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燭光下,夕顏似乎看到男子的嘴角牽了一下,隻是那個笑容卻很是耐人尋味,似苦笑,似又是安心的笑,那一刻,夕顏覺得眼前的男子似乎變了,不再是那個無情無心的人了。隻是這些她曾經期待的,那人給的卻不是她。“你先回去吧!下次莫要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夕顏心裏有些不大情願,十年了,這是她十年來第一次見他,她還想再和他多呆一會兒,哪怕不說話,靜靜地相處在同一個屋簷也是她多年來唯一的夙願。可是,她卻不能!她是幼年就在無憂穀裏埋下的細作,她沒有那份膽量敢違背他的吩咐。所以,她輕聲地應了聲是,出了房門便施展輕功往沐府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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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士府。
阿芙下了馬車,站在李府門前呆呆地站著,愣愣地看著張燈結彩,鼓樂聲喧的學士府,這麼熱鬧,是娶媳婦還是嫁女兒啊?門口的奴才也是整裝以待,甚是精神,但是臉上卻是謹慎小心的神情,阿芙心裏猜想這府裏的主人恐怕是個侃然正色、不苟言笑的主。
“小紅啊!還不快過來扶本王下馬車,你難道不知道前日本王的腰剛閃了嗎?”阿芙走神之際,便聽馬車裏傳出了那種懶洋洋的語氣,她聽完後一臉黑線,心裏直怒罵,“你個矯揉造作的混蛋!剛才不是說好叫小芙的嗎?怎麼現在換成小紅了?小紅小紅,讓人聽著就覺得俗不可耐!還有不是說好手不小心折了的嗎,怎麼現在變成腰閃了?真是一個陽奉陰違的家夥!”可嘴裏卻溫順地答道,“是。”
沐某人對於自己的無恥行為卻不以為然,下馬車臉上滿滿地是寫著“我就喜歡閃著腰喜歡叫你小紅你能奈我何”的神情,那模樣看得阿芙很想一拳揍到他臉上,揍到他鼻青臉腫。
阿芙扶著無賴郡王入了學士府,途中的奴才們都一一躬身行禮,態度恭敬溫順,並未抬頭望他們一眼。
“奴才見過郡王殿下,老爺、夫人和大少爺已經在前廳候著郡王了,勞煩郡王擺駕去前廳。”一個奴才上前行了個禮,低著頭恭順地說。
依舊“腰疼”,倚在阿芙身上的沐洵懶懶地應了一聲,“嗯,知道了。”
於是,作為暫時丫鬟的阿芙也隻好收起好奇的目光,低下頭跟著那個奴才往前廳去。
一踏入前廳,便聽眾人有男有女的問候聲響起,阿芙心想也算合理,即使沐洵這家夥是李大學士的外孫,但他也是朝廷封的郡王,作為外祖父、外祖母的他們也不得不依禮問候。無賴郡王一聽到這些問候聲後,立馬人也不無賴了,腰也不疼了,趕忙上前扶起躬身的親人。他臉上的神情十分真摯,並無半分虛假應付。“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快快請起,阿洵擔不起你們的禮!”
當前的男子約莫六十年紀,麵容正肅,而身旁的女子則顯得親切和藹的多,這應該是沐洵的外祖父李仕逵,當朝殿閣大學士,朝中主張“以經世匡時為己任”的清流派的代表。身旁的女子阿芙猜是沐洵的外祖母嶽氏。
嶽氏見到自己多年未見的唯一寶貝外孫,年紀已邁的她也難免歡喜到落淚。作為正妻的嶽氏隻有一女一子,兒子李唯現今在朝廷謀了一份閑職,也算是年青有為,而女兒李嬈卻早早戰死在十幾年前的雪峰山的戰場上,隻留下一個兒子,這也讓嶽氏對沐洵比對家中的孫女孫子們多一份疼愛和憐惜。沐洵八歲就跟著他的父親去了南方的封地,雖說廣明王每年都有一次進京麵聖的機會,但大都是他一人帶著些隨身侍從前來,而嶽氏這次見沐洵距上次已經快有十二年了,此情此景,又如何叫嶽氏不歡喜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