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遠風眨了一下眼,淨出眼中的風沙,他看著父親和楊叔叔,後麵的這幾句他聽得不太明白,但他有一種感覺,這似乎是生死離別。
“我走了。”楊遷調轉馬頭,看了一下浩蕩的商隊,三十六人,在外人看來,這支隊伍長年長行在途中,多數時間看來疲憊不堪,但隻有他們自己明白,這支隊伍有多強大,雖然他們來自不同的地方,來的時間也不一致,有著不為人知的身世背景,但他們有著相同的目標和夢想,要用一生來追尋的夢想,而且個個身懷絕技。
“楊遷,”一個四十來歲的漢子跳下馬,提著酒袋走出來,喝了一口,將袋子扔向楊遷,“喝吧。”
“趙從,”楊遷接過酒袋,向他舉了一下,盡情地喝了一口,幾人都拿出自己的牛皮蓄水袋喝了起來,一直以來,他都以為那些袋子裏裝的是水,現在突然發現,大多數的人裝的是酒,他認真地的看著這些與自己相處了十多年的長輩,見他們的眼睛裏有和平時不一樣的情感,這種感覺讓他覺得陌生,同時,他也有一種感覺,這些人都不普通,他向父親看去,父親比任何時候都要嚴肅,這種莊嚴肅穆的神色,隻有在阻止商隊前行的敵人才會有的神色,父親的態度是對大家的,所以大家都很安靜。
楊遷用力提了一下馬韁繩,“駕——”揚長而去,馬後塵土飛揚,大家目送他。。
班遠風看了一下父親,他神色未變,但眼睛卻微微發紅,他感覺得出,楊遷此去一定有事,他突然對著他的背影大聲說道:“楊叔叔,我們在烏魯木齊等你。”
看著楊遷的馬消失在沙漠中的大道上,班長風神色柔和下來看了一下大家,說道:“我們繼續趕路。”見兒子還看著大道,拍了一下他的肩,“遠風,從現在開始,你跟著趙叔叔學武功。”
“學武功?”班遠風驚訝道,趙從淡淡地看著他,班遠風從兩歲開始就坐在馬上跟著隊伍前行,現在已經十四歲了,在這艱險的行途之中,他也磨練了一身的武藝,也因此,在他的腦海裏沒有學武功的概念,他看向趙從,“趙叔叔?”
“趙兄,遠風暫時就交給他看了。”班長風說著馭馬前行,在大道上前行的速度有在流沙裏的兩倍快,隊伍跟著他起行。
班遠風見大家都上前了,又見身邊的趙從淡淡地看著自己,使自己很不舒服,他拉長嘴巴,“嗬嗬,趙叔叔,”地扮著鬼臉對著他笑,要耍賴不學,他的表情又讓他笑不出來,趙從還是淡淡地看著他,雖然眼中沒有任何威懾,但他那淡淡的眼神卻是故意的,見大家都前去了,他低下頭,妥協道:“我跟你學還不行嗎?”
“我倒不要求你跟我學武,你隻要打敗我就行了。”趙從說完,馭馬跟上隊伍。
“打敗你,你很厲害嗎?”班遠風斜身看著他,在他的印象裏,這個人好像都不怎麼會武功。
“鋥——”的一聲,一道光從頭頂閃過,一隻小鷹落到自己的前麵,他都沒有發現自己的頭頂上方什麼時候飛著一隻小型的鷹,愣愣地看著趙從將他的隨身配劍插入鞘中,手心一陣冷汗,“這不是真的吧!”他閉下張開的口,看了一下地上的鷹,大家已經走到前方去了,“駕,駕,”他快馬跟上。
張進用手摸了一下額頭,班長風與楊遷的那一襲對話他聽得很認真,特別是關於破曉和金幣的事,他心裏在想:“獨步天下的利劍,金幣,長生圖,從中原來以西域,你到底還想要幹什麼?”
狼王的掌向女子的麵門打去,她身體向後傾倒,手中的劍向他的掌劃去,頭發落在沙上時候,她雙手握緊劍,翻旋轉起身,隻見劍中無數道劍光插向狼王的身體,同時向後方急退,隻見他眉目光一直,銀色的麵具映出月光,連銀色的長衣也凝著光芒。
“我要讓你看到我的實力,你就會明白,在這片流沙上,我是強大的。”女子退出幾步,剛剛聽到他的話便看到他一身銀光如利劍般向自己擦來,她已分不清,他身上的光芒是月光還是他自身發出的光芒,那雙眼睛已經到自己的眼睛前,連他深邃的眼睛也發著寒光,她怔了一下,手中的劍再也動不起來,隻覺耳畔一縷輕柔的光芒,脖頸上感到一陣冰涼,她立在流沙上,狼王已經移身到她的身後。
“沒有人可以阻礙我殺他。”女子微斜著頭,像凍僵了一般聽著他的話,餘光看著他飛躍身追向逃跑而去的少年,脖頸上橫向呈現出一線殷紅的血跡。
已經跑了很久,越是跑快,腳陷在沙裏就陷得越深,少年已是筋疲力盡,隻覺大地緊緊吸住自己的雙腳,“你太慢了。”突然聽得聲音傳來。
“是狼王!”他一用力,陷進沙裏的腳一慢,人撲倒了出去,他將彎刀插進沙裏,借助支力轉過身,銀色的身影直向自己插來,仿佛他的人就是一把劍,直穿自己的身體。
狼王伸出手臂,指間一片薄如飛翼,形若輕鴻,透若無形的金剛玉刀片,眼下看來隻有一指之長,但還是不知其長短。
“眼下看來老人保護你的計劃像是改變了,而且也失誤了。”他手中的片刀直取他的喉嚨。
“我不怕你!”少年拉過出刀擋了上去,用大聲掩飾心中的恐懼。
“尼絕拿軍,”狼王拉了一下嘴角,他用掌力推著少年快速後退去,“與其說你是我的宿敵,不如說老人是,不過老人已經老了,他不會輸給任何人,但是他會輸給時間。”狼王手一抬,片刀向他的喉嚨切去,他怔愣住,隻覺喉嚨處理涼,整個人也如凍僵了,渾身無力,手中的刀欲下墜。
“快走。”一道人影抓起他便往前衝去。
“又是你。”狼王看著遠人去的女子,正要追去,一個聲音傳到他的耳朵裏,他停了下來,看著女子帶著尼絕拿軍很快消失在前方的流沙中,疑聲道:“百步飛身?”能從自己手下將人救走了隻有老人,但是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如今,他已經不再是當年的那個宮戶少年了,而老人,已經老了十年,而且還在六年前的中原之行中還受了傷,想到此,他不由說道:“中原之行?”此女子正好來自中原,而且百步飛身是老人的獨門絕技,隻是他還不能確定這到底是不是百步飛身。
來不及多想,一道光影從他的身後襲來,快若行光,他轉過身,來人便在他的麵前站住,臉上帶著明媚的笑意,有壓抑不住的興奮,仿佛隻要麵前的人讓開,他就會以最快的速度飛衝出去,一匹狼利劍般衝來,在他身後五步處停下。
“一驚?”狼王看著眼前的少年。
“我提前一年出關了。”少年的臉上充滿了自豪和驕傲。
狼王抬起麵具,讚許地看著他,“如果再晚出關一年,你覺得你的功力會怎麼樣?”一驚拉了一下嘴角,他想,如果再給自己一年的時間,那麼,在他停站下來之前,這個人也就不能夠轉過身正對著自己,見他自信滿滿的樣子,又問道:“你的功力如何?”
“夜殺已經受傷了。”言下之意就是,在天狼宮裏,除了夜殺之外,他的功力是最高的了。
“與我相比如何?”一驚抬頭,一臉驚訝地看著他,在天狼宮裏,他要比任何一人都強,他也一直都是這麼做的,如今幾乎做到了,但卻沒有想過要跟宮主相比,看出他的心思,狼王的神色慢慢嚴肅起來,眼中漸漸騰起殺氣,強烈的殺氣令他毛骨悚然,“你沒有按當初指定時間出關,犯了宮律,自己去找十三護宮長老受罰。”
一驚瞪大雙眼,自己提前練成武功,本應受到嘉獎,想不到宮主竟然處罰自己,但又不能不聽他的命令,所以他沒有以理據爭,低頭,“是。”
“嗯。”狼王點了一下頭,卻皺起眉頭。
“不過在這之前,我去圍攻逃走的人。”一驚看著流沙上的腳印,“請宮主馬上回去。”
狼王的眉頭皺得更緊,一驚趕來,絕對不是為了告訴自己他提前一年出關,“是老人?”他怒目斜視,除了他,沒有誰能夠驚動得了自己。
“他攻打我們的天目軍團,我來的時候,他們已經開始攻了,是拉木雅宮戶讓我來通知你的。”
“隻有你能突破他們的重圍出天狼宮,看來老人的實力不小。”狼王緊握起雙手,指間關節“咯吱”作響,一驚有些意外地看著狼王,天目軍團對天狼宮何等重要,他應該在聽到消息的時候就趕回的,“我已經另行派人去追捕他們了,”狼王看著女子和尼絕拿軍留下的痕跡,時有陣風,印跡漸滅,“他們前去的方向是死亡之海的沙喉,如果那幾個人抓不住他們,你就將他們圍困在那裏,也隻有那裏才能困住那位女子。”
“哦?”一驚有些驚訝,能令天狼宮的夜殺和狼王同時出動的人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想不到竟還是一個女子,“可是在那方火流沙中,沒有人可以活過一天。”
“一直圍困他們,,除非帶著不滅的那個人出現,否則,”狼王咬了一下牙,“絕不能讓他們離開這裏,明天晚上我會再回來。”
“我會將他們困在沙喉之中的。”
說這一句話的時候狼王對他另眼相看,一驚不止是一個武學奇才,各方麵都天資過人,他知道,如果去的人能夠對付這兩個人,就不會再吩咐自己去了,隻是他有一點不明白,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他們,特別是羅布泊的尼絕拿軍,他沒有問,在天狼宮裏,所有的人隻要執行命令就行了,狼王已經走出了幾步。
他看了一下已經被風吹模糊的印跡,印跡很輕,那個人的輕功不在自己之下,他正要起步尋去,狼王轉過身叫住他,“一驚,”一驚側過身看著他,“在天狼宮裏,你的參考目標應該是我。”
一驚愣在原地,臉上的笑意更加明媚,整齊的牙齡露出,廣垠的內心被什麼東西充滿,這將是他今後的目標,也是內心深處的目標。
狼王已經離開,一驚嘴角揚起,飛燕一般向前方去,狼飛奔著緊跟著他。
天下南麓天墜險峰之上,規模龐大的天狼宮宮堡位於其上,借著山峰高勢俯瞰宮殿之下。
拉木雅帶著她的五隻狼站在天狼宮外的天目峰上看著進攻的人群,臉色蒼白如雪,透著冰一親的質地,像沒見過陽光一般,夜風吹得她長長的黑發四處飛舞,卻始終吹不開她遮住了眉的濃黑青發,眼睛裏發出的光和狼的一樣,犀利的眼光,手中的鞭不經意地落在風中,紫色的戰衣更加幽深,仿佛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在裏麵。
她有些疑惑,敵人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發起進攻,夜從來都是狼的天下,更何況,不久的黎明將是狼最具有戰鬥力的時候。正是因為疑惑不解,所以她才更加小心,她從來都是一個很優異的宮戶戰將。
敵人的一舉一動盡在她眼底,一群人舉著熊熊燃燒的火炬向守在城門口的狼群衝去,狼群雖然怕火,卻還是迎了上去,和敵人混戰在一起,一個身手極為敏捷的人從側麵順著山壁上的石岩飛了上來,他便是老人最得意的屬下之一,哿,這次的主攻手就是他。幾隻狼發現了他,竄上石岩,向他圍去,天狼宮的人全力去阻截,狼雖猛,但在石岩上就發不了力,而身法靈活的他們卻是得心應手,狼隻得對著他狂叫。
“哼,”哿揚了一下嘴角,眼中全是諷刺,他從來就看不起天狼宮,在他的眼裏,天狼宮不過是一群隻會駕駛狼群,利用狼群力量的人,拉木雅將他傲慢和諷刺的神色看在眼裏,輕蔑地笑了一下,那一笑之後,她就當他是一個死人,天狼宮的四五個人向哿攻去,他橫空掃出腳,這幾個人的身手都已經不錯了,隻是在天狼宮,他們這樣的水平是算不上高手的。
不一會兒就有人攀上了上天狼宮的石壁,速度快得令她覺得不可思議,顯然,他們掌握了這裏的地形。她看向前方,已是黎明時分,夜太黑,隻能看到前方不遠處,她的目光一直停在那裏,看著看著,壓力從她心底油然而生,幾隻隱蔽在暗處的狼極度地燥動不安,她確定那裏一定有一個高手,可怕的高手,她甚至想那人就是老人。
哿等人很快便攻到了宮殿的邊沿,這一個過程,他們輕而易舉地就占了上風,就在這時,拉木雅舉起手中的鞭一揮,她的動作很是優雅,但是別人看不懂這一鞭的意思,這一鞭是給那些在石窟中等了很久的狼看的,就在這時,哿才看到站在天目峰上的人,他剛一感到驚訝,便聽到了轟隆的破天聲,那是狼們啟動石窟中的機關射出石箭的的聲音。拉木雅是故意放他們上來的,在這一片,他們的主要力量不是狼,而是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