海棠的豔麗媚人,兩種截然不同的美同時在她的笑意中泛開來,叫這咫尺在近的公輸鏡夜有些心猿意馬,下意識的低下頭來,將唇吻上她的秀發。而修長的手指已經捏上了那白嫩如凝脂一般雕琢出來的頸上。

蘇海棠的臉上不變,因為被他捏住了喉嚨,所以變得有些沙啞的聲音毫不示弱,“你在用一分力試試看。”

公輸鏡夜聞言,方覺得自己的心口之處,竟然抵著一件利器,自己竟然沒有發現,自己知道這蘇海棠是有些功夫,但是沒想到竟然比自己想象的要高得多,隻將放在她喉嚨上的手鬆開,一麵退離她一丈遠。

越美的女人果然是越危險,方才因為一時沉淪與她的美色之中,竟然差點誤了性命。泠泠一笑,“你果然比我想象的有意思。”

蘇海棠唇角慢慢的勾起一個冷弧,“以後的日子,我會讓你寢食不安的。”她說著,這便轉身出了竹林,不過心裏的防備卻是一分也不敢減下來。

不過才走了幾步,便聽見身後傳來那公輸鏡夜輕蔑的笑聲,心中不氣不惱,反而是得意的一笑,這麼輕看女人,那麼他必定是已經輸了。

回到房間裏,從窗戶裏已經清楚的看見那竹林此刻的冷寂,想必那人已經走了,而此刻書香跟著雲嬤嬤也都醒了過來,二人滿是擔心的看著她,“姑娘沒事吧。”

蘇海棠搖搖頭,此刻因為那公輸鏡夜的嘲笑而充滿了鬥誌,她絕對不會讓朱邪家在自己的手裏沒落,更不會讓公輸家長存於世。“沒事,都睡吧,明日早點出發。”

聽見她如此從容的口氣,兩人也都放心了,暗自慶幸姑娘沒有因為家主的失蹤而沉淪下去,反而是多起了一分鬥誌,這樣也好,寧願想著家主是掉下懸崖失蹤了,如此隻當他還在人世間,也有個盼頭。

回到洛州,還有兩天便是清明節了,朱邪玉堂也回來了,得知家主的事情,都有些沒接首過來,隻是一麵也在開始籌備對付公輸家的計劃。

清明之日,煙雨紛飛,蘇海棠領著朱邪玉溶,朱邪玉堂,還有四管家朱邪玉宸,以及朱邪家三房大房裏的各人,因為有金嬤嬤跟著秀嬤嬤跟著安排,這規矩之上也沒有出什麼錯,順利完成,這心裏便也了了一件事情。

金嬤嬤見房間裏都沒有什麼小丫頭,便走到她身邊去,地上一張錦帛,“姑娘請看。”

蘇海棠接過這錦帛來,打開來卻見竟然那左下角竟然是北堂家家主的印,這才連忙看那其中的內容,公輸鏡夜竟然去找北堂家聯合來對付朱邪家,他這是料定了北堂家與朱邪家因近幾年的事情不合麼?不過他去找北堂家聯手,蘇海棠一點也不詫異,因為這是必然的。

此刻她好奇的是北堂家的家主為何要告訴金嬤嬤?而且還連自己的印都蓋在了上麵,他這是想像金嬤嬤證明什麼?臉上的詫異絲毫未隱藏,隻向金嬤嬤看去。

卻見金嬤嬤不坑不卑的回道:“姑娘還記得上一次秦州的事情麼?”

“記得,我一直很好奇,北堂家為何就不追究那裏的事情了。隻是嬤嬤不想說,我便沒問。”蘇海棠回道,隱隱的覺得,這金嬤嬤與北堂家現任家主的關係,恐怕並非仇人,可是之間若是沒仇的話,金嬤嬤上一次就不會那麼急匆匆的趕去秦州。

金嬤嬤歎了一口氣,似乎想起了許多自己已經不願在提及,但是卻又始終忘不掉的事情,眼神裏滿是複雜,“姑娘知道麼?現在的北堂家家主,當年正是參與了滅容家。”

“呃?”原來是這樣,難怪金嬤嬤如此的憎恨於他。隻是自己怎麼覺得,他定然是知道母親跟著金嬤嬤都還在,為什麼會又放了她們,難道這其中有什麼感情糾葛麼?

隻聽金嬤嬤說道:“當年出門為大公子尋藥,夫人與我都是隱瞞身份的,那時候他在江湖上已經是有些名頭了,是北堂家的天之驕子,而且我曾經欠了他一個情。”說道此處,金嬤嬤頓住了聲音,惆悵了片刻兒,才緩緩道:“那時候還年輕,又未曾經曆過什麼風浪,更不知道這人心的險惡,我還天真的以為,我與他會相扶一生,可是幾年過後,竟然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他一直在說,他不知道我是容家的人,不知道夫人是容家的小姐,是人們口裏那位妖女,若不然定會給我們作證清名的。可是,知道不知道有什麼用呢,他是北堂家的人,就該要遵守北堂家長老們的話。”

蘇海棠聽到此處,頗有些感觸,從未想過,原來金嬤嬤與北堂家的家主,年輕之時,竟然還有一段情,可是這麼多年來竟然都是埋藏心底,蘇海棠覺得,他們心中應都是有這彼此的,若是沒有,此刻北堂家的家主就不會把公輸鏡夜找他的事情告知與金嬤嬤了,上一次更不會就這麼罷了那秦州的事情。

同時也想起來,當年北堂令突然立刻北堂家,而且還發了誓,難道這其中有什麼聯係麼?一麵見金嬤嬤此刻眼裏帶著些霧氣,心裏自然是心疼得緊,隻將她一把抱住,“嬤嬤,你的心裏還念著他吧。”金嬤嬤的口裏沒少念著要殺北堂令,可是始終卻隻是喊喊罷了。

金嬤嬤心裏也清楚,這段感情,豈能隻有恨?若是恨,這麼多年來自己也許早就已經去刺殺他千百次了,可是還剩下愛啊!有的時候想,若是沒有愛的話,該好。

已經是燈火闌珊,三位管家都在大廳之中等著蘇海棠。

隻聽見外麵丫頭們行禮的聲音,這便都連忙迎出去,蘇海棠見他們都來了,這便吩咐書香跟著弄琴去外麵看著,金嬤嬤跟著進來。

“兗州那邊可是有什麼信麼?”朱邪玉溶問道,想要親自過去,雖然說那邊負責尋找家主的人是金嬤嬤的義子,隻是他還是不大放心,想要親自去一趟。

蘇海棠搖搖頭,“還是那樣,我正想讓大管家親自去一趟。”趁著眼下朱邪玉宸跟著朱邪玉堂都在家裏,而且暫時又沒有什麼大事,所以大管家也可以趁此出去。

朱邪玉溶見主母與他是一樣的意思,當即便應了下來,“如此,那屬下今日便連夜啟程去。”這事情可耽擱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