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裂,還要帶著一個大男人施展輕功,這絕對不是什麼舒服的體驗。
索性,他也完成了自己的目標,沒有殺掉霍天青,而是將他給敲暈了。
殺了這個人,比讓他活著的麻煩多多了。
哪怕要他死,都絕不能是葉孤城殺的。
所以,他沒有用天外飛仙,甚至沒有用自己常用的劍招,為的就是不留下痕跡。
上官飛燕,葉孤城現在一想到這個女人就一肚子火。
這樣的女人,留著真是個禍害。
人常言,惡人自有惡人磨,不是沒有道理。
禍害上官飛燕,落到了一個比她更可怕的禍害手裏。
小皇帝是一個勤政愛民的皇帝,是一條顏狗,但卻不是一個好人。
他的好,隻針對大眾,小我,並不在他的關注範圍內。
上官飛燕就屬於小我,而且屬於犧牲小我有利大眾的小我。
小皇帝道:“她招了嗎?”
下屬道:“沒招。”
皇宮內的侍衛知道超過一百種折磨人的法子,但就手段,卻遠遠比不上丁獨秀,這可能是因為丁獨秀是一個女人,知道女人最在意什麼,而他們卻是男人,手段粗暴,卻問不出什麼實質性內容。
而且,丁獨秀要知道的事有關公孫蘭,那對上官飛燕來說實在是不算什麼,但小皇帝要知道的事情卻是關於金鵬王朝的財寶。
那是上官飛燕的命。
小皇帝歎道:“這世界上總有很多人不知道一個道理。”
屬下低頭,一聲不吭,跟在皇帝身邊,總要知道什麼時候皇上要你回話,什麼時候他不要你回話。
果然小皇帝給出了答案:“有命掙錢,還要有命花錢。”
特別這掙的錢,還都是些不義之財。
他很討厭那些掙不義之財的人,因為不義,往往就代表著血與淚,百姓的血與淚。
這個世界上能成為大富豪的人是少的,像花家那般靠青白生意成為富豪的人則更少。
他不能隨隨便便砍幾個貪官的頭就拿錢,因為沒有那麼多的貪官,也沒有那麼多的錢,有這功夫,還不如把手伸進江湖人的口袋中,他們之中實在是隱藏了太多的富豪。
白雲城主,就是其中一個。
但小皇帝並不想從葉孤城的口袋裏掏錢,即使知道他的錢多來自於自己嚴禁的海運也是一樣。
他一直知道有禁海令無法限製所有人,而朝廷也需要一些人暗戳戳地搞海運。
所以,對小皇帝來說目前最好的方法,就是從別的國家的錢袋子裏掏錢。
金鵬王朝,簡直是送上門的錢袋子。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屬下再一次來找小皇帝,他還在批奏折,一個勤政的皇帝,並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閑。
更何況,他的位置雖然坐得穩,但也有群狼在窺伺。
小皇帝仿佛腦袋後麵長了眼睛,他道:“招了?”
雖然是問句,但卻自有一股篤定之意。
下屬道:“招了。”
小皇帝將朱筆一擱道:“帶我去吧。”
葉孤城不會想到,這世界上像他下屬那般空閑,在院子地下還弄個地牢的人不止有一,皇帝臨時住得小院也是如此。
因為他總是要關一些,不應該再出現在陽光下的人。
地牢的大部分隔間都很空,因為裏麵隻關了兩個人。
一個快被逼瘋的女人,以及一個被嚇破膽的老人。
小皇帝先路過了一個老人,因為他很早就被關了進來,時間遠比上官飛燕要早。
他雖然被嚇破了膽,但耳朵還沒有聾,又對小皇帝很熟悉,幾乎是他踏入地牢的一刻,就聽見了熟悉的腳步聲。
這裏實在是太安靜了,分不清白天與黑夜,長久以來能聽見的隻有才被關進來的上官飛燕的哭訴,女人的哭嚎聲縱然撕心裂肺,對王安而言,卻是再動人不過的樂章。
寂靜,是可以把人逼瘋的。
他爬著來到木欄杆邊道:“皇上!皇上!”聲音嘶啞,是因為幹渴,還是因為恐懼。
小皇帝停下腳步,他的表情還是嚴肅的,凜然的,神聖不可侵犯的,仿佛這才是皇帝應該有的表情。
但王安卻更加恐懼,因為他發現,皇帝在下令將自己關起來時的表情,與他將自己當做心腹叮嚀囑咐的表情完全一樣。
他忽然發現了一件事,這件事很讓他恐懼。
王安一直以為小皇帝很相信自己,因為他是看著小皇帝長大的,從他登上大統起就作為大太監一直跟在對方旁邊。
這樣的他怎麼會不值得信任。
如果皇帝都不信任他,那他究竟信任誰?
小皇帝還是嚴肅臉看他,這表情很有威懾力,他冷冷道:“你不會死的。”
所以,不需要在他麵前哭天搶地。
就這一句話,切中要害,讓王安猛地刹住了哭聲。
他又歎了一口氣,地牢很安靜,這歎氣聲,每一個人都能聽得到。
小皇帝似乎在與身後的下屬說話,他道:“所以我說,這世界上大多數人都不懂一個道理。”
“錢有命掙,還要有命花。”
下屬隻感到一陣毛骨悚然,因為他忽然發現了一件似乎很常見,但也很不常見的事。
看似嚴肅卻體恤信任下屬的小皇帝,實際上誰也不信任。
哪怕是一直跟在身邊的王安,都被他防得死死的。
但偏偏,王安以為小皇帝很信任他。
小皇帝沒有停下腳步,在王安之後被關著的隻有上官飛燕。
她現在看上去狼狽極了,曾經水潤的大眼睛中滿是驚恐,不是偽裝出來惹人憐愛的驚恐,而是實打實的恐懼。
她恐懼青年身後的人,但更恐懼青年。
上官飛燕知道,讓她落得此境地的人到底是誰。
她果然是個十分聰明的女人,但卻沒有聰明到正道上。
小皇帝站著,低頭,居高臨下地看向狼狽的女人,她似乎很憔悴,但這些憔悴都是訴諸於精神上,以及美麗皮囊下的醜惡內在,外表上,上官飛燕還是完好無損的,因為小皇帝需要用她這身皮,做一些別的事。
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與接下來的內容,風馬牛不相及。
小皇帝道:“如果這世上的人都和葉城主一樣,安心做海外的仙人,想必我的煩惱會好很多。”
葉城主葉城主葉城主,怎麼到哪裏都有他!
上官飛燕已經沒有仇恨的力氣,但在聽見葉城主三個字的瞬間,眼中卻劃過了一絲極深的厭惡。
這絲厭惡被小皇帝捕捉了。
他道:“像你這樣的女人,又怎麼有討厭葉城主的資格。”他看向上官飛燕,眼神奇怪極了,讓狼狽的女人瑟瑟發抖。
因為那實在是不像看活人的眼神。
她依稀間感到,自己在青年眼中,已經是個死人。
小皇帝本不是一個多話的人,但是麵對上官飛燕,他卻好像被打開了話匣子,他偶爾也會很健談,但是聽過他健談的人都死了。
小皇帝道:“我雖被稱為真龍天子,但自己卻知道我不過是地上的人,當不得立於天。”
所以,他真的很喜歡能夠立於雲端的人。
非常喜歡。
上官飛燕臉上劃過一絲扭曲的恐懼,這人究竟在說什麼,莫非……
她好像知道了一個大秘密,但這個秘密,她一點都不想知道。
小皇帝根本不顧上官飛燕有何感受接著道:“即使飛升不成天上的真仙,在地上好好做人也不錯。”
他道:“平天下,安萬民,能做到如此,足以。”
上官飛燕的臉已隱隱發青。
小皇帝淡淡道:“西北連旱數日,想來金鵬王朝的財寶定能換得明年一年的米糧。”他看上官飛燕道,“再不濟,還有一個珠光寶氣閣。”
他在壓榨這個女人的血,吃這個女人的肉,將嬌嫩的皮膚劃破,流出來的不是血,是黃金。
這對他來說,是非常可取的一件事。
上官飛燕終於忍不住了,抱頭失聲叫道:“你有病!你是個瘋子!”
小皇帝的臉色還是平靜而嚴肅的,此刻的他,看上去竟然有與九公子相似的冷酷。
他道:“不錯,我是有病,我就是個瘋子。”
宮九的堂兄弟,他又能正常到哪裏去?