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都城朱雀大街，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銀樓前，車夫率先下車放下腳踏，不多時車門被從裏麵打開，兩個侍女打扮的妙齡少女跳下車，扶出一位衣著華貴的夫人，又迎出一位身著白色裙裾的美貌少女。
自然是紅骨和鎮南王妃。
紅骨抬頭看了眼樓上掛著的木牌上刻著的“甄寶齋”三個字問道，“娘，你帶我來銀樓幹什麼？”
鎮南王妃挽了紅骨的手，帶著她走進去，邊走邊解釋道，“你剛回雍都，娘自然要給你置辦首飾頭麵呢。你在涼城用的那些好是好，卻不是雍都流行的款式。娘可不願以後你出門給其他貴女們瞧不起。”
紅骨：……
她向來束發用的都是封喉，根本不喜歡頭麵首飾。
不過沈念莘本人應該喜歡的。紅骨想起那天晚上見到的沈念莘，雖然戴著帷帽，頭上卻是插著不少步搖金釵。
一進門，立刻有掌櫃親自迎上來，認出是鎮南王妃，熱情而恭敬，“王妃，您想選什麼？”她視線隻敢在紅骨身上一掃而過，因為不知道她的身份，不敢貿然稱呼，隻是笑道，“這位小姐眼生的很呢，不知是哪家的嬌小姐，生的這樣貌美。”
聽見她誇紅骨，鎮南王妃也笑了，“這是我女兒。”
掌櫃在甄寶齋工作了二十年，自是聽說過鎮南王府郡主的，陪著笑，行了禮，“原來是郡主回都了。小人於氏，見過蘭亭郡主。”
“掌櫃的不必多禮。”紅骨淡淡道。
於掌櫃將鎮南王妃和紅骨迎進單獨的雅間，叫人上了茶果點心，問道，“不知王妃和郡主要看什麼首飾，要成套的還是單品？”
見紅骨不甚感興趣的模樣，鎮南王妃有些無奈，“把最新的頭麵首飾都拿出來看看吧，要精致新奇的，不拘材質。”
“好的。請王妃和郡主稍等。”於掌櫃退了出去。
“莘兒，你是不是身子還不舒服？怎麼沒精神的模樣。”鎮南王妃關切的問紅骨。
“沒有的事。”紅骨笑著搖搖頭，“隻是太久沒回雍都，還有些不習慣。過幾日就好了。”
鎮南王妃點點頭，“過幾日娘在府裏舉辦一個宴會，將各府的小姐們都邀請過來，等你再跟他們熟悉起來就好了。”
紅骨目光微閃，“我都不太記得我小時候有哪些朋友了。倒是在涼城，我有好幾個姐妹呢。”說到後半句是掩飾不住的失落。
“別怕，”鎮南王妃安撫她，“到時候娘再一一給你介紹。你是咱們鎮南王府的嫡女，聖上親封的蘭亭郡主，本就不必上趕著去巴結誰。不記得就不記得了吧。”
甄寶齋的動作很快，說話間於掌櫃已經帶著人送首飾進來了。
精致的銀盤上墊著黑色的絲絨，一排八套，被侍女們小心翼翼地托進來，格式簪子，朱釵，步搖，金勝，花鈿等，安靜地躺在黑絲絨中，各種珍珠，寶石，美玉，金銀首飾，在明亮的燈光下流光轉朔，饒是紅骨這等不愛珍寶首飾的人，一時之間都看花了眼。
這幾套不看材質，隻論做工就知道不是凡品，更何況是要賣給鎮南王府的東西，料想材質必然不敢差。
鎮南王妃目光挑剔地從上麵一一審視，滿意道，“不錯。莘兒，你喜歡嗎？”
紅骨不置可否，隻是點頭。
“那就全部包起來吧。”鎮南王妃大方開口，於掌櫃聽了頓時喜上眉梢。
紅骨驚訝，倒也不推辭。反正這些東西是鎮南王妃買給她女兒沈念莘的，不是買給她紅骨的。
出了甄寶齋，鎮南王妃道，“娘再帶你去買些脂粉。咱們莘兒天生麗質，粉麵桃腮的，若是再添點妝容，會更美呢。”她嘴角揚起笑意，眼神溫柔，忽然伸出纖纖食指輕點紅骨的額頭，一雙塗著丹寇的嫩手從紅骨五官上淡淡劃過，神情滿意且自豪。
紅骨被她的動作嚇到了，怕她這麼看久了會看出端倪，頭不動聲色往後靠，略避開鎮南王妃的手，“我聽娘的。”
她借勢挑了車簾往外望，五馬車架緩慢平穩的行駛在朱雀大街，行人光見到儀仗就知道馬車內的人身份尊貴，遠遠的就讓開了道。路過遺清書齋的時候，紅骨裝作漫不經心的念了一下名字。
“莘兒想買書嗎？”鎮南王妃問。
“外祖父在世的時候，最喜歡看的書便是《國策》，可惜他老人家遺言將書和他同葬。”紅骨語氣悠悠，聲音低沉，如泣似訴，“後來我跑遍了涼城的書肆，再買不到第二本。不知這裏有沒有賣的。”
一句話被紅骨說的真真假假，但那失落的語氣，卻是勾起了鎮南王妃對亡父的思念，“咱們進去看看吧。”
“夫人，小姐，不知道你們想找什麼書？”迎接她們的依舊是上次那個夥計，他像是沒見過紅骨一樣，客氣而熱情的招呼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