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兒怎麼不吃, 是點心不合口味嗎?”小丫鬟清脆的聲音在房中響起, 陳瑩這才擺了擺手,讓大丫鬟下去。

烺哥兒對她笑一笑,搖了搖頭,把棗泥山藥糕放在了口中,小口小口的吃完後, 又去拿了一塊蝴蝶酥。

“別吃的太急, 小心噎著。”陳瑩再進來時已經換了一副慈母麵容, 她笑吟吟的指揮丫鬟端了溫水過來,對烺哥兒道:“來, 喝點水。”

烺哥兒聽話的就著丫鬟的手喝了兩口水, 便又拿心。忽然他想起什麼似的,把點心放到了陳瑩麵前, 揚起笑臉道:“母妃, 吃點心。”

攥在他手裏的點心陳瑩自是沒什麼興致吃,可是她好不容易才跟烺哥兒緩和關係, 好不容易才不躲著她,她自然不能把關係弄僵了。是以陳瑩再不情願, 也隻得笑容滿麵推說自己不餓,讓他自己吃就好。

陳瑩坐在軟榻上, 烺哥兒人小腿短, 手裏還拿著點心,也不要人幫。他費勁兒的爬上了軟榻,把點心舉到了陳瑩的麵前。“母妃, 吃。”

蝴蝶酥做的極好特別酥脆,烺哥兒的小手稍一用力,點心的碎屑便洋洋灑灑的落滿了陳瑩新換的衣裙上。

“你——”陳瑩本就滿心嫌棄,更別說被弄得滿身都是,她甚至疑心碎屑已經順著領口落進了她脖子裏,還有發鬢上。

烺哥兒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懵懵懂懂的看著陳瑩,顯得分外無辜。

此情此景,陳瑩那點子溫柔的表象偽裝再也繃不住了。

“到一邊去!”

她沉下臉來,才開口訓斥烺哥兒,卻隻見門口的簾子微動,也沒聽到丫鬟的通報聲,竟是祁恪從外頭走了進來。

陳瑩心裏猛地一驚。

隻見烺哥兒頗有些委屈的扁了扁嘴,手上舉著的點心還沒放下。

“王妃這是做什麼?”也不知方才的話被祁恪聽去多少,陳瑩暗自懊惱著。自從那次之後,祁恪便再也不叫她“阿瑩”,隻冷漠的以“王妃”稱呼。“孩子叫你一聲母妃,你若是喜歡他倒罷了,不喜歡就讓他跟我回去。”

表麵上看起來祁恪對她仍是極度縱容,可陳瑩越聽越是害怕。

“王爺您誤會了!”陳瑩腦子飛快的轉著,她忙為自己描補道:“是烺哥兒弄了妾身滿身的點心渣兒,妾身一時著急才——妾身沒有對哥兒說什麼,隻是說他身邊的人服侍的人也太不盡心了!”

她的話音未落,隻見祁恪的臉色更難看一層。

陳瑩先反應過來,自是後悔不迭。烺哥兒身邊的人不是祁恪安排的就是宮裏淑妃給的,她豈不是把兩人也都給編排了進去?

“烺哥兒,跟爹爹走。”祁恪不再理會烺哥兒,把他手裏的點心拿過了丟在了一旁,拿出了帕子仔細的替他擦拭幹淨小手,他目光冷冷的環視了麵前的點心,抱著烺哥兒頭也不回的走了。

陳瑩有心追出去,又怕被人看笑話,隻得按捺住。回想起今日的事情來,自是又氣又惱,險些落下淚來。

隻是她如今作何想法,祁恪都已經不關心了。

他的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懷中的烺哥兒身上,隻見烺哥兒神色有些失落,也不怎麼開口說話,伏在他的肩膀上,安安靜靜的。

“若是以後王妃再給你點心,可不許隨意多吃了。”祁恪對兒子耐心的道:“至多隻能吃一兩塊,記下了麼?”

烺哥兒乖巧的點了點頭。

祁恪不知道,雖然每個碟子裏的點心看起來少了好些,可並不都是烺哥兒吃的。他隨手拿點心在正院裏賞人,少的那些是給陳瑩做樣子,故此下人倒十分喜愛乖巧懂事的他。

他知道陳瑩不喜歡他,隻是利用他罷了。

原先的烺哥兒雖是開竅了,卻還很難反過來算計陳瑩。如今的進步,還要拜護國公夫人所賜。她許久之前埋下的暗樁,終於開始發揮作用了。

烺哥兒發現,王府裏竟有不少他外祖母家的人,她們織成一張看不見又輕柔的網,能把他保護住。不僅如此,還教了他許多事情。

“今兒在王妃院裏,這大半日都做了什麼?”祁恪還是有些擔心烺哥兒還沒完全恢複,便想引著他多說些話。

他身邊就跟著祁恪的人,烺哥兒也無需添加油醋或者隱藏什麼,隻照實說了。

祁恪摸了摸烺哥兒的頭,沒再問別的。到了書房後,祁恪親自教烺哥兒讀書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