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2 / 3)

陽光照在陰庇一方的菩提樹上,光亡耀眼,光芒樹葉沙沙作響,是佛在一遍又一遍地誦著佛經,身若非樹,心若非台,塵埃若來,如何擦拭?

第五卷 尾聲一

雪眸兩日後的黎明時分,最後一支載運重物的行隊從碧落佛塔的廢墟離開,行隊上路之後,長孫雪眸站在廢墟外,凝眸久視,心中陣陣了刺痛,他用手左手背捂住嘴巴,咳了一聲,又背上染了血。一匹快馬疾馳而來,在流沙外的荒道上停了一下來,負傷的蘭心樓從扁鵲閣趕來,他往流沙外走去。

蘭心樓說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長孫雪眸皺了一下眉,上了自己的馬,跟上他。

蘭心樓帶著長孫雪眸從百納外的廢墟樓裏進入地下地城,他打開一間石室,兩人走進去,長孫雪眸皺眉看著石室裏的那一尊雕像,“扶難先生?”

蘭心樓點了一下頭,他很快便翻遍了簡潔的石室,“十年來,我一直以為,師父為此癡狂是因為她深愛著這個人,實在難以置信,她竟然隻是為了要告訴他,自己沒有背叛,沒有下毒。”聽完他的話,長孫雪眸的失神地看著變成了雕像的人,“師父說過,單桀快製出了梵佛屠毒的解藥,應該可以找到一些東西,”他突然想到藥房,說道:“藥房。”他往藥房趕去,長孫雪眸跟上他。

蘭心樓在藥房裏找出了所有藥物和製藥的東西,長孫雪眸從桌案上拿起滿是藥漬的藥方,蘭心樓走到他的身邊,他將藥方遞給他,蘭心樓看了說道:“隻差一味藥了。”

長孫雪眸想了一下,“我知道那味藥在哪裏。”他們一起往弄影館裏去。

由於弄影館的主人突然不見了,弄影館已經關閉了,成了繁華之城的一個荒角,長孫雪眸和蘭心樓在館閣內找到了缺失的那一位藥和另外兩枚解藥,蘭心樓歎道:“傳言梵佛屠毒的煉製者是了將人將活人煉成人佛,幾百年來,無數名醫嘔心瀝血傾盡一生也無法找出解毒的方法,單桀也算是一位曠世之才。”話一說完,兩人均覺可悲,不禁暗自感慨那一群人的命運。

兩人出了弄影館,長孫雪眸向蘭心樓,“事態緊急,我就不去看老人,你替我向老人道別。”

“老人回羅布泊了,聽說自己的徒弟死後,病情一直無法好轉。”蘭心樓歎了一口氣,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在武功被廢之後全然偽裝的若無其事,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身邊的人受著傷害,由始至終都是一位可敬的人。

然而,老人的心裏卻是愧疚的,對明玉,對鐵征,對燕昭雪,是他把本屬於自己的不滅強給了鐵征,讓他一生去背負本屬於自己與天狼宮之間的戰急,在尼雅廢墟裏,他看著夜殺斬下明玉的雙臂,在她被青衣人圍困在天山棧道之時也無法去救她,最終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去,對燕昭雪也是一樣,五年前,自己明知道她被困殺,被挾製,卻不得不離開她,當他們在醒域再一次相遇之時,他從她的眼裏看到了惶惑和心痛,她以為自己把她看成殺手,通緝犯,然後拋棄了她,再碧落佛塔傾倒、菩提客棧化為灰燼之後,他徹底老了。

兩日後,長孫雪眸領著浩蕩的商隊的進了玉門關,在天黑的時候抵達金城,九州山莊的霍莊主親自等在黃河岸上迎接他們,長孫雪眸將三枚金幣交給他,老莊主接過之後說道:“這是大唐的國幣,三枚不同的金幣出自貞觀年間,唐皇賜與大唐西域商首長孫拓,大唐時期,東西商貿繁榮,西域金銀橫流,縱貫東西的商隊聚積了這批商銀,不滅的主人秦城闕將商銀鎖在佛塔之中,幾百年來,商隊一直守護著這個秘密,先輩們說過,這不為國,不為兵,這些錢是留給那些飽受天災人禍、戰火兵伐之苦的苦難蒼生的,這就是俠,這就是不滅之劍的象征意義。”

長孫雪眸點了點頭,“晚輩先回去複命,他日再來痛飲。”老莊主見長孫雪眸身心疲憊,心事重重,也就沒有再挽留他。

即日,商隊的人回到西域,班遠風留在九州台,拜霍老莊主為師全心習武。在玉門關見到燕昭雪時,張進本想尋機殺了她,因為是她從他家的鏢局中拿走了江山行玉圖的那一批玉,害得他家破人亡,但知道她已經死了之後,他終於將這件事放下,與班遠風一同拜如霍老莊主的門下。

天黑的時候,他驚木送楊遷送楊遷離開西域後回到驛館,看到正要休修門的老頭,問道:“張叔,既然都不用了,何必再修理呢?”

“用得著的,”老頭邊修門邊胸有成竹地說道:“遠風那個孩子一定會回來,因為他有理想。”他驚木皺了一下眉頭,幫老人一起修理。“他回中原了嗎?”

“應該是吧,一個自由的人,去哪裏都一樣吧。”

百納城主有些自顧不暇,百納城裏很快突現出一些動蕩,商隊裏的侯景在年老的幾位前輩那裏磨蹭了好幾個時辰,連老前輩們的腳都洗了終於借出了幾人所有的積蓄,再用幾條街和幾棟樓作為誘餌調上拓跋承和他驚木兩人,買下了大半個百納城,害的老前輩們一貧如洗,為了保護班氏的經商驛館,他們將蒼哲老人送給他們的長生圖大量拓印,高價賣出,在不過五天的時間,長生圖到達了人手一份的高消量。

一隻信鴿沿著黃河飛來,直到九州山莊,南策接住信鴿,將信鴿帶來的信送老莊主的書房,老莊主拿著信在書房裏踱來踱去,站在一旁的南策皺起眉頭,老莊主將信遞給他,說道:“蒙古黃金家族的鐵騎兵已經進了西域境內,西域境內還算平靜,鐵木真已經做好了進攻花刺子模的準備,看來,沒有什麼能夠阻止這一支強大的征霸鐵騎,恐怕史上大征服將要又一次出現。而南宋那邊,宋金,宋遼,遼金之間更是征戰不斷,天下戰事不容樂觀,”南策靜靜地聽著,老莊主停地了一下接說道:“破曉在長孫雪眸手中不可不必擔心,隻是那個不滅的主人……”老莊主停下來,他沒有見過鐵征,對所發生的事也不甚了解,無法解說,他看向南策,隻見南策有所發現且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不禁問道:“你有什麼意見嗎?”

“原來,故事坊從來都不止是聽故事講故事的地方。”

老莊主看著南策,“你不會是想說你現在才知道這一點吧?”

“還知道故事坊是一個幹什麼的地方。”兩人四目相對,老莊主微笑著搖了搖頭。

夜裏,長孫雪眸等在滄浪亭裏的長廊裏,照顧老人的墨兒從內閣裏走出來,見她神色憂慮,他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長孫公子,老人睡著了,人老了身體不好,最近他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睡,偶爾醒了也神誌不清,不過你放心,他一直在等你回來,你放心,他一定會清醒過來見來。”

“好的,我先回房了。”長孫雪眸往水上長廊走去,墨兒看到他手中的破曉,叫了一聲,“長孫公子,”長孫公子回過頭,墨兒說道:“老人說破曉隻有在燕姑娘的手中才不會傷人。”長孫雪眸怔了一下,廓下亭水映著映出他緊握劍的手。

回到房中之後,他自斟自飲,喝著喝著淚眼朦朧,他打開木盒,柔和的光芒映出,是他從清都府取回的江山行陣圖玉,他隨手取出一塊玉,映在燈前看著,突然看到雪脂玉上有兩行的紅點,他坐正身,轉移著玉塊,轉到棱角處時,燈光將紅點拉長,是一行字:我在湖西畔,你來,一切都將在今夜結束。

“咳……”長孫雪眸咳了一陣,他將玉放回盒子裏,抬起酒一飲而盡,這已經是五年前的事了,她向自己求救了,而就是那一夜,自己收到了另一封信離開了臨安來到滄浪亭,顯然是中了另人的調離之計,也就是那一些,這些玉消失了,被人帶到了西域,燕昭雪在西湖畔殺了幾十之後被人抓了關在西湖底下,整整關了一年,從那之後,自己再也無法接近她。

不知喝了多少杯,他夢囈著,“我可以為任何人找出真相,卻唯獨無法還你清白,不緊如此,還一次又一次地將你逼入深淵……”他一杯又一杯地喝著,喝得淚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