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長葉鎮
我把姞雅帶上了尹鄴凡的車子裏，尹鄴凡坐在駕駛座上，回頭問我說：“現在你要去哪裏呢？”
現在要去哪裏呢？現在姞雅需要去哪裏呢？我低下頭看了看目光呆滯的姞雅，她沒有任何要說話的意思，我也不好詢問她想去哪裏。
我想了想，還是突出了三個字：“長葉鎮。”
隻能去長葉鎮了，隻有那裏才能使人安寧，再說，我也想帶姞雅去看看我小時候成長的地方，我熱愛著的一個地方。
就好像睡了很長很長的覺，醒來的時候，長葉鎮的煙柳河已經呈現在我的麵前，它像一條長蛇，蜿蜒盤旋著。看著煙柳河深淺不一的河段，我的心情突然有些感傷起來。
“青河，這裏好漂亮，是什麼地方？”姞雅突然驚喜地叫起來，我才意識到她一直都沒有睡覺，隻是我睡著了而已。
“長葉鎮，蘆花生長的好地方。”我微笑著回答。
“好和諧的小鎮，原來鄉下比城裏好多了。”姞雅帶著憂傷的口吻，似乎遺憾自己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又似乎充滿了她對城裏的厭惡。
也許，我是幸運的，我在這個地方生活了七年。這裏有我溫暖的回憶，有那個溫暖著我童年的少年，那是所有珍貴的東西都不能換取來的美好。
“這河流真長啊，它有名字嗎？”姞雅好奇地看著我。
我笑笑，本來想告訴她這河流的名字，可是在開口的那一瞬間，我不知道為什麼卻不想說了，然後我撒謊騙她說：“沒有呢，那麼姞雅給它取個比較好聽的名字吧。”
“沒有？居然沒有名字。我還以為你的名字就是這條河流呢。”姞雅嘿嘿地笑道，“我真的可以給它取名字嗎？”
我點頭，像在哄小孩似地說：“快點，我要聽呢。”
姞雅歪著腦袋笑了笑，然後說：“不取了不取了，它就是青河，我喜歡的青河，就像我喜歡你一樣。哈哈！”
“這樣啊，那就叫青河吧。”我也笑了起來。
尹鄴凡回頭望了一眼我們，也和我們默契地笑了。
姞雅的憂傷一下子消失了，她咯咯地笑著，用手臂碰著我的手臂，邪惡了起來：“青河，他不錯呢。”
“什麼呀！小屁孩！”我的臉唰地紅了起來，然後嬌羞地垂下了頭。
快要下車的時候，姞雅已經迫不及待地打開了車門，她快速地衝下車，在一片空地上像隻精靈旋轉了起來，她愉快地張開了自己的雙臂，大聲地喊道：“青河，我好嫉妒你啊！可以在這麼安寧的地方生長。”
姞雅，那是小時候的了，我隻在這裏生活了七年，就被賣走。
想到這，我又開始想到我的母親，她目送我離開的那一刻，我是真真切切地看見她笑了。
“這確實很好，不過現在來的不是時候呢，如果等到蘆花盛開的時候來，真叫美呢！”我笑道。
姞雅有些遺憾了，臉上依舊笑容滿滿，她說：“是有點可惜了，不過沒有關係的呀，以後有機會的嘛。”
以後，有機會。
那麼，姞雅，請你告訴我，這個“以後”會有多久？
現在發生的事情就好像在拍戲劇，所有的事情都戲劇化地發生了，我還能對“以後”有多大的把握呢？
尹鄴凡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安，他伸手攬了攬我。
我們三個人就這樣安靜地站在煙柳河的河岸邊，看著河水無聲流淌的樣子，它就好像在訴說著一些年久的經曆，不得不讓我想起了顧小煒。
看著河麵，我就仿佛看到了曾經那個少年的笑臉，他在對我笑。
“賴青河？”我突然聽見了有人叫我。
我猛然抬起頭，東張西望，最後是在河的對岸看見了顧小煒和蘇沫兒的。顧小煒衝我揮了揮手，微笑著，蘇沫兒卻麵無表情。
顧小煒和蘇沫兒也回來長葉鎮了，真巧。
我隻好笑起來回應著顧小煒，我說：“是你們呀！真巧！”
“是呢，真的好巧。”蘇沫兒突然冷笑起來。
她對我還是充滿敵意，這個我也無所謂了，反正如果她真對我好了起來，我可能也就不習慣了。隻是有時候我一想到她是我的親姐姐，我就會覺得有些心寒。
究竟是親姐妹啊，可是關係怎麼會這樣呢？
我沒有再說話，反倒是姞雅在一旁小聲地嘀咕著些什麼，問她的時候她又不願意告訴我。最後，姞雅歎了口氣，她說：“不喜歡在喜歡的地方看見不喜歡的人，不喜歡看見不喜歡的人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我想一個人走走。”
姞雅說話像繞口令一樣，沒有等我反應過來，她早已經自行離開。
我沒有追上去，這個時候的她，也許真的需要一個人靜一下。
和顧小煒招呼過後，我就和尹鄴凡回到了車子裏等姞雅，也是因為我實在太累想休息一下。
我和尹鄴凡選擇了在車的後座坐，因為他說這樣兩個人就可以坐在一起了。我就笑他。
我依靠在座位，輕輕揉著太陽穴說：“怎麼會在這遇見顧小煒呢？”
尹鄴凡一手將我攬住了，把我緊緊地擁在他的懷裏，他說：“青河，別怕，有我在，我陪你一起麵對，一起逃避。”
“尹鄴凡，謝謝你。”我聞著他身上清新的氣味，不住地往他的懷裏靠。
“青河，一直在我身邊吧。”尹鄴凡突然輕輕推開了我，認真地看著我說。
我看著他好看的臉龐，回憶著和他在一起的點滴，一切仿佛盡在昨天。他被我罵成尹大叔，被我用腳踹他，被我帶他一起去吃街邊小吃辣的他紅了臉，他像寵個孩子一樣對我好，從來都是隻要我予取予求，他就會全力以赴。
我突然有些感動了，笑著對他說：“我不在你身邊還能在誰身邊呢？隻怕你會嫌棄我。”
我抬起雙手，捧住了他的臉龐。那一刻，我又看到了手上的殘缺，那個手指，因他而失去。我想，這是他一生的痛吧。
尹鄴凡深情地看著我，唇瓣溫柔地落在了我冰冷的唇上，他溫柔地親吻著我，一點一點地汲取他想要的，然後帶著我跟他一起熱烈起來。
尹鄴凡，我想我已經愛上你了。
姞雅，不要有事我想，再也沒有比我現在更尷尬的事情了。我正和尹鄴凡接吻的過程中，有人在車外麵不停得拍打著我們的車門。
我尷尬地推開尹鄴凡，背過身，尹鄴凡打開車門的時候，我就聽見了顧小煒的聲音：“和你們在一起的那個女孩出事了！”
姞雅！！！像是被人狠狠桶了一刀，或者扇了一記耳光，總之我就是在顧小煒那句話說完後就馬上跳下車。
看來，我還是忽視了某些細節上的東西。
“姞雅！她呢？”當我看到全身都濕透了的顧小煒，我的某根神經好像被扯斷了一樣。
“在前麵那兒。”顧小煒邊說邊帶著我走。
像是一瞬間的事情，我把所有的勇氣都花光了。當我看見躺在血泊裏的姞雅時，我整個人就鬆軟了下去，我不道還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繼續麵對現實的殘酷。
明明我知道她心情不好，明明覺得她還會很難過，明明知道不應該讓她一個人的，可是我還是任由她，我真該死。
“肇事者不見了，我來的時候就這樣了。”顧小煒難過地說著。
“姞雅！姞雅！”我大聲地喊著，所有的眼淚紛飛而出。
“姞雅，你說話啊，姞雅！”我踉蹌著爬起來跑到她的身邊，然後緊緊地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