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地和煙(1 / 3)

滿地和煙

外麵風吹得很輕,平平淡淡吹不起半絲波瀾。

屋裏,南宮老太太絮絮叨叨詢問她冷漾的情況,子矜偏過頭適度的答著,頰邊一束灼熱的目光逡巡而上,烙紅了臉。

終於,她忍受不住,偏過頭狠狠地瞪過去,迎上的卻是由黑眼眸中深深的憤怒和傷痛,那眼神仿佛有了魔力,連她的心,也痛起來。

他瘦了許多,也比以前更加沉穩,舉手投足散發著成熟男子的魅力。

“曇兒?”

老太太的聲音打破寂靜,自上而下地傳來,她猛然回神,掠去臉上一閃即逝的驚詫,恢複眼中淡笑:“娘!”

“你這孩子,最近老是心不在焉的。”老太太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掃到她潮紅的臉,立即繃緊了弦,探下身子急道:“曇兒,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可是病又犯了麼?”

“呃……”

子矜麵對老太太的關心有些無措,情不自禁的摸紅的滾燙的臉,餘光掃到安王麵無表情的臉,尷尬的笑道:“娘,沒什麼大礙,孩兒隻是有些熱。”

老頭子對老太太的大驚小怪很是不滿,抬手輕輕的敲著桌子,不滿的望著老伴提醒:“注意儀態,人家安王爺還在這裏呢。”

安王臉上含笑,淡淡瞥了子矜一眼很快別過頭繼續和二老寒暄。

外麵的鳥兒雀躍的穿梭在枝頭,叫得歡快。

他不知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將心中諸多喜悅與憤怒並存的情感歸於平靜,然後急不可待的趕到南宮府,他曾想過諸多見麵的情景,四年,她瞞了他四年,還是在他眼皮底下,這讓他憤怒而又挫敗,他想他應該狠狠地吻住她,讓她知道這四年的煎熬和懲罰,他也想應該緊緊地將她擁進懷中,因為這四年,她一定吃了很多苦。可是,見到男裝的她,他突然打消了這個念頭。

看得出來,她終於找到要極力維護的東西,無論是南宮家還是南宮二老在她心中都有著舉足輕重的分量,也許,他可以幫她一起守護她所努力守護的,他已不想再分離,四年,他終於嚐到失去與思念噬骨的滋味。

隻是,這世上,到底誰在守護著誰呢?

他抿了口茶,微偏的角度顯示出他優美高貴的下顎。

手下悄聲進來,在他耳畔低語幾聲,他的眉不自覺地皺起來。

子矜的指尖忍不住輕輕一跳,抬眸看去,他已經站起身來向二老請辭。

心中是難掩的不舍,苦澀的溢出來,口中上好的茶水也失了味道。

又是離別……

就算不能在一起,哪怕,能常常看到,也是幸福的,可是,偏偏沒有這樣的機會。

是啊,她這樣的人,還有什麼資格得到幸福。

安王優雅的起身,看到的是子矜恍惚而縹緲的眼神。

心不自覺地又痛起來,也許,曇的死對她的打擊真的很大,她和冷漾平安無事,曇卻失了音信,想想都回知道是怎麼回事。

“南宮少爺不打算送送本王麼?”

他卓然立在那裏,臉上帶著戲謔與憐惜。

“唔。”

子矜這才遲鈍的放下手中的茶盅,抬腳將他讓了出來。

周圍是一片蔥鬱的綠,兩人並排走在路上,誰都不曾說話,也許,隻是千言萬語,不知如何開口而已。

路漫長而短暫。

終於,路到了盡頭,南宮府的大門緊在咫尺,子矜突然覺得絕望,那種絕望仿佛蔓延的藤蘿緊緊纏繞而上,幾乎窒息。

她理了理思緒,臉上的笑僵硬而淡定,做了個請的姿勢,望著那張冷峻的臉幽幽歎息:“王爺請。”

安王卻沒有說話,站在離她近在咫尺的地方,突然勾下頭,伸出修長的指勾住她頸邊領口,顯露出白皙的肌膚。子矜吃了一驚,剛要躲。他的鼻尖已經湊過來,灼熱的氣息噴塗到脖頸上,帶著些許的挑逗氣息,聲音磁性而低沉的噴吐過來:“不知南宮少爺用的什麼香,怎這般清香的難以忘懷呢?”

身後的隨從們驚訝的張大了嘴,南宮府的仆人們目瞪口呆,兩人姿勢這般曖昧,讓人感覺他們仙一般的少爺被眼前這個男子調戲了。

子矜的臉瞬間漲紅,白皙的脖頸也浮上淡紅粉色,又不能冒昧的推開他,心中突然冒出無名火,突覺安王這種舉動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牙根咬得有些響,隻硬著頭皮繃著臉道:“王爺說笑了,在下一向不用香。”

“咦,那就怪了。”

安王臉上出現少有的驚詫神情,鬆了手,站直身體,雙眸深邃的鎖住她的臉嘴角勾的意味深長:“是本王的失誤,隻是南宮少爺身上的香確實讓本王難忘之極啊。”

肩頭的氣息不在,心中悵然若失,卻被安王臉上的無辜表情擊的粉碎,在她的記憶裏,安王從沒有這麼惡劣,他的話曖昧不明,無故的在她心中漾起圈圈漣漪,她都是考慮好了的,幫他,做他的左膀右臂,她可以做他的手下可以是他的幕僚,助他得天下,可是卻不該是這種被調戲的感覺,這樣的安王,讓她不知如何是好。

隻是她不知道,四年的時間,足足可以改變許多,愛不變,隻是方式變了而已。

“告辭!”

心中紛亂不已,安王已經退開幾步向她告辭,神情淡定冷峻,仿佛在他麵前的真的是一個剛剛見麵的男子而已。子矜沒有來的一陣失望,那種悵然若失的感覺仿佛在心底開了一個大大的洞,空虛的難以自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