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長葉鎮，我回來了
其實，我一直都覺得，回到長葉鎮以後會讓我找回那種熟悉的溫暖。隻是，我忽略了回憶也有一個天敵，那就是時間。
十年的時光，十載光陰啊，能衝去多少抹去多少呢？
當我再次踏入長葉鎮這個地方的時候，我身邊就站著這麼一位英姿挺拔的男子。他什麼都不說，就是默默地陪著我。
看著已經差不多幹涸的煙柳河，心卻隱隱地被什麼拉扯著，有著說不出的悶疼感。過去的煙柳河，河水清澈幽綠，可是如今的煙柳河裏卻躺著零零碎碎的垃圾。雖然，還有細水長流的河水。
隻是，讓我感覺到什麼都變了。我忽然覺得傷感起來。
我同尹鄴凡前去我那個“家”的時候，我找了很久才確定那個破舊的瓦房是我過去生活了七年的地方。門前的那棵大樹也已經不見了，而我走近那空蕩蕩的屋子，卻是如此陌生。
唯獨那個院子，那個抬頭就能看見白天的院子，給我一種寂寞的懷念感。
曾經，我被我媽罰跪在這個院子。
曾經，顧小煒翻牆過這個院子。
曾經，我瞌睡在這個院子。
“尹鄴凡，回憶永遠隻是回憶了。”我站在院子的中央，緩緩地對身邊的尹鄴凡說道。
他不說話，而是走近我，用他的手臂緊緊地攬住我的胳膊，試圖叫我不要感傷。
我側著頭，望著他清晰俊朗的側臉，然後淡淡地笑著說：“尹鄴凡，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好。”他轉頭對我微笑，幹淨爽朗的笑容便好看地掛在他英俊的臉上。
隨後，我就帶著尹鄴凡去了蘆花坡。因為現在是冬天，所以蘆花沒有秋天那時候茂盛，稀稀疏疏的感覺，讓人不免覺得有些蕭條。但是，自始至終，我深愛著這片蘆花那麼多年了。
我低下頭，用手無摸著頸項上尹暮白當初送給我的蘆葦吊墜，胸口卻又隱隱疼了起來。
“這個地方叫蘆花坡，小的時候我經常和顧小煒來這裏玩的。你知道嗎？顧小煒居然為了這裏許下的一個承諾，找了我那麼多年。他說以後他要娶我，他不知道我姐姐喜歡他那麼久，他就為了過去的一個小蘇苦苦找了我那麼多年。當他站在我麵前認定我就是小蘇的時候，我還是堅決地否認了我不是小蘇，我是不是很絕啊？”我苦笑著。
尹鄴凡走近一步我，然後微微笑著說：“我沒有能夠參與你的過去，真是遺憾。”
“其實想想吧，很多事情也許都是注定的。注定我要離開長葉鎮，離開我媽，離開賴姨，離開尹暮白，也注定我要帶著很多秘密流浪。”我折下一根蘆葦，玩弄著。
“也注定我不能夠擁有你嗎？”尹鄴凡忽然轉身，雙手輕輕握住了我的肩膀，目光深邃而帶著滿滿的期待。
也注定我不能夠擁有你嗎？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但是現在的我很清楚，我注定是不能和尹暮白在一起，注定不能搶回顧小煒，注定失去很多很多，直到我一無所有。
尹鄴凡，我不知道我對你懷著怎麼樣的一種感情。也許，我是依賴上你對我有求必應，也許是依賴上了你給我的安全感，至少我覺得你可以信任。
可是，真的存在那種類似愛情的東西嗎？
我別過臉，不敢凝視他的眼睛，隻要與他這樣認真的對視，我都會本能地選擇逃避。我給不了他答案，就像我給不了自己答案一樣。
她說，尹暮白瘋了而在此時，尹鄴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喂，純樂？怎麼了？”尹鄴凡說。
“什麼？你告訴他，青河不在我這。如果他敢對你怎麼樣，我饒不了他。”說完，尹鄴凡便把電話給掛了。
他的臉上寫滿了憤怒，甚至，他心神不寧。
“怎麼了？是不是出事了？”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尹鄴凡抬頭瞟了一眼我，然後吐了吐氣，搖搖頭說：“沒事，純樂剛剛打電話來尹暮白瘋了，他現在在拚命地找你。以為純樂又把你怎麼樣了，所以……”
“怎麼樣才能讓尹暮白死心？”我沒有考慮太多，直接問尹鄴凡。
是的，我必須讓尹暮白對我死心。
我們是不能在一起的。絕對不能。
“青河，回去吧，回去跟他講清楚。我相信，你這樣不辭而別，對哪個喜歡你的人在乎你的人都很不公平。”尹鄴凡近乎是用哀求的語氣，“你說謊也罷，反正你現在欠尹暮白一個解釋，一個能讓他死心的解釋。”
解釋。
怎麼樣的解釋才有說服力？
可是，除了告訴他真相之外，就真的沒有其他的選擇了嗎？
我看著尹鄴凡沉默了很久都不說，我是在想，還有什麼辦法能解決這件事情。
而在我糾結的時候，靈機突然一動，我隻能這麼做了。
我猶豫了一下，然後對尹鄴凡說：“好，我們回去，我有辦法了。”
長葉鎮的天空依舊如當年一樣鉛灰色的，像是想要下雨一樣，天空壓得很低很低。我放眼眺望了一下蘆花坡，十年的時間，我又回來了，然後又匆匆地走了。
這麼一走，也許真的不會回來來。
帶著過去，帶著未來，我一並離開。
“青河，你要怎麼說？”我上尹鄴凡車的時候，他突然開口問我。
我邪惡地笑起來，然後說：“我可以利用一下你嗎？”
尹鄴凡卻懊惱了起來，他滿臉問號地看著我，糾結著我究竟要幹什麼。
但是我沒有告訴他，我打開車窗，探出腦袋站了起來，然後對著麵目全非的煙柳河大聲喊道：“再見！我親愛的長葉鎮！”
是的，再見，我親愛的長葉鎮。
這一眼，我看夠了。我也記住了。
“我就說嘛，你這樣神經大條。”尹鄴凡咯咯地笑了起來。
我狠狠地一拳過去給他，然後催促他快點開車。
“開你的車！還那麼多廢話！”我沒好氣地說道。
尹鄴凡邊笑邊按著喇叭，我認真地看著他笑起來的側臉，我還真的沒有發現，尹鄴凡原來這麼好看。那些清晰地輪廓線條，似乎深深地吸引著我的雙手，忍不住去觸摸一下。
但是我還是忍住了，我隻是沒頭沒腦地說：“尹大叔，其實你是個帥鍋。”
話末，尹鄴凡便哈哈大笑起來。他也開玩笑似地對我說：“那你要不要接受一下我這個帥鍋？”
“滾蛋，姐姐我不喜歡大齡男。”話一出口，我就後悔自己說錯話了。
我不應該這麼說的。至少，如果尹鄴凡真的對我存在那種愛情的東西，我的這一句話就應該傷透了他的心。
我內疚地望著他，他卻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臉上依舊浮現著淡淡的好看的笑容。
尹鄴凡，我想，如果給我時間，賴青河或許會喜歡上你的。
對不起，我不能繼續這段感情一路奔波，離開長葉鎮。
然後，回到尹暮白的住處。
總覺得，一切都那麼匆忙。
尹鄴凡一路都陪著我，我們去按門鈴的時候也沒有人開門。那時候我掏出關機已久的手機，手機上雖然有條尹暮白發過來的短信，但是我已經不想去看。我立即發了短信，告訴他，我在他家門口等他。
而短信發過去不久，尹暮白就打了電話過來，但是我不接。一切，都等見麵再說吧。
“尹鄴凡，你就幫我吧。我說什麼，你就附和著。”我瞟了一眼身邊的尹鄴凡，乞求地說道。
尹鄴凡點頭，不說話，我知道的，隻要我提出來的要求他都會答應。
而沒到幾分鍾的時間，尹暮白便出現在了我們的麵前。他看見我的時候欣喜若狂，直衝過來將我抱了起來，他的笑容陽光地掛在臉上。
似乎，很久，我都沒有看見這樣的笑容了。
“青河，你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為你永遠都不會出現了呢！你知不知道我好擔心你！”尹暮白把我抱得很緊，而我卻一臉平靜地任由他抱著，無奈地望向尹鄴凡。
“青河，你以後都不要離開我了好不好？找不到你我覺得我的世界都要末日了！”尹暮白依舊抱著我，他的話在我的耳邊輕輕縈繞著。
如果換做是以前，他對我說出這樣的話，我會覺得我就要甜死了。
可是如今，我卻覺得那是一個鴻溝。我們誰都不能跨越過去的鴻溝。
而他的這麼一些話，讓我不知所措。我該拿出多大的勇氣來對他說，我們分手吧。
而我知道，這樣的感情，不是一句“我們分手吧”就可以解決的。
“青河，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離開？”話末，尹暮白放開了我，一臉擔心地凝視著我。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索性望去尹鄴凡那兒。而此時的尹鄴凡正尷尬地看著我們。
我咬住嘴唇，不說話。不久，尹暮白便發現了尹鄴凡的存在。
“你怎麼會在這裏？”尹暮白突然緊皺眉梢，語氣中帶著點小小的失望與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