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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蔡閣主推開門,看到燕昭雪的樣子,還沒等站到一旁的藥童開口,她說道:“去藥閣取芸萃液。”藥童飛一般地跑向藥閣去,蔡閣主看到燕昭雪腰邊的黑色袋子,她拿起來,小心翼翼地打開,玉璧流光溢翠,將病房照如白晝,雖說西域盛產美玉,於闐更有美玉之都的美稱,再加上來自東西方的各種玉石,西域的名玉可謂比比皆世,但卻無這般高莊貴重的玉璧,看著玉璧的形狀,她皺起眉頭,轉過玉璧,瞠目道:“玉璽!”盡管這不是當今哪個王的玉璽,身為漢民的她卻明白玉璽的舉足輕重。

“危險……”受到玉璧光芒的刺激,燕昭雪用奮力地要醒來,看著如此努力而痛苦的她,蔡閣主將玉璧回袋子裏,放到燕昭雪的身邊,她將手輕撫在燕昭雪額頭上,令她稍稍平靜下來。

“閣主……”珍兒衝進房來,“你的鞋。”

蔡閣主邊穿著鞋邊罵道:“為什麼不早點叫醒我?”

“我以為她隻是在做夢……”珍兒話還沒說完,藥童已經抱來了藥箱,她知道閣主要給病人施針了,她安靜地站到一邊,藥童跑到閣主的右邊,將箱蓋打開,含著淡香的藥味傳出,蔡閣主拿出銀針,浸染了藥液之後她向藥童和珍兒說道:“你們下去吧,解除了藥香的藥效後病人就會醒來。”藥童將藥箱放到桌案上,兩人離開房間,將門關上。

施針後,蔡閣主坐到椅子上,燕昭雪很快醒過來,她抓住和氏璧坐起,下了床,一個移步,她拿起放在桌案上的破曉就朝門走去,蔡閣主怔地站起,燕昭雪拉開門,突然愣了一下,走回來,站到蔡閣主的前麵。

蔡閣主怔了一下,燕昭雪的速度太快,她幾乎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其實你不必擔心鐵征,從一開始他就已經勝過狼王了,他會平安回來。”

燕昭雪緊攥了一下手中的劍,“是清都府。”

“你說什麼?”

燕昭雪咬著牙,眼睛微微發紅,看著她的樣子,蔡閣主隻覺心裏一痛,那是多麼深沉的悲痛和焦急,“那個青衣人,”燕昭雪瞠目而怒,她的腦海中出現了青衣人一掌打向明玉的情形,那一刻,她隻覺那一掌是打在自己的身上,燕昭雪再想著青衣人出現在菩提客棧外的流沙上的情形,再想到鐵征躺在流沙裏的情形,那一刻,她以為他死了,她戰栗地說道:“他殺了明玉師姐,追殺鐵征和突門……他的武功不在鐵征大哥之下……”燕昭雪急得淚花盈眶。

想到鐵征身為清都府的少主,卻在三年前就離開了他的府第,這樣的說法絕非無稽之談,她緊抓住燕昭雪的手臂。“你在說什麼?”

“如果鐵征大哥在碧落佛塔上殺了突門,天狼宮的人就會死戰,結果呢?……”燕昭雪緊張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你別緊張,”蔡閣主扶燕昭雪坐下,燕昭雪冷靜下來,看著冷靜的她,蔡閣主都覺得自己無法思考,她絞盡腦汁才說道:“是有人要滅掉鐵征和天狼宮這兩股力量,然後得到碧落佛塔裏麵的長生圖和千年佛淚?”

燕昭雪搖了搖頭,她緊抓著手中的玉璧,她怔了一下,打開玉璧,流光映到她的臉上和漆黑如夜的雙眸裏,蔡閣主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恐懼,在這晃若夢幻的光芒裏,燕昭雪出奇地冷靜,這令她微微顫栗的身體看起來像是一發抖一樣,“能飛鴿傳書嗎?”蔡閣主點了一下了頭,隻見燕昭雪將玉璧放到柄旁,輕輕一拉劍柄,“鋥!”的一聲,劍光劃過,燕昭雪將劍推入鞘中,一小塊玉璧從半空裏落下,那是被劍從和氏璧上削下來的玉塊,燕昭雪撕下白色衣布,咬破手指,在衣布上寫下:碧落佛塔,再在布角上畫了斜畫了一橫,然後用其將衣布包上,遞給蔡閣主,“請你把這個送到清都府。”

“你?”蔡閣主緊握著燕昭雪遞給她的東西,質疑地看著燕昭雪。

“我不會讓她傷害到鐵征大哥。”燕昭雪鄭重其事道,話一出口,便不由得微微低了一下頭,遮遮掩掩地說道:“我能夠牽製住他……大家就可以全身心地處理他們自己的事……”

“你一個人應付這個人?”

燕昭雪握了一下劍,“五年前,我就不應該放過他。”蔡閣主看著燕昭雪,燕昭雪正看著她,她咬了一下嘴唇,“對不起,請你幫我傳送一下。”

“好。”蔡閣主走到窗前,打開窗,一隻鴿子飛來,她將包著玉塊的裝進鴿子腳上的信筒裏,將鴿子往空中一拋,鴿子飛也了扁鵲閣,“這裏離清都府不遠,半個時辰信鴿就能到清都府了。”

“能借一匹快騎嗎?我急著去見一個人。”

蔡閣主點了一下頭,向燕昭雪遞給一個精致的藥瓶,“這枚丹藥你拿上,倘若不幸受了傷,及時服下興許可以救你一命。”

燕昭雪接過,眼眶微微一紅,在這一生裏,這樣對自己的人實在是為數不多,看著她的樣子,蔡閣主怔了一下,接著說道:“一定要活著啊。”

燕昭雪怔看了她一會兒,轉過身,正在她轉過身之際,蔡閣主突然說道:“你知道嗎?”燕昭雪看著她的嘴唇,“你背上的傷,永遠都好不了。”

燕昭雪微微動了一下嘴角,平靜地說道:“所有的人都會受傷,我還活著,不是嗎?”蔡閣主愣了一下,又何嚐不是呢,隻要活著,就已經是萬幸了,“謝謝你。”燕昭雪迅速離開,銀發孩子竄出了扁鵲閣,遠遠地跟上她。

蔡閣主看著她匆忙的背影,一定要活著,否則,鐵征該如何是好?他連他這一生的執著,不滅,都舍棄了。

突門領著三十人走在天山棧道上,走到烽火台上處他突然停了下來,緊跟在他身後的夜殺漸漸將手握成拳。“為什麼緊張?”他抬起頭,看著宮主的後腦勺,微張了一下口,“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不戴麵具的習慣的?”夜殺身後的一驚抱著雙臂,右手指在手臂上敲了一下,夜殺已經感覺到了他敲在手臂上的手指的力量,“荒林是墳墓,沒有人能夠從墳墓裏出來,我們心裏都清楚。”夜殺暗自轉運著手,“動手吧。”

“鏗!”夜殺的手剛向突門的後腦勺,一驚的長刺直向他的背心,他一躍身上了烽火台,一個黑衣如夜,麵具嶄新的人攔在他的麵前,攔住了他的去路,他不由得一驚,這個人就如十年前的自己,那衣袍,那麵具,那站姿,那眼神。

“哼!”夜殺譏笑了一聲,譏笑自己竟然幻想著能夠出得了天狼宮。

“夜殺。”一驚用銀色圓錐長刺的指著他,“你比我更清楚,你從來都沒有機會。”

夜殺轉過身看著突門的背影,“你是怎麼知道是我的?什麼時候知道的?”卓若尚心背叛了天狼宮,無論天狼宮發生了什麼,都可以有一個說法,他怎麼也沒有料到會有此時此刻的情形。

“我現在就告訴你,荒林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突門轉過身,麵具寒氣逼人,“荒林裏的那些不是野狼,它們會吃了自己的主人後離開天狼宮,去尋找那些傷了它們的主人的人,所以,這就是天狼宮能威懾天下的原因,荒林不是天狼宮的疏漏之處,反而是最強的防線,天狼宮的防線是沒有遺漏和破綻的。”突門直看著夜殺,“天狼宮裏,隻有你一個人了解荒林,也隻有你有機會接觸長老們,才有可能調動十二宮翼。”

“那你為什麼現在才動手?”夜殺惶恐地看著他。

“我不覺得還有比這更好的機會,因為你實在太優秀了,我絕不能讓你離開天狼宮,也絕對冒不起這個險,”夜殺往後退了一下,“我說過的,你若背叛天狼宮,我就親手殺了你。”話音一落,突門躍身向夜殺,同時,右臂鎧甲裏的穿出的銀色的利器在他的手中鑲嵌出一柄長五尺的鋒利銀圓錐長刺,毫無保留地對著他的頭斬下。

“你沒有死,你不會死,站起來。”

“你是誰?”

“站起來,我給你指一條路,你吃了那麼多苦,殺了那麼多人,你所做的一切不就是為了活著嗎?為什麼要死呢?難道你忘了你是怎麼活過來的?……”被包圍得沒有退路的夜殺惶恐至極,腦海裏便響起這些聲音。

“睜開眼睛看看我,你並沒有死。”他睜開眼睛,好安靜,好寧靜,那樣的感覺令他不願死去,他慢慢地站起身。

夜殺退到棧道邊上,他用鎧甲擋向突門的利器,“鏗!鏗!”“什麼?”他看著自己無堅可摧的鎧甲被穿透。

“這件鎧甲上有一塊致命的贗鎧,這一點,隻有我知道。”突門抽回自己的武器。

“從……一開始……”他剛抬起手便從棧道上掉了下去。

樓蘭閣棧裏,長孫雪眸和老人在樓頂上看星象,已是午夜時分,天空裏星羅棋布,長孫雪眸皺了一下眉,問出了他從一開始就想問的問題,“鐵征跟狼王之間?”

老人深呼吸了一下,“你可聽曾聽過匈奴人?”長孫雪眸皺了一下眉頭,“大漢時期,大漢的戰將霍去病大敗匈奴一族,不可一世的匈奴人不得不西遷,有少數匈奴人還是留下來了,他們的生存環境就可想而知了,鬥轉星移,歲月變遷,一切都會變,似乎,人們對匈奴人的態度卻不曾改變,匈奴人的野蠻也沒有變。”

長孫雪眸的眉頭皺得更緊,他無法接受這個說法,“都已經過了上千年了,以天狼宮的存在方式,我不認天狼宮的人就是曾經的匈奴人。”

“唉!”老人歎了一口氣,“不管他們是不是,天狼宮的確背負著這樣的曆史使命存在著,他們就是在這樣的使命下強大起來,一直強大到令所有的人都畏懼,臣服,人們在畏懼和臣服的同時也將他們視為天敵,這樣一來,就不難想明白鐵征和狼王會有決戰的一天。”燕昭雪點了點頭,“天狼宮的人在西域都是死亡的象征,你可曾聽說過人們稱狼王為流沙上的死神。”

“這個形容很貼切。”

老人停了一下,無奈地搖了一下頭,“其實,這才是人們認為誅滅天狼宮是大義所在的真正原因,至於匈奴什麼的,不過是借口罷了。”

長孫雪眸若有所思地點了一下頭,“您似乎不這麼認為。”

老人微微一笑,“人們都在等突門與鐵征決戰的一天,而且鐵征已經決定了,在碧落佛塔與狼王決戰。”

“他們的這一戰有意義嗎?”

“對於天狼宮,如果突門死了,新任狼王就會以殺了鐵征為目標,作為他們繼續強大的下去的理由,這恐才是突然所希望的,鐵征若有任何閃失,天狼宮就會成為西域的霸者,殺戮將成為人們解決矛盾的唯一方式。”

“一年前的決戰又是怎麼一回事?”

“那根本算不上什麼,鐵征與突門是天生的敵人,他們每一次見麵必兵戎相見。”

“師父,您好像並不反對天狼宮的存在。”

老人抬頭看著天空,天已經亮了,“因為這是一種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