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周而複始(3)(2 / 2)

走出東廂耳房,輕輕地替瀲灩拉上門扉。他轉身望著院裏的風風雨雨,抖擻精神,渾身上下又恢複了剛毅與霸氣,巍然如山。良久,他霍然轉身,雙目瞪視虎嘯手中赤紅色寶珠,精光爆射!

虎嘯從未見過虎王孫如此柔情,是以呆立窗外。待得見到虎王孫雙目精光熠熠地盯著他手中兀自握著的那枚赤紅寶珠,他猛然驚醒!欲待收回卻已不及,隻得道:“舅舅。”

虎王孫雙目中精光猛然閃爍,隨後恢複平靜。他一言不發,緩緩沿著回廊向正房走去,和虎嘯擦肩而過時,腳步不停,伸手指了指他手中赤珠,道:“收好。”

虎嘯大惑不解,霍然轉身,道:“舅舅……”

“你別說了!”虎王孫伸出扣著大扳指的右手,打斷他的話,道:“放在你那裏吧。”

虎嘯微微低頭,道:“是。”

回廊轉角處,虎王孫霍然駐足,昂首望天,負手而立。良久,緩緩地道:“不二元聚合,老子照樣統一聖教!”言畢,轉身走進正房,咿呀一聲,關上門扉。

虎嘯矗立東廂門外。院內依然大雨如注,風煙雨霧中,翠篁飄搖,假山若磐。

※※※

雨夜。

淒風苦雨,在黑暗中下個不停。

王城五步一樓,十步一閣,百步便會有年代性的標誌建築。而在最靠近皇宮的東西兩側,卻是豪華建築層出不窮,屋脊重重,房簷疊疊。這裏建築盤鼇紮脊,雕梁畫棟,幾乎和這座城市一樣古老,猶似陳年老酒般曆久彌香。

這裏是皇公貴族與當朝重臣的府邸群落,而陽府便坐落在此處。

跟陽府前門門庭若市不同,陽府後門自來門庭冷落車馬稀。加之夜雨紛紛,連巡夜人都未有一個,愈發顯得清冷。後門兀自緊閉,門外狹窄胡同漆黑一片,唯有後門屋簷下斜插的兩盞赤紅色六角宮燈,孤獨地泛著毫光。毫光光照處,可以清晰地看見斜風細雨絲絲落下。

黑衣女子蓮步款款,從胡同黑暗裏走出。她鬥篷裹身,腰懸黑劍,正是武青煙。緩緩地從宮燈下走過,燈光塗抹在後背上,玄武圖騰金光閃閃。

還好今日震風陵雨,後門不曾有巡夜人。不然看到武青煙這樣的鬼魅身影,定然要將她當作刺客抓捕。

燈光塗抹在後門門環上,泛著金光。她又向前走了五步,駐足抬頭,後牆內老鬆虯枝夭矯神龍般地伸出了牆外。

陽府後牆並不高,武青煙霍然飛起,瀉落在矮牆牆頭。她並不停步,蓮足在矮牆上輕輕一點,沒入牆內老鬆裏。

牆內是陽府後花園。由於連日來的淒風苦雨,星月無光。後花園黑影層層疊疊,樹木婆娑,花草隱形,亭廊榭閣影影綽綽,不甚清楚。武青煙卻是天生的夜行人,黑暗中將周遭看了個清清楚楚。即便如此,她也不敢絲毫疏忽,心道:“這陽成憶畢竟是宮闈內的人,他的府邸自非等閑。我得小心了。”她全神戒備,還好是大雨滂沱的深夜,後院沒有想象中那般戒備森嚴。

一團漆黑中,但見遠處閃爍幾點炎金色燈火。燈光下麵有著倒影,不住搖晃。武青煙目可夜視,立馬看出那裏是後院水潭,而透光處是水榭,水潭中有燈火的倒影。她向四周望了望,從老鬆裏倏然飛出,浮矢掠空般向水潭飛去。幾個起落,便到了水榭窗下。

武青煙藏好身形,舔指點破窗欞糊紙,往裏瞧去。裏麵燈火通明,布置得頗為雅致。牆上懸掛著梅、蘭、竹、菊四幅水墨畫,雕花黑框鑲邊,素雅清淡。畫下兩張綠緞鋪麵的椅子,上坐兩人,一人凸睛鷹鼻,須發皆白,紫衣上葵花金光閃閃,正是拜火教月光祭司許聆風;另一人是老者,年紀較之許聆風為大。頜下無須,白皙臉龐塗脂抹粉,猶似唱戲優伶。但見他白袍如雪,除左右襟繡有兩條行蟒外,前胸繡有坐蟒,燈光之下依然是金光閃閃。

武青煙眉頭一皺,心道:“難道這人就是陽成憶?哼,這個閹人。怎麼月光祭司和這人混在了一處?聽爹爹說,月光祭司和朝廷官府的關係千絲萬縷。看樣子,他和這閹人關係匪淺。不會……不會祭司也……淨身了吧?”她畢竟是女子,尚未出閣,想到這裏臉頰緋紅,還好有風帽可以隱藏。她也知道姑娘家不宜多想此事,隨即甩甩頭,透過窟窿向窗內看去。

燭光之下,但見許聆風對這老者頗為尊重,道:“總管大人,上次和你商量的事兒,你跟聖上提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