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說一說,本宮倒要聽聽,這宮裏當真是她一手遮天了嗎?”

明朗走回軟榻上,把小兔子似受了驚的元寶再次抱在懷裏。

陸衝絕不客氣,明朗走回去後,他立刻跟了過去,坐在明朗的旁邊,明朗也不說他,任他偎在自己的旁邊。

自己這個小徒弟,和自己分開五年,當年又是那麼纏著自己的,自己又答應過他不離開的,之前,也算是自己食言了,現在能彌補他多少,都是好的。

謝公公幽幽講來的事情,有很多明朗都能猜到了,宮中齷齪之事,無外乎就那麼幾種,對於精通史實的明朗來說,談不上新鮮。

——前幾朝還出過狸貓換太子、妃子勾結太監宮女鳩殺皇上未遂的事呢。

孟千芊直至今日,為了報複良才人,以泄心頭私怨,對元寶百般虐待,卻還沒有做出害死元寶的事來。

不管孟千芊心裏是怎麼想的,有一點卻是可以確定,——孟千芊目光短淺,雖有狠絕之心,卻無當機立斷的大氣磅礴之勢,對付起來,實屬不足為慮。

不是明朗瞧不起她,要是這皇宮裏的沒有身份與她相同,娘家勢力如她的女子,她絕不可能撲騰到現在。

就說那個大金國的和親公主吧,若不是大金國離得太遠,遠水解不了近火,沒有旁係支持,無法牽製孟千芊,否則,隻憑著孟千芊這一係列的罪行,讓人抓住一點把柄,孟千芊早就沒命在了,最好的結果也是投入冷宮,並有可能連累到厲王府。

即便如此,沒有大金國這個遠水,身為大金國公主的謐妃還是在這荊棘叢林的後宮中保住了自己的胎兒,並讓她長得健康,也算是孟千芊失敗之處了。‘

“瑾太妃是什麼病去的啊?”

明朗扒了一個新鮮的荔枝,用小簽把裏麵的仁剔剝了出去,把小小晶瑩的果肉,塞到懷裏的元寶嘴裏,柔聲問道:“嚐嚐,甜嗎?”

“嗯,甜!”

那嫩白的果肉,進了小嘴裏,便帶著甜如蜜的滋味,不用咀嚼,那股子甜便從心底泛下,透了渾身骨肉。

小家夥喜歡的小臉泛出一絲淡淡的笑來,頭偎在明朗的懷裏滿足地直眨眼,碧綠色的眼瞳閃出晶瑩的光。

這才是小孩子該有的模樣,明朗看著心頭稍稍好過了些。

等這姑侄兩個互動完後,謝公公才很有眼力地開口回答明朗之前問的問題。

“禦醫診斷說是中風之症,隻是奴才以為,這中風之症雖是惡疾卻不置人死地,而瑾太妃……她第一天害了中風惡疾後,第二天便薨了,連十二個時辰都沒有挺過去。”

謝公公說到這裏,又低低地歎了一聲。

瑾太妃活著的時候,謝公公與她交往不多。

謝公公一直都是新皇賀華尊身邊的人,賀華尊還是太子的時候,謝公公是在太子宮裏行走的。

賀華尊成了新皇後,先後的嬪妃都做為老人送進慈安宮裏,而謝公公又是宮中大總管了,慈安宮裏的瑣事,他基本不過問,慈安宮裏有慈安宮的總管太監的。

雖說瑾太妃年輕的時候也做過一些荒唐事,給後宮帶來了不少的波瀾,但那些畢竟已經是過去的了。

時到今日,瑾太妃已到了頤養天年的歲數,卻……落得這般下場,連壽終正寢都算不得。

這也算是‘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在這宮裏大風大浪都見過了,卻在晚年,被一個小輩算計了,也算是陰溝裏翻了船。

權勢這種東西真是……哎,叫人欲罷不能。

孟千芊沒進宮之前,這宮裏最大的品階說是長公主明朗,但由於長公主明朗從來不在宮中,宮裏女眷的大小事都是瑾太妃管著。

孟千芊以皇後的身份嫁進宮中後,這個格局不得不變。

瑾太妃交出了手裏的權利,卻也有些不甘不願,孟千芊又霸道行事,兩個人難免磨擦,孟千芊在這件事上,倒是做得幹脆,直接除掉了瑾太妃,把宮內大權獨攬手中,一舉壓住了宮中對她蠢蠢不服的各方勢力了。

“沉彩郡主還在瑜太妃那裏嗎?”

沉彩郡主是明朗下屬親信的女兒,對這樣的遺孤,明朗向來是惦記的。

“嗯,是的,瑜太妃養得很好,小郡主很有閨秀氣質。”

謝公公由衷地讚賞了一句。

在這宮中,沉彩郡主的地位算是比較特殊的,她因為是皇上加封的忠臣之後,特由宮中太妃帶養的,算不上皇上的親骨肉,在宮中處於不冷不熱的層麵上,得不到多少特殊寵愛,也沒有人敢慢怠於她。

因這女孩子對宮裏任何人都夠不上威脅,存在得比較溫和,所以,一宮之主皇後娘娘,對她基本不聞不問,這也使得她生活得自由許多,也快樂許多。

瑜太妃在未進宮之前,出身二品禦史家,自幼家教極好,具有江南女子溫婉的一麵,又有北方女子直爽的性情,說沉彩郡主被她教得很好,明朗自是信的。

一個沒有生育能力的女人,中年時得到一個聰明清秀的小女兒,這對她們兩個,都是一種補償吧,她們都應該很好的珍惜。

“那就好,等過幾天,本宮移駕慈安宮裏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