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柳品茹想要彈奏的曲子,正是當初明朗剛嫁入厲王府時,與玄墨合奏的那曲。
她要借著這個曲子,讓所有人都知道,公主當時就是紅杏出牆,勾搭外麵野男人,做著對不起厲王世子的事的。
她也想用這個她自以為的巧技讓孟千宇看清楚明朗的真麵目,令孟千宇清楚,從一開始,人家賀明朗就沒有喜歡過他,別在沉迷其中了,隻能是自取其辱。
誰知這弄到最後的結果,竟成了她自己自取其辱了。
這個叫玄墨的男人真可怕,明明是連動也沒有動過,飛在外麵的鳥就被他抓到手中,轉眼便成了焦炭。
還有那句‘好吵’,明顯是在說她的,用那鳥兒的死狀來威脅她,讓她清楚再多說一句,就是那鳥兒的下場。
這事要是別人威脅的,柳品茹倒也不信他真能敢做。
不管怎麼說她也是厲王世子的側妃,她還坐在厲王世子的身邊,不看她,也得看厲王世子啊。
就算她現在不得厲王世子孟千宇的寵,名份在那兒,所謂打狗看主人,何況她還不是一條狗,她是堂堂厲王世子側妃。
但玄墨她不得不顧及,那個明朗嫁到厲王府第一天,就敢給她下毒的男人……她永遠都記得那份痛楚,她承認她怕玄墨。
這世界有幾個人不怕那個戴著半張墨玉麵具的男人呢?真是搞不懂為什麼偏偏明朗會喜歡……陰冷陰冷的……
見柳品茹被玄墨這一招就嚇得縮了脖了,連帶著想要開口的孟千芊也閉了嘴,真是敲山震虎、一箭雙雕。
這回不要說提議彈什麼琴的沒有了,就連敢喘大粗氣的,都沒有了。
這宴會的氣氛,一時好比午門外的刑場,死一般沉靜。
這短短的一會兒,已經出現兩次冷場了,且還是一次比一次冷。
上一次是還不太懂這大人們之間這些事的小公主玄淩打破的,這一次……任誰也沒有想到,打破這場沉默的會是來自外麵的……神獸焰。
“主人,焰都已經做正事了,為什麼有好吃的時候,還沒有想到焰呢!”
不管不顧拉著他前幾天抓到的陪他做正事的小太監小石頭,焰一路風風火火,任哪個太監宮女也攔不住地衝進暖閣。
話說焰正拿著已經基本有點研究透的工具,抱著小石頭做正事呢,一半的事都已經成了,卻在聞到了異常香甜的美味後,毫不猶豫地中斷了。
“快點幫我穿衣服,你也快點穿,去晚了,我們就吃不到了。”
焰一邊衝著床裏麵那個被他壓了一上午,折騰得臉色蒼白的小石頭喊著,一邊把被扔在地上的衣服,故亂地抓起扔到了床上。
要說焰的嗅覺就是好,這方圓五十裏之內,隻要有點香味的食物,他都能聞得到,並且在第一時間尋到它,吃掉。
被焰催著的小石頭很有些無奈,挪了挪酸疼的雙腿,拿著絲帕擦了擦被焰琢磨了一早晨的後開小菊花,微微有絲疼痛,卻並不妨礙動作。
小石頭不得不承認,焰下手很輕,比之前那些公公們對他,強了許多。
隻要他覺得哪裏不舒服了,哼一聲,焰就會停下手來,然後以焰自己獨特的方式安慰他一下。
拿點好吃的鬆餅奶味什麼的給他。
除此,焰從來不欺壓他,平日裏,焰也沒有對他指手劃腳,比在別的公公手底下輕鬆不少。
幾日下來,小石頭對這種生活倒也滿意了,除了每天被焰抱著研究外,其它時間簡直猶在幸福鄉了。
他一個沒有什麼背影、窮人家賣進來的小子,能有現在,還圖個什麼啊。
所以在焰吼完,他覺得身體能動手,立刻從床上爬了起來,分撿著衣服,先忙著給焰穿帶起來。
說心裏話,焰要是沒有這條又粗又長的蛇尾巴,真是難得的美男子。
那雙淡金色的眼眸,火紅的長發,在陽光下耀眼如儔,似天神一般。
小石頭看他的目光不由得有些癡迷了。
焰哪裏在乎這些,又哪會注意到小石頭的目光有什麼反應。
他是神獸,六根清靜,四塵無染的神獸。
就算是在明朗和玄墨兩任主人的影響下,也開始琢磨正事了,但私情這種人間極致的情感,它一時半會兒還是難有的。
見著焰拉著石頭出現在暖閣裏,明朗淡然一笑,對自己人,她向來不計較太多的,比如剛才和柳品茹計較的那些東西,她都不在乎,也多虧著他們打破了這個僵局。
“秦公公,在本宮旁邊再按排一個座席。”
明朗向焰招手,示意讓他過來。
焰自然不客氣,見小石頭雙腿發抖,還以為他是在床上激烈動作做多了,現在還沒有養好呢,便好心地摻著他一起走了過去。
其實小石頭哪裏是床上帶來的後遺症,他明顯是見到這一暖閣非富即貴的大人物們嚇得。
公主殿下、駙馬爺,這兩個人是他早就猜到會見到,可他萬沒有想到,還會見到當今聖上和皇後娘娘。
他並不認得賀華尊和孟千芊,但見那一身打扮,描龍繡鳳,非正黃即正紅,在這宮中,也不會有旁人了。
頓時那雙腿就像不他自己的,怎麼也不聽使喚了。
他記得進宮來時,受的三個月調教中說過禮儀,在這個時候,他似乎……似乎應該完全跪下去,匍甫在地,連頭也不該抬才對的。
絕對不應該像現在這樣,就……就被焰拉著坐到……坐到公主殿下旁邊的位置。
就在石頭擔得心都要吐出來時,他已經被焰按在了位置上,一切害怕的擔心的,都成無所謂了。
焰四顧張望了一下,見到了熟悉的賀華尊,扯唇笑了笑,便又低下頭去,主要看桌子上的吃食了。
賀華尊撇嘴,這吃貨真是走哪裏都落不下它啊……
誰讓皇姐說他是大印的吉祥物呢,而且他長得……確實有點吉祥物的感覺,自己這個做皇帝的才不與他計較。
至於他旁邊的小太監,賀華尊根本沒有看到,隻當焰拉的是一個物件進來,而非活人。
“好了,都到齊,本宮讓下人們上主食吧!”
再鬧下去,指不定又會鬧出什麼事來。
明朗一揮手,秦公公心領神會,主菜主食一道又一道地端了上來,而宴中的酒,自然是皇後娘娘送過來的碧玉露了。
孟千芊並不是傻子,見明朗給宴會準備的酒是碧玉露,而之前上來的餐前甜點以及現在的小食點,都是柳品茹讓孟千宇帶進宮來的那些,心下一動,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來。
果然是宴無好宴,賀明朗這是要給她下個套啊。
孟千芊的頭腦中迅速做出了一個丟卒保車保帥的計策,便不動聲色地喝起了碧玉露。
柳品茹並不是這宮中之人,自然不認識碧玉露,覺得這水酒味道醇厚,還有一股子奶味,不像一般的酒是辣的,便多喝了幾口。
之前看到自己送進宮裏的小點心被拿了上來,柳品茹的心裏也是跳了幾跳,又注意到別人都吃在口裏,並沒有發生什麼事,也就安下心來了。
為了撇開嫌疑,她自己也特意多吃了兩個。
這樣多吃,那樣多吃,便出了事情。
等柳品茹覺得肚腹之中劇烈地絞痛時,她已經用手撐不住桌子,隻拔拉了一下身邊的孟千宇一下,身子就如抽了骨頭一樣,泥鰍一般滑下了桌子,癱倒在地上。
“啊……”
孟千宇剛開始被柳品茹拔拉那一下時,還沒有意識到什麼,等他轉過身時,去看柳品茹時,柳品茹哪裏還在坐位上,早就鑽到桌子下麵去了。
“品茹,品茹……”
即使現在對柳品茹沒有了之前的感情,畢竟也是夫妻一場,孟千宇見到被他強拉出來的柳品茹臉色蒼白,嘴吐白沫,眼看著就要翻白眼了。
一旁站著的秦公公得了明朗遞來的眼色,立刻會意地一聲尖叫,“不好了,有人中毒了,柳側妃中毒了……”
要不說秦公公這公鴨嗓子不是白煉出來的,他這一聲喊完,全暖閣的,包括一直隻顧著吃的焰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孟千宇和柳品茹這桌上了。
也有那惟恐天下不亂,火上澆油的,比如隻想著怎麼丟了卒子保她自己的孟千芊。
在秦公公一聲吼完,孟千芊連忙從桌位上起身,她坐著的位置離著孟千宇和柳品茹這桌近,一個撲身過來,戲做得真到位。
“嫂子,你怎麼了?嫂子……,想本宮當年還在閨中時,嫂子你對本宮百加照顧,本宮還未及回報於嫂子,嫂子你卻在此時遭此不測,叫本宮情何以堪……”
孟千芊嚶嚶哭泣,便著如唱戲般的低泣,聽得明朗好不耐煩,撫袖站起,一聲高喝道:“皇後娘娘犯不著現在就開始哭喪,人還沒有死呢!”
事情發生到這般境地,孟千芊也不怕了,她冷笑一聲,道:“長公主說得輕瞧,這人要有什麼三長兩段,本宮定要你個說道。”
“這話不用皇後娘娘說,事情發生在本宮,本宮自會給厲王世子一個說道。”
明朗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孟千宇一眼,然後衝著秦公公吩咐道:“秦公公,你去請禦醫過來,至於暖閣裏的人,誰也不許走,之前坐在哪裏,現在還請坐回哪裏。”
秦公公走後,明朗再次落座回自己的位置。
玄墨一手一個摟著自己的一雙兒女,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誰的死活……關他何事?
當今聖上賀華尊也默然不語,隻是冷眼旁觀,他倒要看看這宴會裏到底藏著什麼秘密。
孟千芊見賀華尊不放話,關鍵的時候,這個說話最算的人選擇了沉默,她頓時覺得心裏無底了。
秦公公帶著太醫很快就到了,正是宮中德高望重的沈太醫,禦醫院從二品、也是官位最高的禦醫院首座了。
沈太醫到了以後,給暖閣內的眾位行過禮。
他在宮中呆得時間較長,也算是見過世麵的了,也還是頭一次見到這個陣勢。
當今聖上、皇後娘娘、長公主殿下、駙馬爺、厲王府世子,還有太妃,小公主小王爺小皇子小郡主,這後宮內所有在位當權的,此時全到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