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時光(1 / 3)

第四十四章 時光

時光荏苒,無情的蹉跎著來往的過客。就像一幅潑墨的江南山水,畫出來的是刻骨銘心的此生不忘,氤氳開的是惆悵滿結的一廂情願。我們總是在來來往往中亂了方寸,誤把固執當成了情愫,一片狼藉過後,再回首才發現早已忘了當初堅持的意義。

禦花園。

蘇依落,正坐在藤椅上,為陳徹準備著茶點,不遠處,徹兒正在練習武功,舞動著長劍……

蘇依落離開央華宮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了。看著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殘留在天際,心中突然變得異常靜謐。

夏嬰,真的就這麼離開了麼,帶著人世時間對你的這麼多眷戀,你走的可會安心。蘇依落以為心中被那一襲白色的身影填得滿滿的,已經沒有多餘可以悲傷的空隙。可是,卻不知為何,眼睛總是控住不住泛起潮紅。

竹林騷動,沙沙作響,蘇依落警覺的停住腳步,佇立原處。熟悉的味道……

“來都來了,還怕出來見一麵麼。”蘇依落轉過身去,輕輕地開口,沒有憤怒,沒有憎恨,隻是濃鬱的哀愁,纏綿悱惻的悲傷。

話畢,滴翠的竹林後閃出一襲黑色的身影,沉默,站定,“你……”魅影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子,心中泛起一絲無法言語的情緒。她就這樣站著,不吵不鬧,甚至不曾抽泣,那麼靜謐。想起前幾日,還曾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以死相逼的她,今日的這番場景,倒是更讓他難過。一時間,一個“你”字出口後,竟不知道又該繼續說些什麼。

蘇依落看著沒影的表情,那欲言又止的神態,他一點也不會掩飾。也是,他是個沒感情,沒情緒慣了的人,是一個隻懂的聽命殺人的冷血殺手。可是,盡管他身上沾滿了鮮血,卻也是這整座宮殿中最幹淨的人,“我沒事。”

“他……真的死了麼……”緩緩地開口,語氣中帶著絲絲的顫抖,蘇依落抬起那一雙哀默恍惚的眸子,直直地盯著站在眼前的魅影。

魅影沒有言語,他不知道該怎樣對她講。

那日他追到夏嬰的車仗時,夏嬰一行人等已經除了都城。剛好在一片斷崖平地上歇息。

魅影縱身一躍,手持寒氣淩然的青冥劍,一襲黑衣飄渺,仿佛鬼魅一般無聲無息的立於夏嬰眼前。

夏嬰抬眸,迎上那張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的麵容,心地輕輕的顫動了一下。目光流轉,落定在那把散發著幽幽寒意的青冥劍上。頓時間眉頭一緊,是他。

這些年有不少斷斷續續的官員死在青冥劍下,身上的傷口精確無誤,更令人驚詫的是,刀劍所到之處,留下的並非劍刃的劃痕,而是刀劍本身所帶的殺氣。能夠以劍氣殺人,除了有深厚的武功功底以外,這把流傳已久的青冥劍也是不可或缺的。

夏嬰曾秘密查探過,凡是因這種劍傷而死的官員,大多數都或多或少的與陳肅凡或是他們夏氏有著關係。當然能這樣做的也隻有一人,那邊是陳鳳鳴。

“要麼回去,要麼死。”魅影冷冷的站在原地,毫無溫度的吐出幾個字後,便不再言語。他是希望他回去的,因為他不想和他動手,他不想他死。

夏嬰緩緩地起身,從魅影的到來,他看到了危險的預兆。他這個閑散的侯爺出去遊玩是常事,這次居然這樣謹慎小心,追到了半路上。恐怕陳鳳鳴已經有所察覺了。

四周跟隨夏嬰的護從,見來者不善,紛紛抽出了隨身攜帶的兵器。這些人原本就是夏嬰府邸的門客,喬裝成家丁,不過是想掩人耳目,不要太招搖罷了。

“是他讓你來的。”依舊是溫潤如春風,麵帶著若軟的弧度。什麼時候,他都可以不緊不慢。

魅影聞言,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個是。一雙冰冷的眸子環顧了一下四周,心下算是明白,他沒有要回去的意思。

夏嬰點頭示意,四周的門客提著兵器便向前奔了過去。一團廝殺。

魅影的武功並非常人所能抵擋,隻是不消片的功夫,剛剛還生機盎然的門客,此時都已經橫七豎八的躺在了地上。

狂風呼嘯,斷崖上飛沙走石,崖便幾棵蒼勁的虯枝綴著些奄奄一息的枝條,在狂風中張牙舞爪。魅影舉起長劍,氣貫長虹,“跟我回去。”

夏嬰沒有言語,可是從他臉上的表情能夠可以看得出來,他已經拒絕。拔劍出鞘,一黑一白兩個身影糾纏在一起,刀光劍影,舞起的飛塵模糊了雙眼。

夏嬰不是魅影的對手,原本魅影可以更快的結束這場打鬥,可是他的心仿佛還在不停的搖擺,以至於再出手時,還時不時的手下留情。

這場打鬥,終歸是要有個結果的。夏嬰漸漸體力不支,他手上的那把雖是名貴不凡的寶劍,可是在青冥劍下,卻也顯得普普通通,幾番回合下來,身上已經多了幾處傷痕。在最後一個回合的時候,魅影的長劍直抵夏嬰的胸膛。千軍一發之際之際,沒有還是猶豫了,在最後一刻運功將青冥劍回轉了方向。隻是集真氣與掌間,用的六分力度,擊向夏嬰的身體。

夏嬰的身體受到猛烈的撞擊,被狠狠的拋到了斷崖的邊緣。一陣狂風吹過,隨身攜帶的那塊玲瓏玉佩混在飛沙中迅速的向斷崖劃去。夏嬰顧不得自己身體虛弱,順著玉佩劃去的方向,撲了過去。手指在觸及到玉佩的一瞬間,身子始終,滑下山崖。

魅影見夏嬰失足,隻剩一隻手死死地紮住斷崖的邊緣,便猛地衝向前去,他伸出手,握住夏嬰裏一直懸空的手。仿佛感覺到手裏有什麼暖暖的東西,然而魅影來不及多想,那張冰冷的沒有神情的麵容揚起了絲絲的焦急,“積極的抓住我,我拉你上來。”

夏嬰本就負傷在身,身體裏的力量已經在一點一點的流逝。他心裏很明白從一開始交手,魅影就已經仁至義盡,處處手下留情了。盡管他不知道原因,可是,如今,他想和自己賭一次。

夏嬰手指上滲出的鮮血讓他和魅影的手無法繼續緊緊地相握,他知道,自己在劫難逃。終於,在滑落的一瞬,他將手中的玉佩留在了沒影的手中,“把……它……交……給……”夏嬰墜落的身體越來越渺小,最終消失在了斷崖濃濃的霧色中,那句他最後拚絕力氣喊出來的話,飄渺的當地在整個山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