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再會。”
她回過神送他上了轎子,自己都不知道口中無意識的說出“再會”兩個字。
安王正俯身進轎子,聽到她這樣說反倒停了動作,抬頭定定看她,目光穿越稀薄的氣息略到她白皙的臉上,半晌笑起來,緩緩道:“再會。”
轎簾落了下來,他修長的身形隱在簾後,看不真切。
轎夫緩緩起轎,身後的隨從陣勢儼然的走過。
整齊而有力步伐仿佛踏在她的心上一般,恐慌的難以捉摸的仿佛失去。
就這樣,四年後的重逢就這樣簡單的結束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以他的個性不是部的目的不罷休的麼,就算她總是離開,總是逃避,他也會設法把她捉回來,報複也好,憤怒也好,起碼,她知道他是在乎的。
隻是……
這樣不是很好麼,好聚好散而已。
她不是也想這樣麼,平平靜靜的,她站在他的身後仰望他,幫他,看著他喜看著他怒?
她不該那樣傻,不該那樣自私的想著他還會一如既往的待她好,她肆意的傷他,不顧他的感受躲他,她辜負了愛他每一個人,這是她應得的懲罰。
她怔怔站著,努力的安慰著自己。
“少爺?”
身後的聲音低沉冷漠,回身,是寒夜無表情的臉,隻是若是她細心些,可以發現他眼底的笑意。
“是否讓屬下去查查安王爺這四年有沒有過別的女人?”
他平靜無波的說這這句話。
子矜白皙的臉開始變青變紅,隨後化作深深的無奈,繃起臉努力維持南宮少爺的威嚴:“多話,回府。”
都過去了,過去了……
安王離開不到一個時辰,寒夜便送來了消息。
“離京?”
子矜有些詫異,按了按額頭,皺著眉喃喃:“怎麼偏偏這個時候?”
“皇上雖然多年對政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兒子們的動靜他還是知道的,這次,安王爺和九王爺都對南宮珠寶行下手,為避免爭執,他也不會無動於衷的。”
寒夜站在一旁提醒道。
子矜抿著唇不語,半晌才歎息道:“他到底是個父親,不願意看到兄弟相殘的,隻是老頭子的心思越來越難以捉摸了,我想不通他為何派殤……安王出去,而不是九王爺。”
“想必有他得考量吧。”寒夜望著她,邊說邊從袖中拿出一個錦盒遞給她。
子矜詫異的望他一眼。低頭打開,裏麵是三顆顆粒飽滿的紅豆,嫩紅的表皮光滑而細嫩,在微光中散發著盈盈光暈,仿佛鮮豔欲滴的朱砂,絢麗的綻放。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安王府送來的。”
寒夜輕聲開口。
盒子“啪”的一聲闔上,她站起身來,匆忙得跑了出去。
驛站旁,他騎在馬上,白衣勝雪遮去周圍光華,唇角的笑冷靜淡漠。
祿王和烈王悄悄為他送行,說穿了,是奉了密旨查些陳年舊事,誰都知道,宸妃的好日子快要到頭了。
錦盒幾乎握得斷裂,她隱在暗影裏望著他拉動韁繩離開。
似有所覺般,安王突然回過頭望著個角落望過來,似乎沒有看到什麼,又重新回過頭,光暈碎玉般的掠過,他的眼眸深邃似海。
為什麼不告訴她呢,她想不通,還是她表明的立場不夠明顯,是否應該告訴他,她是要站在他身旁幫他的,其實,有些事情,根本就不用說。
她不明白,他隻是不想讓她卷進去,可他也明白,當她有了南宮曇這個身份時,她已經無預警的卷了進去。
南宮家,是一塊人人都想得到的肥肉。
答應父皇,隻是不想讓他發現她就是南宮曇而已,一切的一切裏,沒有誰對誰錯,他們都有自己的立場和苦衷,隻是竭力的演繹著自己的角色,愛了,癡了,滿足了……而已。
白色的身影漸漸遠行。
她站在陰影裏,癡癡望著。
烈王轉身上馬,經過那個角落卻停下了,修長的指緊緊捏住韁繩,皺著眉不語。
總覺得離開那裏,就仿佛會失去什麼。
“四哥,你怎麼了?”
祿王上了馬,見他不走,回過頭詢問。
“哦,沒什麼,走吧。”
他回過神,眉頭皺得更深,別過頭都動韁繩,馬緩緩前行。
光暈中,他的黑衣泛著白亮的光。
心裏空落落的。
仿佛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而且,這一輩子……隻怕永遠……也得不到了……
腳下是一個簡陋的院落,青青的石板,簡陋的青石房子。
不知為何,心中難受時,總是不自覺地走到這裏。
門吱呀打開了,裏麵露出一張調皮可愛的笑臉,女子藍色的衣在陽光下發出靚麗的光暈。
“子矜姐姐,你來啦。”
“顰兒”
子矜笑著打招呼。
“爹爹在屋裏呢,你來。”
那個叫顰兒的女子親熱地挽了她的胳膊,將她踉蹌的拉進屋內。
屋內,一個中年男子負手而立,深邃的目光掠過窗外落到虛無的遠處,修長的身型在午後陽光處帶著略略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