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寒風漸重。她身上的每一滴汗都上了著濃重的寒氣,黃丞相已永久地睡去了,她卻不敢進入夢鄉。
兩方士兵打殺了一夜各有勝負,祺王爺終於拿起兵符調動起了京城裏的大軍。
“殺呀,殺呀。”這樣的喊聲在京城裏越來越雜亂。清照獨自在這淒涼的院落裏聽著它們越來越進。終於,她跑了出去。
一個相府的士兵跑了過來,那人滿臉塵垢,一身狼狽。
“怎麼了?”清照急忙問道。
“快跑吧”清照姑娘。
“發生了什麼事?”清照驚訝地問道。
“那祺王爺不知從哪裏得到了兵符,調動了京城的軍隊,我們寡不敵眾,打敗而逃啊。”那士兵說完便又撒開腿遠遠的逃去。
清照又懼又喜,四麵裏殺聲又重。
“往哪裏去?”她慌張地問著自己。
關鍵時刻她想起了黃成。黃成今天應該就到了。一想到這裏,她猛地撒開腿向城外跑去。幸好全城的士兵都向城中心彙聚,她越向外跑身邊人就越少,腳下就越蕭條。
駕,駕。” 她聽到了雄渾的馬蹄聲。
“一定是黃成。”她的心裏閃過這個欣喜的念頭。
“清照。”他聽到了黃成在向她呼喊。那正是黃成,騎著一匹快馬,身後是滾滾的煙塵,煙塵裏是數不清的士兵。
“怎麼樣了?”黃成了翻身下馬,緊緊摟住清照。
“黃丞相他,他……”清照說道這裏便不敢再言語。
也許是一夜未眠,剛才又拚命地奔跑。黃成剛要再問她時她已經暈倒在了黃成的懷裏。
黃成顧不得多想,她緊緊抱著清照向城中開進。
不多時便與祺王爺的兵馬交戰在一起。兩股軍隊勢均力敵,不過祺王爺見來勢凶猛,隻好撤到西城堅守。
待到醒來時,她發現眼前落葉滿地,寒風蕭瑟,天上的太陽也早已躲到了雲中。再向前一望,眼前是一具屍體,那正是黃丞相。
她正在馬背上趴著,差點沒掉下來。
“黃丞相……”她看到一個人正摟著黃丞相的屍體欲哭無淚。她也是個女子,原來是公主。
原來將軍交戰之時公主特來保護黃丞相,但來到府中黃丞相已倒在屋中,這才失聲痛哭著。
“公主,我父親怎麼了?”黃成直奔上去,抱著黃丞相道。
“我,我對不起黃丞相。”公主掉著眼淚,哭聲淒慘。
黃成聽了不由大怒,轉過臉來道:“是你,你害死了我的父親?”
“可以這麼說。”公主悲傷地道。
“什麼,是你殺害了他?”黃成口裏問著,手上正準備拔劍。
“不,不,不。我沒有殺他。”公主搖搖手,解釋道。
卻聽清照道:“黃成哥哥,不要聽她胡說。”
眾人都被這話震了一驚。
隻聽清照道:“她前幾日來騙走了兵符,為得就是幫助祺王爺來掌控軍隊,好實現她的歹心。”
“你不要在這裏血口噴人。”公主氣憤的說道,卻又淚不成聲。
清照下了嗎,立在院中假裝憤怒的道:“你說我血口噴人,那你懷裏現在抱著的是誰?”
公主望了望黃丞相早已僵硬的軀體,默然不語。
清照趁熱打鐵,更加假裝憤怒地道:“你懷裏抱著的是你剛剛害死的黃丞相。見到我們來,你事情敗露,卻又在這裏假惺惺地哭著。”
“我沒有!你胡說。”公主滿麵淚水,無助地說道。
“不是你,還能有誰害了黃丞相?”清照偽裝地更加憤怒了。
公主隻是傷心的哭著,卻想不出一句辯解的話。
“毒婦!”清照大喊一聲。
公主怒從心起,卻見黃成已拔劍在在手。
“妖女,你害死了陸遊兄弟,如今又害死了我父親。拿命來。”
公主一想起陸遊,又想起了黃丞相,隻覺得一陣冤屈直繞心頭。愧疚之下,隻緊緊閉著雙眼,就要受死。
黃成一把鋒利的長劍劃過長空就要砍下,卻見一人飛奔而上,一把按住黃成的手道:“將軍,萬萬使不得。”
清照一瞧,那人正是杜襲,不由得心慌不已。
卻聽杜襲道:“公主乃一國之明珠,眼下京城大亂,若連公主都殺了,隻恐人心更加慌亂。”
黃成一想那公主畢竟是先帝的愛女,自己的手也便軟了許多。隻得放下手裏的長劍,呆呆地立在黃丞相的軀體前。
清照見黃成手軟,急忙道:“就算是不殺,也不能輕易放了她,免得再生禍害。”
杜襲輕輕繞著黃成的耳朵道:“眼下兵荒馬亂,若是放了公主,隻恐她會與亂臣勾結起來,到時候就難以應付了。不若先將她軟禁起來。”
黃成一聽說得有理,便命士兵將公主押往一處暗室監禁起來,派重兵把手。
公主此時神情恍惚,沉浸在一片哀傷之中,踉踉蹌蹌地在士兵的押伏下向暗室走去。
暗室裏寂靜淒清,毫無光亮。公主隻得默默地坐著,回想著腦海裏如夢的往事。
一連幾日,整個京城在刀劍碰撞,戰火灼燒中一點點褪去了繁華。
黃成和祺王爺實力相當,雙方各自占據著東西二城。就像獨木橋上相對而行的過客,誰都不敢走得太快,也不敢退得太遠。
那間暗室就在離相府不遠處,黑暗的屋子裏,公主的每一次呼吸都有一聲淺淺的回應。那回應在寂靜中久久不散,那是陸遊,是先帝,是黃丞相,他們的身影輪番地閃爍在公主的腦海。
又是一聲淒涼的呼吸,破碎在清冷的空氣中。
“哎,讓我去死吧。”公主的淚一滴滴打在牢固的土地上,她經受不住那幾聲微弱的回響。
公主閉上了眼,還有些淚沒有流出,她使了使勁,將它們全都逼回到心中。
“該選擇怎樣的死法呢?”她覺得自己已經閃過最後一個念頭。
“就讓我無聲無息,將一個完全的自己留給世人吧。”她勇敢地確立了這個念頭。
“生命隻是向你展示我存在的一種依據。”她突然感悟道。
“生和死,也許並不對等。”當她確定這句話已飄滿整個暗室後,她終於緊閉了雙唇,連鼻腔也不許有氣息流動。
她的胸腔在脹悶,整個人被一團怨氣包裹著。馬上,她仿佛見到了陸遊,還有她的父皇,還有黃丞相。
“人的心是冷的。”她當意識到自己快要死亡時,她一遍遍地在心底重複著這句話。
但是她聽到了一聲巨響,像是門鎖開裂一般。
“快跟我走!”一個聲音喊叫著,她還在出氣,沒有來得及回答,一隻大手已握緊她的手腕。她什麼也不敢想,隻是跟著跑出門去。
“是你……”公主驚訝地叫了一聲,出氣地更厲害了。
“快走吧,夢月。”那聲音叫得很急促。
“不,我不走!”公主堅定地反對著,因為她要在這裏證實她的清白。
“走啊!”那聲音正吼叫著,幾個火把已閃亮在他眼前。
“小小兵卒,走何懼哉!”他拉緊公主的手,向著那兩個士兵殺去。
“啊,”的一聲,他手起刀落,那兩名士兵已重重的倒下。
公主才緩過神來,伸手拾起一隻猛烈燃燒的火把。
“你走吧。”她舉著火把,就要遞到那人的手裏。
“不,月兒,我是來救你的。”那人急忙說道。
他的臉上已急出了淚水,公主卻絲毫不願離去。
“什麼人!”又一個士兵在黑暗中吼叫起來。
接著是另一個,又一個,還沒來得及眨眼,他們已經陷在重重包圍中。
那人緊握著公主的手向黑暗中望去,一個個弓箭手拉緊了弦,隨時都可能射來一支箭,或者無數支箭。
弓箭手的簇擁中是一個軍裝整齊的將軍,公主借著亮光望去,那正是杜襲。
“給我生擒起來。”杜襲剛發完號令,一個個士兵便迅速的跑動過來,張滿了弓箭,將公主和那人圍在核心。
越池公子,好膽量啊。”杜襲說了一聲。
原來緊緊抓著公主的這人正是越池。
越池輕蔑地道:“就你們這些,還想困住我?”
“抓起來!”杜襲抬起手來,威嚴地發號施令。
一對士兵揮舞著長矛衝了上來。越池淩空一翻,橫掃一槍,呼呼地槍劃過夜風,兩名士兵脖子上已流著鮮血一起倒了下去。
又是兩個人叫喊著衝上前來,公主也動了殺心,一腳撩起地上的長矛,和越池一人一個,兩支兵器穿透了他們的脊背,圍觀的兵士們驚恐不已。
前排的人向後退了又退,整個包圍圈越敞越開。
“一群廢物!”杜襲嚴厲地罵了一聲,早已拔劍在手跳進包圍圈中。
公主和越池稍稍定了定神,又舉起槍和矛向杜襲殺去。
三把兵器碰撞地火化飛濺,鳴響不斷。三個人一招比一招凶險,旁邊的士兵隻敢癡癡地望著,不敢有一聲出氣。
杜襲一戰二有些吃力,漸漸地便敗下陣來。旁邊的士兵卻隻是靜靜地望著,再也沒人敢衝上前來。
“上啊!”杜襲竭力地召喚了一聲,士兵們還是一動不動。
“呀!”公主和越池大吼一聲,並起槍矛向杜襲刺去。杜襲終於感覺自己的劍短小又軟弱,他向左右奮力揮舞了幾下,終於隔開了公主的進攻。卻不防被越池當空一槍,穩穩地紮在手腕上。
“啊!”杜襲疼痛地扔了槍,急忙向後士兵中退去。
“殺了他,我們就可以出去。”越池興奮地叫喊著,趁杜襲還沒退遠,他跳起身來便是一槍,盯得極準,向杜襲的胸膛刺去。
“啊!”黑暗的夜空裏響起了一聲慘叫。
“你怎麼了?”公主急忙跪在地上,緊緊抱起中了箭的越池。
“哈哈哈哈……”清照冷笑一聲,揚起頭來望了望黑暗的夜空。
“有我在,你們還能出去?”清照輕蔑地說道。
越池的胸膛插進了一支利箭,他咬緊顫抖的嘴唇,望著趾高氣揚的清照,憤怒的道:“毒婦,小人!”
“哈哈哈哈,我就是小人。”長空裏閃出清照甜美的笑聲,她深沉地說道:“你們聖人不是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嗎?我這樣做也是承聖人之道。哪像你們這些亂臣賊子。”
“你這個壞人。”公主含著淚,氣憤地罵道。
“壞人……”一想到這兩個字清照就怒從心起,多少的屈辱都一起將他籠罩。
“放箭!”清照的號令短促而堅定。
“小心!”越池大叫一聲飛身而起,將公主蓋在身底。
“你怎麼了?”公主溫柔的問道,她伸出手握著越池身上新插上的一支箭。那支箭就插在越池的腹部。他噴了一口血,染紅了公主白皙的手指。
“我,我愛你。”越池輕輕的說道:“也許這個時候,你才會相信我的愛。”
越池的微笑在公主布滿淚水的眼睛中綻放開來。公主的一滴晶瑩的淚打在越池幹裂的嘴唇上。
“真甜……”他微弱的說了一聲,四麵裏士兵已圍了上來。
“啊,快走!”越池猛的站起,一隻手緊握著公主的手腕,另一隻手揮舞著長槍把包圍圈撕開一個缺口。
“走吧,不要管我。”越池奮進全力將公主推得好遠。
清照已揮動大軍迅猛的殺來,刀槍劍戟一齊架來,越池早已無法遮擋,無數支箭早已穿進他的胸膛。
“哈哈哈哈……”清照揚起頭來,向著長空大笑不止。
“啊……”越池用盡全力,聲撕長空,巷道裏的狗也一齊嚎叫了起來。
也許這一聲會永遠印在公主的腦海,成為她永遠的噩夢。
越池閉上了雙眼,公主也已逃遠
人言語。
一陣沉寂後,卻聽一人厲聲道:“簡直是一派胡言,大逆不道。先帝龍魂未安,孝期未滿,你卻又冊立新帝,是何居心?莫非要大權獨攬?”眾人看時,原來是祺王爺在憤怒責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