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戰況,拉木雅一直在等,等那些人攻上來,或者,來攻的人被擊退,她等了好一會兒,忍不住向天邊看去,天邊像魚翻起的肚皮,泛著讓她不喜歡的白光,尤其是此時。
很多人都死在了這些石箭下,哿的身法極為怪異,他一會兒貼地前進,一會兒垂直於前進的方向左右撤動,竟順利地上了城門,這讓拉木雅很吃驚,快要攻到宮殿上來了,他卻沒受一點傷,如此輕而易舉地過了這個石箭陣實在不太可能,就連她自己也做不到。
哿離拉木雅不遠,拉木雅身上散發著濃烈的殺氣,不過不是針對他,而是針對那個她還沒看到的人,這個人有多可怕,這裏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她不停地在想,他一定是蒼哲老人,拉木雅將鞭拉在眼前,終於開始出動,她手一揮,三匹狼向她所指的方向奔騰而去,四五個人攻向哿。
哿的後續力量也跟了上來,前路已開,他們輕輕鬆鬆攻上宮殿。等他們上來後,一群怪異的似人非人的東西被放了出來,抗衛天宮的戰士,他們向哿等人攻去,刀光劍影,短兵相擊,宮殿上成了戰場。
“活木藝!”一白衫公子扣住木偶人的脖子,不由驚訝,驚訝的不是這些攻擊武器,是他熟悉的木藝術,這是很久以前流傳下來的一種木藝,天狼宮經改進方法和材料後,製造出了攻擊力很大的武器。木偶人手中的刀斬回,他手順著脖子往後一滑,按住其後頸上的彈鎖,木偶人直直地倒了下去,他退到一邊,躍身向拉木雅那邊去。
看到向自己而來的人,拉木雅皺起眉頭,這個人的身法表麵上看去漫不經心,實則如行雲流水,與哿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攻上宮殿來的所有的人都在她的視野之中,除了這個人,她甚至不知道他是怎麼到宮殿上來的。
將圍攻自己的木偶人放倒之後,哿拍了一下手,向拉木雅去,看到他走向自己,拉木雅轉了一手中的鞭,“哿。”老人身邊,武學修為最高的人,這個有著死神般神情的人,是西域流沙上往來行人的守護者,令所有的盜賊聞風喪膽,這就是她對他的全部了解。
他剛走沒幾步,倒下的人全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他攻來,他停下,怔了一下,來不及回去,來不及回去,他飛起身,旋轉身回掃去,所有的“人”肢殘臂斷,卻毫不退卻,速度不減地向他攻去,他抓住一攻攻向自己的“人”的脖子,用力一捏,脖子碎開,頭掉下來,看清楚全是木頭,他用力將掉下的木頭身軀一踢,側頭向拉木雅看去。
看著他看著不屑且質問地看著自己,除了這些旁門左道的技巧之處,難道就沒有其他的了嗎?拉木雅冷笑,笑得夜風清涼。
突然感覺得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向自己襲來,他一側頭,是剛剛踢出去的木偶身軀,身軀已經被踢解開,隻是其中較大的那一塊木頭,此刻卻向活了一般,他不由得一驚,翻身一躍,木塊擦身飛出,還沒待他站穩,木塊又飛了回來,有一木偶從地麵向他攻來,他一怒,飛起身,抓住又攻向自己的木頭的同時腳對著地麵上的木偶一踩,腳下木偶粉碎,他緊抓住手中的木塊,看著拉木雅,對著她用力一捏,粉碎的木屑落下。
“哼,”拉木雅不以為然地看著他流血的手,眨了一下眼,目光移向飛身按向木偶後頸上的彈鎖的白衫公子,不由得失色,她心頭一顫,原來老人之所以選擇在這個看似不利的時辰攻打他們,實則是為了對付他們天狼宮的暗器布下的殺陣,陣是死的,人是活的,他們熟知地形,這樣剛好可以避開暗器的攻擊,夜反而成了保護他們的屏障。
哿回頭看向身後的大殿,自己的人都被破碎不堪的木頭圍攻的狼狽不堪,卻見白衫公子將木偶人製服,他狠呼吸了一下,拉木雅躍身往宮殿後方去,他快速跟上。
白衫公子看著哿追著拉木雅而去,他欲追去,但聽得呼喊之聲,是那些木偶人攻擊老人的人,他搖了一下頭,飛躍起身,到了半空之後,手中碎木塊紛紛向木偶人後頸上的彈鎖打去,大量木偶人紛紛倒下,人們突圍出,向哿離去的方向去。
其中一人正與木偶人糾抱在一起,不料木偶人快折斷的手指突然向他的眼睛插去,突然一塊木頭打在木偶人後頸上,木偶人倒下,他看著站在木偶人後方的白衫公子,愣了一下,“長孫公子,謝謝。”然後跟了去。
“哎,”見大家走了之後,長孫公子搖了一下頭,向宮殿的房頂上躍去。
宮殿後方的天目峰峰壇上,五十名帶著銀色麵具的人已經整隊守在壇下,高壇之上,拉木雅提鞭看著。
殿上的哿對著拉木雅,“這就是你們的天目軍團。”
“正是,你們不是都想見識嗎?”哿有些意外地抬頭看著她,她的聲音很柔和很好聽。
房頂上的長孫公子看著拉木雅,不由“哇”了一聲,對麵峰壇上的女子,是他見過最不一樣的女子,她不僅聲音很好聽,也很好看。
哿飛躍起身,踏著石欄往高壇上去,其中一人迎了出來,後麵趕來的人往壇上衝了去。
看著壇上的刀光劍影,長孫公子往宮殿的其他地方看去,除了壇上之外,所有的地方都很安靜,然而,他卻感覺得到,這座宮殿裏,至少有七八位人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然而,他們卻那麼的安靜。他向宮殿下的叢林中看去,正如老人所計劃的,哿帶來的人會破了天狼宮的天目軍團,卻不明白,為什麼宮裏其他的人會安靜地看著軍團被破。
“有人!”他驚訝地向叢林外的原地看去,一道黑色的浮影離去,他使勁揉了一下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花眼,什麼樣的人,竟然可以在這樣高手如雲的天狼宮自由出入而不被大家發現?
他向壇上看去,哿一掌打向迎向自己的人的麵具,麵具和頭骨一起破裂,同時,他的腰間也重重受了對方一腳,拉木雅緊緊握住手中的鞭,哿的掌風餘力侵向他前方的拉木雅,吹動她落在半空裏的長鞭。
哿看著拉木雅眼中漸漸浮起的殺意,他上前走一步,語氣凝重,“天目團隊是由你領導的?”
“嗬,”拉木雅腳下輕退了一步,臉上笑容燦爛,眼中殺氣十足,“在天狼宮裏,誰都可以指導天目軍團,現在就是我在指導。”
“不重要了,”哿掃視了一下壇上的戰況,按老人布局的,摧毀五十名天目軍的戰鬥力,現在幾乎做到了,“天目軍團從現在開始就不存在了。”他的眼中全是殺意,殺拉木雅。
“你所帶領的是老人最強的力量吧,你覺得他們以後的戰鬥力會怎麼樣?你受了傷。”拉木雅臉上的笑容很快消去,白得透明,。
“受了傷又如何,殺你綽綽有餘。”他剛抬起手,要一掌打出去,隻見拉木雅透著冰意的臉上又堆滿了笑容,看著她的神色,哿疑惑起來,卻見拉木雅轉過身,向著高壇外縱身一跳,哿驚訝地看著她,此峰在高峰之上,地勢本就很高,壇又築得很高,這個高度,即便是身手不凡的自己也不敢隨意跳下去。
看到拉木雅從高壇上跳下,房頂上的長孫公子神色冷了下來,眼神變得異常清澈,一個三十來歲漂泊江湖多年經曆無數沉浮之變的人不應該有的眼神,然而,他的神色卻是那麼的悲涼,漸漸看不清眼前的人,而是那個白色的身影。
半年前那一晚仲複,大雨傾盆,那一夜的大雨下的秦淮河裏的水都漲了,金陵秦淮內河畔的高樓秦淮樓頂,那個一身雪衣的女子從上麵跌落了下來,猶如一隻被打濕了翅膀的蝴蝶直往水麵落去。
他在樓的對麵,想要衝過去接住她,可是河道太寬,水流太急,他隻能直直地看著她落到水麵上,然後隨著河水往下遊漂去,他劃著船追了出去,卻沒有找到,隻是記得,那一夜的雨好大好大,好像是他記憶裏最大的一場雨。
之後的有一段時間裏,他常在秦淮河裏劃著船從上遊到下遊,他想找到她,滅了金陵雪玉樓,殺了幾十個人,更在多年前就犯的重大盜竊罪的女子,燕昭雪。
直到一個月前,他回到滄浪亭,滄浪亭裏那位故事坊的老人告訴自己,他將金幣交給了她,讓她來了西域,並且還將破曉送給了她,他不知道老人怎麼會將這兩樣如此重要的東西交給那樣的一個人,但他知道,老人雖老,卻並不糊塗,他此次來西域,與此事有著莫大的關聯。
拉木雅腳一落地,急速屈下身,手按在地上,穩住身體,她站起,轉身抬頭看著站在壇邊上吃驚看著自己的哿,握鞭的手指關節“咯咯”作響,“我不會讓你們離開天狼宮的。”她轉身要去調動人馬。
“啊!”她剛一轉身,不由得一驚,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仿佛自己的一切都被他看透,連自己在想什麼他都看得到一樣,她忙退了一步,恨恨地看著他,“我討厭你的眼睛。”
“哈,是嗎?”長孫公子移了一下目光,“幾乎所有的人第一次看到我的眼睛都不喜歡,我還有一個和眼睛一親不討人喜歡的名字,長孫雪眸。”
“我不僅不喜歡你的眼睛,還不喜歡你這個人,你的一切我都不喜歡。”拉木雅話一出口,手中長鞭宛如活蛇,向他的喉嚨穿來。
“得不到你這麼漂亮的女孩子的喜歡實在是我的不幸。”長鞭往他腰間來,他縱身飛起避開。
“你是中原人?”拉木雅的怒氣更長,長鞭緊纏擦著他的腰,招招緊逼,隻要長孫雪眸稍有怠慢,鞭鋒就會穿進他的身體。
“看來我又多了一點你不喜歡的。”他隨著鞭的走向飛旋轉身,見他躍身到最高處,拉木雅一用力,鞭舌瞬間遊向他的喉嚨,他頭往後一仰,手指挾住了鞭鋒。
拉木雅雪白的臉色更加蒼白,此人的武功竟是如此的深不可測,見哿帶著人已經從壇上下來,攔在自己的前方,內力向鞭打去,直向長孫雪眸的指間的鞭鋒上吐去,他迎勢抓住鞭,翻轉起身,用力一拉,逼得拉木雅翻飛起身,他看了拉木雅一眼,那正是她討厭的眼神,正要將手中的鞭打回去,突然聽哿用冷重的口氣說道:“放開她,這是我們自己的事,與你無關。”
長孫雪眸輕放開長鞭,拉木雅向哿,“很好,是你單獨跟我打呢還是你們一起上?”
哿走上來,“就我就夠了。”長孫雪眸見兩人要生死決鬥,手抬了一下,但見哿死神般的神情,欲言又止。
拉木雅腿一曲,手臂往後一甩,長鞭飛向哿,哿腳往後一蹬,正要迎上去,隻覺一陣風拂來,長鞭輕柔得像綢緞一般,兩人都覺得使用不上勁。
“你來了!”拉木雅的鞭長長地落躺在地上,更加慘白的臉色漸變鐵青,哿退了一步,他身後的人退開,一個滿頭飛雪的老人走來,一臉的慈祥,看得拉木雅的臉色漸漸恢複,然而,所有的戰鬥意誌瞬間蕩然無存,老人,他親自來了,在狼王出宮的時候來了,連夜殺也受了傷,他算得那麼準,他此行對天狼宮是勢在必得?
“嗖”的一聲,拉木雅拉起長鞭,看著老人和哿,“是你跟我打呢?還是他?”她恨恨地看著哿。
哿走上前,要與她交戰,“哿,”老人叫住他,“摧毀天目軍團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撤,撤回羅布泊。”他的命令是如此的堅決,哿一臉死神樣看著老人,天狼宮與他們是宿敵,攻打天狼宮之事籌謀已久,老人也親自來了,攻破天目軍團之後,他本想借此機會大挫天狼宮,沒想到老人此時會下令撤回,而且一撤就撤回羅布泊,心裏自是不同意,“哿,”老人伸手扶在他的肩上,“很快我就會解答你這麼多年來的疑問,關於少主,甚至還有碧落佛塔,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看著老人勸服哿,他們就要撤去,老人也沒有要應戰的意思,拉木雅長鞭往前一掃,刹那間飛身躍過人群,攔在了他們的前麵,“在天狼宮裏,隻有死亡,不是敵死就是我亡,要想離開,得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老人向著準備浴血奮戰的拉木雅,“天狼宮終要麵臨一場大戰,拉木雅宮戶,我們到時候再戰也不遲。”
“由不得你。”拉木雅的長鞭已經向他的脖子纏去,老人直直看著鞭鋒走向,目光異常有神,鞭風指揚起他的滿頭白發,哿和身邊的人都靜定地看著,老人之所以有今天的威望,多半是因為他武學到達到無人能及的境界,但是,老人已經有六年沒有出過手了。
突然,拉木雅站住,將要插進老人喉嚨的鞭落了下去,“卑鄙,你偷襲我。”拉木雅罵道。
長孫雪眸從她的身後走出,笑看著她,“如果我不從後麵點你的穴你會喜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