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這是我媳婦家三姑娘的兒子,現在大學畢業在省城做記者,他想來采訪你。”大姨父介紹我給林九叔。
我主動伸手和林九叔握手,他把伸出去來的手又縮回去,在衣服上蹭了蹭又伸出來,笑著說“我剛幹完活,手有點髒……”,然後招呼我們屋裏坐。
這林九叔還挺客氣,我就開門見山,直接了當的問他。
“九叔,都說您是方圓百裏有名的堪輿大師,我有點事想向您請教。”
“咦……,可不敢這麼說,我以前是給人看風水尋**,現在都殯葬改革土葬改火藏了,社會上講科學,講技術,我早都沒幹那行了,現在就是打打家具,編編竹筐為生。”
“你這話要被別人傳到社區工作站去,等下就有社區科技人員來給我上科普課了。”
林九叔直接拒絕了我的采訪。
“求,你林老九啥時也這麼尿性了,我帶孩子來找你,就是看咱老哥倆的麵,你把以前那些亂糟陳糠的事給娃說幾件,讓他完成采訪任務就行。”大姨父在邊上看林九叔的樣生氣的說到。
林九叔看大姨父發話了,沒辦法隻好答應。不過他有要求,這會兒先吃飯喝酒,傍晚時再講,入了夜人少,免得被人趴牆根聽見去社區投訴他搞封建迷信。
酒足飯飽後,林九叔叫老伴準備兩床被子鋪好床,讓我和大姨父在他家住一晚。
北山的初秋已經開始冷了,在縣城感覺不到冷,到山區就冷多了。
林九叔架起火塘,引燃木柴,架了幾根破架柴,再煨壺苞穀酒,讓我們圍著火塘坐下諞。
我去,又是喝酒,這不吃飯時剛喝了酒嘛,酒杯剛放下,又煨壺苞穀酒,這是要把人醉翻在地嗎?我心裏嘀咕著。
火塘把酒壺煨的滋滋響,林九叔和大姨父兩人先敘敘舊,等酒溫熱後,一人喝了一杯。林九叔咂了嘴問我要問什麼。
“僵屍?沒有,我起墳遷葬從來沒見過,聽都沒聽過。”林九叔說。
“那有沒有和僵屍一樣,屍身不腐,為禍人間的東西呢?”我一繼續問到。
“屍身不腐是不可能的,為禍人間的倒是有一起子事,倒是那東西不是僵屍。”
林九叔的話引起我極大的興趣,我繼續追問他。
“那個東西也是從地裏出來的,沒有具體形態,就是一團紅光,咱們當地人叫“紅毛郯(san)”。”
林九叔喝口酒繼續說到。
那是我年輕時,有一年南鄉縣大旱,河流幹涸見底,水井裏沒水,溪水斷流。整個縣裏赤地千裏,莊稼絕收。
當時子午觀的子午道長和不遠道人去了武當山修道,縣域內隻有幾個神漢和神婆,他們聯合南關草街和南河壩那群擺攤算命的算子張羅拜水龍王,又有人去拜南河壩鎮水鐵牛,但是仍然是滴雨未下。
政府派人人工降雨,可是連打十幾炮催雨彈,除了天空有一片烏雲外也是滴雨未下。氣象專家說我們縣域上空是不具備人工降雨的氣象條件。
後來有人找我看看地脈。我帶著羅盤就到了牧馬河的上遊勘察地脈。
牧馬河上遊的黑狗河土質也很幹燥,說明上遊也是沒水的。
這時水西村的村民說他們村每晚太陽落坡時都會見到一團紅光,隻照到誰家,家裏有小孩的就發高燒不止。
那水西村是全縣水利最好的村子,靠近涇洋河,是全縣的魚米之鄉,往年大旱之年水西村也是有水的,這情況極其反常。
另外一邊打井隊打下十幾米還是不出水,出來的泥巴都是幹的,沒有一點兒水氣。咱們這地界,一般打井打下去五六米就能出水,那一年打了十幾米都沒水。
根據這一係列的判斷,我就斷定是咱們當地傳說的紅毛郯(san)做祟,導致咱們縣裏大旱。
我聽了林九叔關於紅毛郯(san)的事情,就掏出手機找san和shan字發音的字,結果一個也沒能對上。
我分析能導致旱災的邪物,那能與之對應的就是旱魃了。
旱魃是中國古代神話傳說中引起旱災的怪物。《詩·大雅·雲漢》:“旱魃為虐,如惔如焚。”
這個“郯”(tan)字的象形就是兩個火,讀音的韻母和林九叔說的紅毛“san”都是發“an”的音。
南鄉縣地處南北分界線,地處四川、重慶、湖北交接地,處於中原官話山區和西南官話片區之間,很有可能就是聲母發音存在差異。san就san吧,就叫紅毛郯(san)吧
咦?我怎麼感覺像孔乙己一樣,在這裏研究茴香豆的“茴”有幾種寫法,我可是來找僵屍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