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鎮南王和沈維安終於處理完巡防營的事回到府裏,一家人第一次吃上了“團圓飯”。
“莘兒氣色很好。”飯桌上,沈霖問紅骨,“這幾天想父王嗎?”
紅骨有些尷尬,鎮南王妃卻替她開口了,“我這個當娘的將她照顧的那樣好,你呢,一去五六天不聞不問的,她為什麼要想你。”卻是借她撒氣,指責鎮南王離開太久。
沈霖連忙賠著笑,安撫妻子,再也無暇顧及紅骨了。
紅骨鬆了口氣,即使她演技再高,畢竟不是真正的沈念莘,麵對這樣父母慈愛,兄長友善的場麵,心底裏還是不適應。
沈維安衝紅骨使了個眼色,撇著嘴偷笑,表明他對這樣的場麵司空見慣了。
紅骨眼觀鼻鼻觀心,對鎮南王夫婦的對話充耳不聞,卻又聽沈霖道,“莘兒都回來這麼些天了,是時候讓她再一次出現在雍都貴人圈了。不然以後她出門,被那起子沒有眼色的人冒犯了可怎麼辦。”
“這事還用你說?我今天下午已經發了帖子給各府女眷,讓她們五日後過來賞花。”鎮南王妃昂著頭,笑眯眯地看著紅骨,“等那些夫人小姐們來,見了咱們家莘兒一定會自慚形穢的。”
沈維安插話,“那是自然,除了娘,滿城裏的夫人小姐們,我見過的沒有比莘兒更好的。”這話當然是護短的嫌疑居多,鎮南王夫婦聽了卻覺得十分入耳,沈霖麵帶笑意瞪他一眼,“你倒是會說話。”
紅骨安安靜靜吃飯,仿佛他們在討論的事與她無關,隻在被點名的時候才適時的答話。
五日很快就過去,一大早的就被鎮南王妃叫醒,她給她挑衣服,挑頭麵,挑發型,忙的不亦樂乎。紅骨興致缺缺,由著她折騰。等收拾完了,方才從寬大的穿衣鏡中看清楚自己。
鎮南王妃眼光不差,給她挑的是青色的長裾,與她平日在屋裏喜歡穿的款式相仿,隻是更顯精致些。頭發也是挽的墮仙髻,既不輕佻,也不顯得過分莊重,讓紅骨滿意的是沒給她頭上插金簪步搖,隻斜著一支翠玉簪子,也是她慣用的那支——這幾日沒把封喉帶出來,她找的替代品便是那支簪子。
鎮南王妃細細打量她,偏著頭和朱氏說話,“莘兒真是漂亮,哪怕不施脂粉,就這麼靜靜的站著,也比旁的姑娘來的素雅美麗。”
“那是自然,”朱氏笑著說,“郡主比起小時候真的越來越美了。”
這兩人的對話縱然有王婆賣瓜的嫌疑,卻說的也不差。紅骨本身的性子甚至算的上清冷,加上她修習的清絕殿的功夫,注重的是修身養性,縱是天大的事,落在她身上也要減掉三分急切性。相由心生,自然是素雅美麗的。
鎮南王妃宴請各府女眷賞花,來的都是高官貴胄家的女眷。紅骨並不是真正的沈念莘,對這樣的場麵也不歡喜,本著演好沈念莘的準則強自耐著性子和眾位夫人小姐寒暄一番之後,便借口回房拿東西帶著凝霜和浮冰偷偷遁了。
凝霜和浮冰便是紅骨借鎮南王妃之手買的侍女,都會功夫。自然,她們真正的來曆是清絕殿。
鎮南王府觀景台,紅骨站在閣樓上靜靜地看著後院花園裏那一群熱鬧的鶯鶯燕燕,有些失望。
今日她最想見到的燕王妃和平王妃沒有來。
那六個人裏,明德帝的後妃自然不能輕易見到,剩下的五個裏居然有三個沒有成親,隻有燕王和平王各娶了右司馬的的次女徐佳宜和太傅的長女王亦芷。如今燕王妃懷著身孕,不好出席這樣的場合,而平王府的下人卻說的是王妃感染了風寒,無法出席。
但是據曲遊給的線報,徐佳宜和王亦芷一直在明裏暗裏爭鬥著,正如同他們的夫君在朝堂上的明爭暗鬥一樣。如今徐佳宜懷了身孕,王亦芷當然不甘示弱,這幾個月裏一直在調養身子,出了正月甚至親自去了佛光寺拜佛求子,至今未歸。這當然是皇室秘辛,知道的人不多,而剩下那些知道的人裏麵,也沒有誰敢拿這種事出去嚼舌根子。即使是徐佳宜,也不會拿這件事去攻擊王亦芷。
如今走後院政策似乎行不通,那麼,要直接從這幾個人身上下手?
思考間,卻聽見沈維安的聲音,紅骨收斂心神。凝霜低聲道,“郡主,是世子。”
卻是沈維安在觀景台下正衝著紅骨揮手,身旁跟著個貴介公子,口中“莘兒莘兒”地喊著。
紅骨施展輕功飛下台去,她無比慶幸沈念莘也是有功夫的,不然她要受的委屈,將會比現在多得多。喚了一聲,“哥哥。”
視線右移,落在沈維安身旁的年青公子身上。柔軟的黑發熨帖的束起來顯得整個人精氣十足,修長飛揚的眉毛下長睫毛黑沉若羽,眼睛是細長的丹鳳眼,眼角還輕佻的有些上揚,鼻梁是高挺的,形狀好看的唇瓣輕抿著,勾起一絲誘人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