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從榮辱毀譽來談禪宗的風趣灑脫(1 / 1)

榮辱毀譽,對禪師來說,是精進的道糧,是逆增上緣。

我們尊貴的教主佛陀,當初在世的時候,也常受種種的侮辱、陷害。像提婆達多一再派人行刺佛陀,鴦掘摩羅屢次要殺害佛陀,連外道的婆羅門都千方百計想陷害佛陀。有一天,佛陀正在寶座上講經說法時,一個女人挺著大肚子走進來,招搖叫嚷著說:“喂!釋迦,你不要光會講經,我們的孩子怎麼解決啊?”

大眾聽了,都驚訝萬分地望著佛陀。座中神通第一的目犍連尊者,他運用神通把這個女人肚子上係的帶子拆斷,隻聽幾聲“咽啯啯”,一個小木盆子咕咚咕咚滾出來,於是真相大白。

當那女人公然誣告佛陀的時候,佛陀沒有氣憤不平;女人的陰謀被拆穿了,佛陀也沒有得意。禪師的心即是如此皎潔如月,沉穩如山,毒箭惡語傷毀不了,毀譽榮辱動搖不了。禪師安住在定慧一如的禪境中,精進菩提道,是“八風吹不動”的。

有一天,大道禪師在客堂接待信眾時,一個30多歲的婦女來請他開示佛法,和大道禪師討論完就走了。她回去以後,大道禪師發現椅旁有個壇子擺在那兒,這是什麼?大道禪師想了想,大概是那位太太她家人的靈骨壇,放著忘記拿回去了。大道禪師趕快替它設香案,上香供菜又誦經超度,心裏想:大概過幾天她會來拿。

三五天過了,都沒有人來拿。三個月以後,大道禪師就寫一封信給她:“太太,您記得吧?那天您到我們寺裏來,我沒有好好招待您,您遺留了一件東西在此,有時間請來把它捧回去好不好?”

大道禪師很慈悲,怕那位太太傷心,不明指是骨灰壇。可是那個婦女收到信,卻另有誤會:“這寺裏的和尚真不正經,我拜訪他一次,他就借故和我攀緣,又叫我再去,這和尚用心曖昧,我才不上當呢!”

一番繪聲繪影的,好像真有這回事一樣,她逢人就張揚:“寺裏的和尚居心不良呀!居然對我不安好心呢!”

有位信徒聽到了,勸她:“你不能這樣亂講,師父是很有修行的。”

“我哪裏是冤枉他,我有情書可作證明!”

信徒就向大道禪師查詢是否真有其事?大道禪師一聽,大為吃驚:“有這樣的事?她的壇子確實在這裏呀!”

“壇子裏麵是什麼東西?”

“我沒有打開過。”

信徒基於義憤,把壇子打開一看:“師父!是一罐豆瓣醬啦!”

大道禪師啞然失笑,無奈地把手一攤,說:“是我愚癡!竟然拜了幾個月的豆瓣醬。”

其實,大道禪師並不愚癡,一壇豆瓣醬,在他心裏卻是莊嚴的化身。是佛祖,是清淨、明亮、無瑕、尊貴的心。而那個婦女呢?因為她沒有禪心、好心,不能領受禪師的慈悲,反而染上無明煩惱、地獄、惡鬼的念頭。心地肮髒的人,再慈悲的禪意,都會汙染成為肮髒的垃圾。而禪師則自在無礙,不會被這些無明煩惱、榮辱沾染。

普現禪師有一次行腳參訪,經過小鎮街上,一個女人倚樓向禪師呼叫:“喂!和尚上來噢!上來噢!”

普現禪師聽見人家叫喚,以為有事求告,就上去了。到了樓上一看,這地方不大對勁,好像是個煙花酒家。禪師歎一口氣,心想:“一生都在參禪的人,怕什麼?”

把毀譽得失的心都放下了,禪師也不管女人的低俗和環境的喧鬧,自顧自挑了個角落打坐,一更、二更、三更過去了,那女人看禪師久無動靜,實在忍耐不住,就推推禪師說:“喂!和尚!睡覺了。”

普現禪師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眼睛睜都不睜地說:“睡覺是你的特長,打坐是我的特長。”

禪師依然靜坐不動。女人一看自討沒趣,隻好自己先睡了。

第二天早上,老板來收錢,禪師還是忍耐包容:“多少錢?”

老板粗聲說:“400元啦!”

禪師默默拿出500元付給他。找了100元,那女人伸手過來搶,嘴裏叫道:“這100元給我吧!”

普現禪師麵容一正,用低沉的聲調說道:“你如此墮落,我從昨天到今天,都尊重你的人格,現在你連這100元也貪心想要,真是業障!出賣身體也罷了,連靈魂也汙染不堪,你這樣還像個人嗎?”

這個女人被普現禪師一教訓,深感慚愧,很不好意思的把100元拿出來:“還給你。”

普現禪師並不接下,又推回去,歎息道:“給你吧,你的人生價值也隻有這麼多。”

禪師不是心疼那100元,而是為那女人自甘墮落,不懂得自尊、自愛而生氣。禪者能自尊自重、定慧觀照,縱然在最惡劣的環境中也能灑脫自如,不失莊嚴。因為有了禪,就有智慧觀照,能看透隨著榮辱毀譽而來的欣喜與厭惡,而一切無所係念與執著,自然能走出一片清明灑脫的天空,這也是禪者參禪求道的高遠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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