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到晚飯前, 喬漪才帶著自己給哥哥送的東西過來。

她在哥哥嫂子麵前大大方方的打開包袱展示裏頭的東西, 是她親手做的兩套衣裳和鞋襪。沈惜隻看了一眼,便有種想捂臉的衝動。

明明喬漪還不到及笄之年,做的女紅竟比她強上許多。

原主的女紅是極好的,沈惜努力想融合這些記憶,卻也隻能勉強看得過去, 比起精心教養過的世家貴女來, 到底還是相形見絀。

“阿漪的女紅越發好了。”沈惜真心實意的誇讚, 忽然她又眨了眨眼,揶揄道:“齊玨是個有福氣的。”

喬漪臉色旋即泛起了緋色, 拉住沈惜的衣袖晃了晃, 難得露出幾分小女兒的嬌憨之態。

沈惜見狀,柔聲安撫了喬漪兩句, 又對喬湛使了個眼色。

原本對喬漪的親事仍是有些猶疑的喬湛, 見妹妹是真的對齊玨有好感,他心中的遲疑才散了不少。

喬漪是他唯一的妹妹, 他隻希望妹妹以後的生活平安喜樂。

見喬漪偷偷抬眼想看自己哥哥的態度,沈惜忙輕輕咳嗽一聲, 喬湛才點了點頭,表示了自己的肯定。

“今兒晚上有你愛吃的菜。”沈惜見兄妹二人都有些難為情, 便在其中打起了圓場。她拉著喬漪往梢間走去, 笑道:“莊子上送來些新鮮野菜,我讓廚房做了,嚐嚐鮮。”

三人用過了晚飯後, 喬漪便回了東跨院,沈惜和喬湛則是回了裏屋敘話。

“左右侯府都空著,等您回來後,把阿漪原來的院子收拾一番,讓她自在些。”沈惜一麵親自替喬湛收拾起要帶走的裏衣,一麵道:“日後她邀請好友過來,在一處也不會拘束。”

喬湛點點頭,語氣輕鬆的道:“你看著安排就好。”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閑話,說著家裏的瑣事,隻是不提喬湛將要離開去西邊換防的事。

直到夜深了,臘梅說熱水都已準備好,請二人沐浴就寢時,他們才起身各自洗漱。沈惜沒有心思如同往常一般泡上一會兒,匆匆洗完後便披著寢衣回了房間。

喬湛一如既往的利落,等到沈惜回來時已經他已經在床邊等她了。

“又沒擦幹就出來了。”喬湛半是抱怨半是親昵的說了一句,旋即他便動作嫻熟的接過了蘭草遞過的布巾,親自替沈惜擦幹了頭發,這才放她上床。

此時已是初秋,天氣到底涼了些,沈惜舒適的窩在柔軟的被子裏,隻露出一張小臉兒來。

“我不在家裏的這些時日,天氣隻會愈發冷了,你不許再偷懶。”喬湛吹了燈上床後,點了點沈惜秀挺的鼻梁。“讓蘭草她們幫你把頭發擦幹。”

沈惜乖乖的點頭,認錯態度良好。

見喬湛已經蓋好了被子,沈惜自覺的在被子裏蠕動了一下,把自己挪到了喬湛的懷中。

他的懷裏永遠都是暖和的,結實的胸膛透過薄薄的褻衣,散發出令人舒服的溫度。沈惜貼著他的胸口,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覺得分外安心。

對沈惜來說,兩人還從沒分開過。想到喬湛要離開好一段時日,她覺得格外不舍。

然而喬湛此次出門是公務,沈惜那點小心思怎麼好說得出口。故此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她比往日裏更要粘著喬湛。

可喬湛自是把這一切都看在眼中。

雖說對他來說兩人不是頭一回分開,可那時他對沈惜的責任更多於感情,且兩人又正是鬧崩的時候,他倒沒有什麼舍與不舍的感覺。

但這次不一樣,這是兩人互通心意後頭一遭分開,除去不舍,他還有更多的不放心。

他此時也隻能把沈惜抱在懷裏,輕柔的吻落在她的額頭上。

“我去換防的邊城正是爹最後出現的地方。”過了好一會兒,他們的眼睛都已經適應了黑暗,喬湛才輕聲道:“我會借此機會好生查訪一番。”

喬湛知道這是她一直以來的心結,雖然她提起自己爹爹的時候不多,可喬湛見過好幾次沈惜盯著自己的玉牌出神,應該是在想她的爹娘。

“多謝侯爺。”對於喬湛察覺了自己的心思,沈惜有些驚訝卻也覺得在情理之中。

原主在交換前讓她應許了兩件事,如今蘭草和蘭香姐妹在她身邊好好的,餘下的便是找到原主的親生父親,侍奉孝順。

她的父親大概是在原主三歲左右離開的,那時原主還太小,對父親的記憶不太多,沈惜能繼承的更是少之又少。然而那些僅有的回憶裏,都是溫暖而美好的。

一家三口雖然過得不甚富足,卻很是幸福。爹爹高大強壯,一雙矯健有力的手臂把她高高的舉過頭頂,溫柔美麗的娘親在一旁含笑看著她們父女……

每一次當沈惜想要努力看清時,卻發現記憶中的人俱是麵目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