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上船後,她單手搭在圍欄上,另一隻手,向岸上的人招手。

她笑眼彎如弦月,褐眸中的光與天際的燦陽交相輝映,成了油畫中的一部分。

宴翎站在下麵,仰頭望著她,拿出手機,錄下她的笑顏:她整個閃閃發光,一顰一笑便成詩句,驚豔而雋永。

宴翎聽見啜泣聲,轉頭,看見紀江沅與宴清揮手的同時,情不自禁的紅了眼眶,又怕被女兒發現,隻得手忙腳亂地擦拭眼角。

很快,船再度啟程,隨著船上歌舞聲漸行漸遠,那艘漂亮的遊輪,在她們眼前消失蹤影。

烏雲,此刻像水墨畫中的筆觸,一筆一筆,似繩索,似藤結,緩緩將太陽纏繞,每繞一圈,都使它的光芒減弱一分。

“大媽。”

宴翎看紀江沅還在抹眼淚,想了想,小心地開口:“我們要不要先回酒店去,等姐夫過來了,再出來?”

“不了,我就在這兒等阿來。”

有宴翎的母親岑儷人在中間隔著,紀江沅如今待宴翎仍舊不甚親熱,但態度相比從前,已經好上許多,她拿出紙巾,擦了擦臉,“今天是小清和阿來結婚的日子,阿來不會遲到很久的,他估計馬上就到了。”

說完沒多久,她們再次聽見從遠方傳來的聲音。

又有遊輪出現了。

這艘遊輪和之前那艘接走宴清的相比,更大,也更豪華,光是甲板就有五層,隻是和前一艘通體雪白的遊輪相比,這艘遊輪在裝飾上更為精致,金色祥雲浮紋雕刻船頭,整個船舷被墨藍漆染,靠近船頭的位置,印著“Y&Q”的船名。

船桅立在底層甲板上,隻是不曾有風帆在此揚起。

遊輪的身後,還跟了數十隻遊艇,仿佛是它的長尾,在水麵上激起浪花陣陣,在往她們這裏靠近時,最後麵的十幾隻小型遊艇,時不時地繞個圈,或突然來了水上衝刺,像海豚躍出水麵一般,引得人驚叫連連。

場麵可以說是蔚為壯觀。

河岸上自然有路人看見這一場麵,不由得紛紛駐足,拿起手機,想拍下這令人心跳加速的一幕。

宴翎和紀江沅已經看見了遊輪上的秦來。

黑色手工西裝一絲不苟地裁剪,將他頎長身形展露無疑,他剪了頭發,平日裏梳到腦後的劉海放下來,發絲微卷略有弧度,露出一小截漂亮的額頭。

他本就生得一副好皮囊,如今再做修飾,更是精致如上好的玉器,發型藏起了他的戾色,整個人像是年輕了好幾歲,說他是二十出頭也會有人堅信不疑。

他身邊的商越自然是做伴郎來了,平日裏二人好歹也能平分秋色,但此刻和新郎官相比,也不免略遜一籌,光是從氣質來分,他的溫潤澄靜和秦來的意氣風發,更有了明顯分別。

船快開到岸上時,秦來已經衝下麵的紀江沅喊道:“媽!我來接你們了!”

他微微繃緊的俊容,在看到紀江沅的瞬間出現鬆動,秦來笑了,特別高興和得意的笑,那一刻跟個小孩子沒什麼兩樣。

“欸!”

紀江沅在下麵高興地應著聲,船上有樂手在拉奏大提琴,攝影師全程跟著秦來,見他和商越下船,自然也跟著下去,努力按照之前小秦先生的吩咐,把結婚時的每一幀都記錄在鏡頭裏。

秦來上岸後,先和紀江沅抱了下。

宴翎喊了聲姐夫,秦來笑著看她一眼,四處張望,“媽,茉茉人呢?她還沒出來,在酒店裏嗎?”

“小清?”

紀江沅一直挽在唇角的笑容有些僵滯,“小清不是已經被你派的人接走了嗎?他們說你遲到了,所以先把小清接過去,到時候你過來了,再趕過去把她接回來。”

秦來皺眉,他和商越對視一眼,商越說:“別急,問問你手下人,看是不是中間哪個環節出錯,提前把人接走了?”

秦來轉過頭去找司刃,剛好他也從船上走下來。

宴翎看見司刃時有些驚訝。

他眉尾出現斷層的地方,居然被碳色填上了。

尤其還穿了件很合身材的西裝,如果不清楚他的身份,都感受不到他的痞氣,隻會覺得是個英俊的小夥子。

秦來問了司刃,司刃聽完搖頭,“秦先生,這不可能,每個環節我們都有確認過,而且我們來接宴小姐的時間,正好是10點20分,是秦大小姐特意找大師算過的時間,現在就是10點20,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接走宴小姐的肯定另有其人。”

“什麼叫接走宴清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